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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流血事件 ...

  •   凝母的老年生活,兴致几乎全在求神拜佛上。她几乎逛遍了明州方圆百里大大小小的寺院,结识了一帮趣味相投的老太太,每逢初一、十五,便起个大早,肩上挎着个黄色香袋,呼朋引类,结伴到附近的寺院烧香拜佛。若遇寺院举行大型法会,大师通宵达旦诵经说法,她便彻夜不归,与一大帮同道中的老太太,身着黄袍,脖子上挂着一大串念珠,像模像样,俨然一个个佛家弟子,齐聚在大雄宝。殿内香烟缭绕,钟鼓齐鸣,小和尚在殿下两旁敲着木鱼,老太太人手一本经书,打坐在大堂之中,咿咿呀呀,鹦鹉学舌似的念着经书。

      这些老太太在大雄宝殿内诵经说法,对着大佛顶礼膜拜,个个彬彬有礼,张口闭口谈论的是因果与慈悲,到了斋堂,领素食的时候,就乱作了一团,个个争先恐后,当仁不让,一旦出了庙宇,回归社会,逢蝇头小利,又如一群苍蝇叮一块臭肉,顽冥不化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可以把自私自利发挥到极致。

      凝母自诩是佛门俗家弟子,把人领进佛门,好像也是一种功德。她老是把凝父拉去做伴,一起同去寺院,说,“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又体弱多病,不如跟我多去寺院走走,拜拜菩萨,也可保平安!”

      凝父偶尔也去过几次,见寺院里往来穿梭的都是些闲散的老太太,个个丑精八怪,以老年人居多,而年轻人罕见;老太太占绝大多数,而老头子相当稀少。

      后来,凝母再叫凝父去寺院,遭凝父一顿抢白,凝父老大不高兴,说,“你们这帮同道中人,我差不多都看过了,都是跟你一样,尽是些在家吃饱了饭撑着、无所事事的老太太!寺院里的那些和尚,个个肥头大耳,红光满面,哪个像参禅悟道、真心向佛的?都跟花和尚似的,对个别年轻的女施主特别留意,哪个像吃素的?背后哪个不喝酒吃肉?各个寺院和尚也分派别,这个寺院全是四川籍的和尚,那个寺院全是河南籍的和尚,互不相容,各成帮派。偶尔老家来了亲戚朋友要应酬,哪管什么清规戒律,在后院,掩人耳目处,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寺院隐蔽处,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酒瓶子,不是这帮和尚喝的,还有谁?我听说,好多和尚家里都是有老婆的,他们好吃懒做,不愿干活,就往我们这江浙一带,寻个香火旺盛的寺院,剃个光头,暂时出家当个和尚,寺院里赚钱。其实,他们哪有什么宗教信仰,不过是把当和尚作为一种轻松的谋生职业!”

      凝父又说,“你往功德箱内投钱,菩萨又不会花!还不是被这帮和尚拿去买酒吃肉!”

      凝母被凝父一顿抢白,气的怒眼圆瞪,忙不迭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你这个死老头,出言不逊,辱了菩萨,须连累我。你不信菩萨,别在这里胡说八道!菩萨怪罪,略施法术,给点惩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下次再不带你去寺院呢!”

      凝父与凝母性格不合,信仰相冲。凝母热衷佛事,也顾不得他了,常厮混在寺院,有时候在寺院里做义工,与一帮和尚老尼打得火热,一连几日不归。

      邻居老头子看凝母吃住都在寺院里,和凝父开玩笑,说,“你就不怕你家老太太在寺院里偷和尚!”

      凝父笑了,说,“切!我家这个老太婆,母夜叉一样,谁要!”

      凝父虽说不管老太太的事情,偶尔依然苦口婆心,谆谆规劝,“多关心下家庭,少在寺院里厮混。”
      凝母我行我素,不作理睬,凝父也没办法。后来凝父病倒,凝母的事情就再没有人说劝了。

      凝洁出了车祸,平安无事,凝母自揽功劳,说,“多亏我平时在寺院烧香拜佛,否则,你被撞飞了,岂会身上一点伤也没有的!这都是我修来的功德,荫及子女!”

      这次车祸,在凝母看来是因祸得福——因为通过这次车祸结识了康建成。自打这以后,凝母的性情大变,黄袍和念珠都搁置了,同道中人邀她去寺院烧香拜佛她再不去了,热衷的佛事,虔诚的信仰,统统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的信仰全都转移到了康建成身上,她清晰的认识到眼前这个康建成才是真正的菩萨,是个大大的“财神爷”!寺院里泥塑的菩萨过于虚妄,眼前的这个“财神爷”才真切。

      ~~~

      黎钧隐隐约约风闻凝家攀了个巨富,凝洁要嫁到迪拜,他立刻着了慌,心急火燎打听情况。

      在这个紧要关头,黎钧和康建成不约而同的意识到,如果要和凝洁在一起,首先必须排除丁黎平这颗“眼中钉”。

      于是,在同一天丁黎平分别接到了黎钧和康建成的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黎钧打来的,他自我介绍道,“小丁,我是黎钧!我也不知道跟你说什么好!之前,我给你发了几次短信,你也没回。凝洁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凝洁她妈要把她嫁到国外去。目前她本人是不愿意去的,你也许猜不到她迟迟不肯去的原因——那是因为她心里还有我。我俩结婚这么多年的感情,她放不下,我们迟早还是要复合的。我希望你从今往后退出来,不再打扰我们,她会一心一意对我。还有,你们的儿子,以后就跟着我,我会把他当成是我自己的儿子一样,好好对他…”

      沉默了一会,黎钧忽然换了一种比较严厉的语气道,“这次我下了决心!我警告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原本一個好好的家,因为你就這麼散了!你知道我有多恨你!我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你有你自己的家庭,不要再纠缠凝洁了…”

      丁黎平听着电话,一直沉默着,不去分辩,因为,面对黎钧,他一直怀有一颗愧疚之心,所以,任凭黎钧怎么说,丁黎平不发一言。他心想,黎钧这次可能是真的急了,当初事发、闹离婚的时候,黎钧都没有给他打过电话,现在,事隔这么多年,却在这个时候,郑重其事的给他打电话。

      凝洁在丁黎平身旁,看丁黎平神情肃然,只管握着手机,一言不发,不由把耳朵往听筒那里贴,纳闷道,“这是谁打来的电话?”

      黎钧的话,她也听到了一大半。她倏地抢过手机,急不可耐的对着电话说,“你都胡说八道些什么!谁对你有旧情啦,我不去迪拜是因为你吗?以前,我们没离,你找丁黎平,那还说的过去,现在我们之间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找丁黎平说这些干嘛,简直是无理取闹!”

      丁黎平和凝洁两人在抢夺之间,手机被误碰挂了。紧接着,手机又响了,两人都以为黎钧又打了过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两人心里都嘀咕,“难道黎钧马上又换了一个号码打来?”

      丁黎平疑窦重重,迟疑着按了一下接听键,手机里传来的又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说,“丁黎平,我是康建成,你应该知道的哦!我想跟你说几句话。我们都是男人,应该为自己所爱的女人着想,给她一个温馨的家,让她过上幸福、踏实的生活。我知道,这样的生活,你给不了凝洁。你有老婆,又没离婚。像你这样,脚踏两只船,贪心不足,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害人害己。你跟凝洁之间的事情我统统知道,我并不介意,凝洁是我这辈子想要的女人,我一定要得到她,我要和她重新开始,请你离开凝洁…”

      凝洁依然竖着耳朵在偷听,这些话早把凝洁惹恼,她又想夺过手机,把康建成驳斥一顿。

      丁黎平把凝洁支开,轻声说,“你别吵!且听他说些什么!”

      凝洁怕操之过急,激化矛盾,对丁黎平不利,只有隐忍。事后叫丁黎平不要理他们,说,“这些有钱人自以为是,难道有钱就了不起啊?这些事情你不要管,回头我会处理好的!”

      在以后的日常生活里,凝洁对黎钧和康建成都是避而远之,不见面最好。为了避免矛盾,把丁黎平卷入其中,凝洁分别约谈了黎钧和康建成,表态说,如果你们搅扰到丁黎平,我不会原谅你们的!

      凝洁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明州娘家了,凝母等不及了,带了康建成来到了应店街,寻到梦园小区凝洁的住处也没看见人。

      凝母知道凝洁鬼灵精怪,一定是事先得了消息,事先藏了起来。凝母说,“她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凝母带着康建成就在凝洁的屋里守株待兔。到快吃晚饭的时候,凝母下厨,早弄好了几盘小菜,开了一瓶红酒,笑着对康建成说,“你边吃!我这就去把凝洁寻来!”

      凝母下楼,在应店街穿街走巷,寻了几条街,几个熟悉、凝洁常去的地方,到处打听,却不防在街口撞上了黎钧。

      两人是仇人相见,相互都瞟了一眼,黎钧心里嘀咕,“这个老太婆跑这里来干嘛?满面春风,一副老鸨的模样!又在找凝洁?难道把那个男人也带来了?”

      黎钧拈酸吃醋,一腔怒气,直觉牵引着他一径往梦园小区而来。上四楼见大门开敞,灯光明亮,进门一瞧,果然见康建成正神采飞扬,大模大样,端坐在餐桌的正上中央,开了一瓶红酒,夹着小菜,自饮自酌。
      康建成一眼看见黎钧,就知道来者不善。两人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互瞪着一眼。黎钧大步上前,发作起来,手臂一晃,将餐桌上的小菜、红酒全部打翻在地,大怒道,“你坐到这里干嘛!这是我家!”

      康建成挺身站起,怒道,“你跑这来发什么疯!”接着,轻蔑的冷笑道,“离都离了,况且这么多年了,这能算是你的家吗?”

      两人话不投机,直接大打出手,黎钧瘦弱,吃不住康建成人高马大,被他接连几掌叉过来,击的他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眼镜都掉地里。

      黎钧一场落败,狼狈而去,回头狠狠的说,“有种你别走!”且说且下楼,一边打电话到店里,把几个徒弟叫来帮忙。

      康建成喝了点酒,面红耳热,不以为意,还在屋里坐等凝母。过了一会,想走走不了呢,果然见黎钧领了几个年轻小后生,把他堵在了屋里。

      这几个徒弟都是愣头青,师傅吩咐动手,马上蜂拥而上,照着康建成一顿乱拳,一阵狠踹。其中一个徒弟,平时特别受师傅器重,师傅吩咐,如何不卖力?他操起一条长凳,朝康建成的脑门劈去,康建成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这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拳打脚踢,对着康建成推土机式的碾压,康建成摇摇晃晃,站立不稳,败倒在地。两手护着头,动作迟缓,每个动作都好像在放慢动作。

      这时,凝母从外边回来,见屋内一片狼藉,康建成倒地,满头满脸是血,几个人还在围攻康建成,她大吃一惊,急忙冲上前,失声尖叫,“你们快给我住手!”

      众人下意识的回头,拳脚都停在了半空。

      黎钧瞟了凝母一眼,轻蔑的一笑,叫几个徒弟住手,且先回去。

      凝母忙把躺倒在地的康建成连拉带拽的搀起。

      康建成头上的鲜血,流淌了一身,哆哆嗦嗦,站立不稳。

      凝母忙拨打急救电话和报警电话。

      黎钧满不在乎,点了支烟,吧嗒吧嗒的抽着,然后,不慌不忙的出门了。

      康建成身上血迹斑斑,遍体鳞伤,送到医院头部缝了九针,头上缠了几圈白纱布,犹渗着血迹,像是前线抬回来的伤员。

      黎钧到店里把几个徒弟遣散,自己一个人坐店,专等民警过来传唤。

      后来双方都被带到了派出所各做笔录,对簿公堂。原来黎钧是所里的关系户,和所长是亲戚,当事的民警,受所长指示,调解当中避重就轻,一味的和稀泥,偏袒黎钧一方,把事情定性为争风吃醋,普通的打架斗殴,让双协商方和解,黎钧负责赔偿伤者医疗费。

      康建成的人际关系在明州,他在明州可谓是有钱有势,神通广大,几时吃过这个亏?可在这应店街,初来乍到,一时半会,找不到可靠关系,吃了个哑巴亏,无计可施。

      康建成忍着一身疼痛,气愤至极,拍案而起,拒收医疗费,含恨一走了之,对黎钧咬牙切齿道,“日后到了明州再跟你算账!”

      黎钧果然避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明州。后来,耐不住相思,久不见凝洁,打手机她不接,发短信她不回,心里焦躁,就一鼓作气又跑到明州凝洁娘家小区里转来转去。

      路过小区停车场,他一眼便认出了康建成的那辆奔驰车。黎钧一时怒起,操一块板砖,把车的引擎盖砸的稀巴烂,惹得保安和门卫把他控制住,非等车主来了不可。保安和门卫都知道这车是凝家尊贵的客人康建成的车。

      康建成暗暗叫了几个贵州籍的小混混,在小区外,把黎钧狠狠揍了一顿,中间还夹杂着刀光剑影,黎钧身受几处刀伤,小指也被砍断,虽然经手术接拢,但活动起来失了灵便,落下了小残疾。

      康建成虽是幕后主使,但案子办下来与他无关,有人顶包担罪,赔偿了黎钧三万元了结。

      从此,两人之间结怨更深。

      本来康建成和黎钧两人的主要“情敌”是丁黎平,却与次要“情敌”干了一架,各有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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