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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四一章 ...

  •   疗养院在学园岛上,离中学和大学都很近,富酬在树荫下的长凳上,看着暴晒日光中的人们走来走去,偶尔抽烟,等一歧日和母子出现。
      上次在校园待这么久还是为了七濑恋的案子。
      远处观察目标出现,富酬看了几眼,确定了人物属性就准备回去。
      学岛内有人工运河,乘船回疗养院,沿途街市平静一如往常,学生主役的客流已锐减一半。
      “去疗养院,”船夫说。“探望家人?”
      “不是。”
      “在那工作?”
      “住院。”
      “啊呦,年纪轻轻,你看着很正常啊。”
      富酬只倚着船舷,无由来的问:“知道耶路撒冷的血田吗?”
      “基督徒?”
      没有回音,船夫见客人疲于多言,不再搭话。
      富酬心想自己连异教徒都算不上,窟卢塔祖先编神的故事抄袭耶稣的蓝本,不过把父神和圣子换成了女神和圣女。
      疗养院最初选址远离岛中心,地处僻静,这些年商业区从中心扩张,原本尚且幽静的处所旁栋栋大楼拔地而起。经济不景气没让工事搁置,相反,他们为了完活日夜赶工,建筑噪音大到相隔半米都听不清对方说话。
      疗养院铁栅栏围着的院前,有个女人在角落玩沙子,不知为何护士没能注意到这名病人。
      她双手把沙子抓了又松,松了又抓,沙子里有两片虞美人的白色花瓣,花瓣完好,却褪色得像蝴蝶的残翅,她似乎一点都没发现除沙子和沙子里的花瓣以外世上还有其他。
      忽然她抓起沙子里的花瓣放进嘴里,富酬过去想阻止时,她停止了咀嚼,也没有吞咽。呸呸的吐出花瓣和沙子,起身抹掉眼泪,拿出护士帽戴上。
      “你还在这啊,院长和医师不是给你康复证明和出院资格了吗?在这住交那么贵的住院费可不值当哦。”
      富酬眯起眼仔细看她,原来她是自己来那天的接引护士。
      “旁边工地午休时还噪音不断。”富酬对她说,“你们有没有尝试沟通一下。”
      “有,当然有,就是我用电锯把我妈分尸的噪音都不会这么令我心烦。但是没人听,更没人管。”
      “报警?”
      “报警怎么说?养老院的会说噪音影响了我们老人的正常生活,到这,说噪声影响了我们疯子的失常生活?”
      “……”
      “我要去忙了,等病人吃完午饭,下午有大学生志愿者打着慈善的名义来添乱。”
      “你没事吗?”
      “我有什么?”她反问,“我再正常不过了。”
      她神色自若,去工作了。
      富酬在活动大厅看了会儿新闻,觉得整个局势不大对头,一番打探:新的无色之王不知去向,且引起了赤王氏族的仇恨,白银之王前段时间失踪,预计能控制局势的青王……
      王权者及其下属全是废棋,他果然拿二十万打了个水漂。
      大江过来把新闻换成他的电视剧。富酬回房间,几小时后楼下有些骚动,他下楼,看到许多年轻面孔,穿着同统一的坎肩,脖子挂着牌,胸前别着徽章。
      本想回房,但其中领队的那张面孔让富酬逐级向下走去。
      当富酬走过她身旁时,她瞪富酬一眼:“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弱视。在努力把你和椅子区分开。”
      “这么多人就我像椅子?”
      “你们都像,但只有你值得区分。”
      “……”
      她似乎脸红了。
      “朋友,”大江等富酬在自己身边空位落座,“劝你别乱撩,那位在读女研究生是御坂美琴,案子的陪审员。”
      “谢谢提醒,”富酬从公共柜子拿过今天的报纸,“不然我真是要坠入无望的爱恋了呢。”
      “你复查眼睛的医生也是陪审员来着。”大江装作没听懂反讽。
      “所以得推迟了。预约时可没想到有这种缘分。”
      “我观察了大半年来做活动的学生团体,组织者和领队大部分是女生。她们还逐渐进军了政坛,”大江指了指学生们的胸前,“那个徽章表示他们支持安藤,慈善宣传。”
      “以现在的局势,民主竞选还有意义么。”
      “也别低估安藤一伙的影响力。”
      “这位外交大臣的支持者大多是年轻人,声势大,能惹事,没成年没选票。”
      “他的团队没参与惹事。”
      “这就是问题所在,他寒了他未来选民的心。”
      “所以你看,他的团队和理智选民知道这一点,偶像选手准备转型了,甚至去养老院拉选票,来疯人院拉投资,当然,不是为了从军人那赢得总统的位置,他们需要话语权。”
      “连这都不太可能了,军权会进一步做大。”
      “喔,咱俩想的是一件事吗?”大江脸对着电视机,身子向富酬那边歪了歪,放轻声音说,“解封之后有个背面世界迁来了官方机构入驻,互相开放了部分经济,还来访了一队使团,跟政府达成了某些协议,这是结盟。什么需要结盟?有敌人的时候。谁是敌人?照目前看,不是盟友的都是潜在敌人。有敌人就有对立,对立到一定程度就要打仗。人类和其它动物一样,喜欢阶级和较量拳头。各个人类世界既然连结到一起,不碰撞一番排排名次,大家都不甘心,只差一个合适的契机。”
      “人民终究是恐惧战争的。”
      “这倒是,可惜他们恐惧战争的表现为渴望取得胜利。”
      最近民意调查军政府支持率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富酬看了看天色,准备出门。

      市中心繁华之最,成排的霓虹灯无法照亮夜幕下的池袋。距离宵禁仍有两个小时,店面门可罗雀、行人寥寥的景象没在这里上演。
      有时限的事常令人紧张,权威规定的时限更是如此,因此激起了人们在时限倒数时期内的叛逆。
      没有比混乱的环境更宽容的了,它在不自由的威胁下成了自由的所在,是极好的掩护。
      “我劝你放弃那个要为女人辞职结婚的神父,他的家庭关系大概是,”饶是作为情报贩子,折原也不得不停顿了下以组织语言,“他儿子喜欢他新娶老婆的继女,然后一个女邪教头子横刀夺爱,目前除了他儿子,他全家都在邪教。”
      “至于平和岛静雄,他迄今没有前科简直是奇迹,陪审员的肥缺应该是他弟弟给他弄的。”折原不等富酬回话,注意力全在别的上,“因为禁止陪审员与案件相关人员私下接触的法律形同虚设,比起废纸都不如,这点应该不用我告诉你……你现在去见平和岛静雄吗?”
      “不了,我去复查眼睛。”

      诊所的门没锁,富酬敲门进去时眼科医生丹尼尔在。
      他用一只眼睛抬头看了眼恢复预约的来复查的病人,低头捞起另一只酒精中浸泡的眼球擦拭,动作间流露出些许烦躁。
      “请坐,描述一下你的症状。”
      “视力差了。”
      “有没有遵照处方吃药?”
      “有时候忘。”
      “眼睛得到休息了吗?”
      “最近有事。”
      “你知道,”医生把眼球扔回酒精,“我最厌恶的患者不是回天乏术的,也不是大惊小怪的,更不是喜欢指手画脚的,而是你这样的。”
      显然发生了什么让这位医生情绪不好。
      “充分了解严重性,还总有借口,明明除了这具身体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比眼睛重要,那你来复诊做什么?”
      “你只有一只眼睛不妨碍你成为眼科医师。”
      他笑了声,又叹了口气,摆摆手说:“对不起,情绪不好,我作为医生不应该这样对病人。”
      接着他给富酬复查了眼睛,写了医嘱。
      “只坏了一只眼睛是不幸吗?”
      临走前富酬问,没提陪审的事。
      “因为有一只希望在眼眶,用少了三分之一视野看世界的时候,忍不住时不时冒出来‘本可以不这样’的想法,甚至还为假设的可能求证。我刚才,”他扶额,默想了片刻,方才继续说,“我忘了这个取消又临时恢复的预约,你进来时我在清洗假眼,我平时不在人前摘下眼球。
      “垂下眼那瞬间我感到我的眼皮是瘪着的,提醒了我,我今时的一切都建立在残缺之上。
      “我的童年、学业、工作乃至未来,都将围绕着这个没有没有眼球的空洞展开,我简直像个重返社会的被黥首的前科犯,这个洞就是神给我的刺字和罪证。你们这种完整的人永远都没法理解。”
      富酬点头,表现出充分理解的样子。
      实则富酬完全不理解他,就像他一点都不理解富酬。
      更久的以前不去提,同样在刚刚,富酬得知禁止接触陪审员的法律无用。
      之前他以为他的敌手会遵守游戏规则才玩这个游戏,现在明知他们不要脸,他还能做什么呢?
      当你能赢时,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篡改游戏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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