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学校没有鬼》好大一坨兔子

21、同床共枕

　　严永近这个脖子，是扭过去也不对，不扭过去也不对，就这么僵硬的伸着。
　　白芷拍了拍他的后脖颈：“放轻松。”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做到像白芷这样，这得经受了多大的历练？要是以前嘛，严永近或许还有些麻木，问题是休息了七天，一时之间，竟然有点接受不了这种刺激。
　　他顺从的放松，百无聊赖的把头低下。窗台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卧了一只瞎眼的猫，它凄厉的惨叫一声，吓的严永近连着退了好几步。
　　“卧槽！怎么学校里有猫？”
　　“食堂是养着一只，但好像不是这只。”白芷的目光随着猫一同跑出去。门外站着一个女生，轻柔抱起了它，亲昵的抚摸着它干枯毫无光泽的皮毛。
　　“这……是人是鬼啊？”严永近转过身，小心的打量着。
　　“不如你猜猜看。”白芷把烟掐了“回去上课吧。”
　　“回去？！”严永近没听错吧！那女生就和猫站在厕所门口，他们要回去，势必要经过她身边，万一她……严永近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各种恐怖的画面。
　　“对啊，不然呢？”白芷率先走了出去。经过她身边时，她既没动作，也没表情，好像一座石雕。
　　严永近赶忙跟在他身后。
　　但他可没白芷的好运。那个女生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臂，对他露出一个可怕的微笑。那笑容，嘴角都咧到了耳朵根：“他就要死了！他就要死了！”
　　白芷正要阻止，他已经又惊又吓的甩开了她的手：“卧槽你有病啊！”
　　白芷急忙拉住他，向楼上跑去。
　　“下次别和他们搭话。”快要到楼梯口，两人才停下。
　　严永近不明所以：“不是，这也不是我愿意啊！你刚没听到，她说‘他就要死了’，说什么玩意儿呢，这不是在胡说八道吗！”
　　“你管那么多。”白芷又叮嘱一遍“下次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搭话，知道吗？”
　　“知道知道。”严永近不耐烦的应着。
　　两个人就这么各自回了画室。
　　放学，严永近也没和程伟罗浩一起走，找了个借口，磨磨蹭蹭的来到白芷他们班门口。
　　所有的同学都开始收拾，只有白芷还像在上课一样，专注且认真。
　　“学神，我们也走吧？”严永近等他们班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了，才进到班里，坐到他身边。
　　“等一下啊。”话是这么说，但白芷的眼睛根本没有离开过画板一秒。
　　“等什么等啊，模特都不在了好吗？”
　　“那也不影响我改画呀。”
　　现在严永近的待遇和以前是真的没法比。要是放在过去，他相信白芷是绝对懒得搭理他的。
　　啧啧啧，做白芷的男朋友也太幸福了吧！他也太会宠人了。严永近不禁美滋滋的看着白芷。
　　“我是不是脸上有花？”
　　“啊？没有呀。”
　　“没有你看我干啥。”
　　“我……看看怎么了，能少块肉？”其实这时候严永近是想说“你比花还好看”的。但是这句话真是太别扭了，他可说不出口。感觉像是电视剧里的小女生才会说的，似乎空气都会飘出粉红色的泡泡。
　　“不能，但被你看我就很不爽。”白芷故意对他比了一个中指。
　　“卧槽，白芷！”严永近扑过去假装掐白芷的脖子，他配合着吐出舌头，翻着白眼，模样还……怪可爱的。
　　这个念头一下子就出现在严永近的脑海中，他不由得呆住了。
　　此时此刻应该做什么，是自然而然的。两个人慢慢靠近彼此，四片唇瓣依偎在了一起。
　　那感觉仿佛过电一般，严永近整个人都僵硬了。怎么说……不是讨厌，只是有点……不知所措。
　　白芷的一只还手抓着画板，他的另一只手伸过去习惯的按住严永近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哐”的一声，动静还不小，白芷立刻放开严永近，向外面望去。
　　一个什么东西咕噜噜的滚了过来，恰好停在了白芷他们班门口。
　　仔细一看，竟然是一颗人头！
　　“还好不是有人过来。”白芷自嘲的笑笑。
　　“有人怎么了！”严永近倒希望是人……
　　“有人……”白芷眨了眨眼睛“我就变成一个会强吻别人的变态了。”
　　“什么强吻！”严永近皱了皱眉，但同时，脸也红了“我……我那是自愿的！”
　　白芷忍不住笑起来。
　　空无一人的走廊，只有他们两个的画室，门前静静躺着的人头……这么恐怖的氛围，两个人竟然视若无睹的谈起了恋爱！
　　严永近都有点佩服自己的大心脏。
　　可惜这么美好的场景，总是需要什么煞风景的东西来打破。
　　走廊尽头，传来凄惨的哭声。
　　“看来是在催促我们早点回宿舍了。”白芷简单收拾了一下，起身去洗手。拧开水龙头，哗哗流着的，不再是清水，而是粘稠的血液。
　　白芷淡定自若的关掉了水龙头，对严永近勾勾手指：“过来。”
　　严永近莫名觉得喉咙很干。他嘴巴不情愿，但身体却很诚实的向白芷靠近：“干嘛？”
　　“帮我从裤兜里拿一下湿巾纸。”
　　我靠，看来这是早有准备啊！果然遇鬼的次数多了，能预估的事情也就多了。
　　白芷把手擦干净，像往常一样，关灯，锁门，经过那颗血淋淋的头颅时，目不转睛，好像完全看不到似的。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鬼很没面子？”
　　“那请问，怎么才能让他有面子？”白芷居然很认真的和严永近开始讨论这个问题“一脚把他的脑袋踢飞？”
　　“这种粗活不劳您干，我来代劳。”和白芷在一起，即使再可怕的事情，因为他总是轻轻松松的样子，严永近也不觉得害怕了。
　　“那好，英雄，上楼把他的脑袋踢飞吧！”
　　“行嘞，瞧好吧您呐！”
　　两人正打闹着，经过楼梯与楼梯之间的平台，突兀的蹲着一个穿着不是他们这个年级的校服的女生。她的嘴里，发出熟悉的哭泣声——这不是刚刚在画室听到的吗？
　　白芷继续往下走。严永近这次谨记白芷的话，也学着他的样子，除了往前走，别的什么也不做。
　　可是到了下一层，还是在楼梯与楼梯之间的平台上，依旧是那个女生，做的事情，还是哭。
　　严永近看了看墙壁上贴着的标记，数字在不断变小，证明他们的确是在往下走，没有遇到鬼打墙。那么……这个女生，一直阴魂不散的跟着他们？
　　两人一直视若无睹的走到一楼。这次可好，那个女生就坐在楼梯口，也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多眼泪。
　　好嘛，两个人是想躲也躲不过去了。
　　谁能料到，白芷不按规矩出牌，竟然侧着身子从她身边走过！
　　就在经过的一刹那，女生忽然伸手，一把抓住白芷的裤腿，扬起的脸上，是斑驳的血泪：“同学，我的头不见了！”
　　这一次，严永近反应比白芷更快。他飞起一脚，从身后把这个女生踹了个狗吃屎：“滚你妈的！你脑袋不是在脖子上呢！”
　　说完抓着白芷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跑了出去。
　　“你啥时候变得这么英勇？”这时候，白芷居然还有心情打趣！
　　“别他妈废话！老子一直这么英勇！”严永近吼着，但脚步，却慢慢的停了下来。
　　在一楼的大厅，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好几具无头尸体，他们都穿着不知道哪个年级的校服，像看不见路的瞎子一样，伸着僵硬的手臂，探寻着什么。
　　两人想找另一条路，那个女生已经追了出来。
　　被严永近这么一踹，她的脑袋挂在脖子边，就和脖子连着一丁点皮肉，跑了没几步，脑袋就骨碌碌的掉了。那个脑袋掉到了地上竟然还张开嘴凄厉的喊着：“这不是我的脑袋！这不是我的脑袋！”
　　随着她的喊叫，那些尸体纷纷向严永近和白芷走来。虽然没有脑袋看不到，但他们的脚步奇快。
　　“卧槽这该怎么办……”严永近紧紧的抓着白芷的手腕，两人不断的后退。
　　妈的。严永近在心底里暗骂。
　　这下可好，跑也跑不掉。没过多一会儿，就被这些尸体包围了。
　　那个女生慢慢的走近。现在她也没了脑袋，可好像还是能够看到的样子，神奇的是还能思考！她久久没有说话，似乎在打量严永近和白芷两个人。半晌，从她的脖子里，冒出沉闷的女声：“我要这颗脑袋！我要这颗脑袋！”
　　她指的是白芷！
　　“开什么玩笑！”严永近赶紧把白芷护到身后。有几具尸体靠过来想要摘掉白芷的脑袋，严永近上前就是一脚，但这一脚仿佛踢到铁块上，痛的他脸都变形了。
　　“快想想办法！”严永近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像摘苹果一样把白芷的脑袋摘下来，那人不就死了吗！但是好几双手向严永近背后的白芷伸过来，他们的躯体都僵硬如铁，严永近推也推不开，躲也躲不掉，打还打不过！他头一次感觉到绝望的恐惧。
　　“你别挡在我前面！”白芷的头发被拽了好几把，他的脸都疼的变形了。可想而知，要是没有严永近的保护，他的脑袋早被拧掉了“他们的目标是我！你蹲下去，从下面钻出去逃跑吧！”
　　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他妈人话吗！严永近怎么可能做的出这种事！他按着白芷的脑袋，让他蹲下，那些手顿时向下面伸去，严永近急忙用自己的脊背去抵抗这些手臂。
　　他们是死人，没有任何感情，手指立刻毫不犹豫的撕扯着严永近的校服。
　　“里面还有人吗？”正在此时，一声呼喊传了进来，这些景象顿时都消失不见。
　　严永近抬头，看门的老大爷拿着手电筒正往里面照，估计是正打算锁门。
　　严永近赶忙站起来：“有呢，大爷！”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走？”
　　“这不是多画了一会儿画。”严永近嘿嘿笑道。
　　“哎哟，真是刻苦。”
　　严永近又应了几声，和白芷赶忙回了宿舍。时间有点晚，差点宿舍门都锁了。
　　一回宿舍，白芷立刻让严永近脱衣服。
　　“干啥！”
　　“我还能干啥！”白芷懒得和他废话，直接动手。
　　“诶诶诶！”严永近觉得更怪异了，他伸手挡了一下“我自己来。”
　　他把校服里面的半袖脱下来，后背全是淤青的不规则的痕迹。
　　“我看看你的脚。”
　　看白芷的神色，似乎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严永近也没马虎，他立即把鞋脱了。只见那只踹了尸体的脚，脚指甲盖竟然翻了起来。刚刚那么紧张，他没发觉，现在才感到疼痛。
　　“卧槽！那玩意儿真是铁啊！”严永近吃惊地叫道。
　　白芷楞楞的盯着看了许久，忽然弯腰拿了严永近的洗脚盆，从暖壶里倒出来热水，又去卫生间兑好凉水，然后把洗脚盆放到严永近面前：“先泡泡脚吧。”
　　严永近应了一声，把脚放了进去。
　　再看白芷，从他的柜子里翻出来一包创口贴。
　　“没事！”严永近一下子就明白白芷要做什么，赶忙叫道“你可别给我弄这个啊！怪麻烦的！”
　　“闭嘴吧。”白芷丝毫不理会，等严永近洗完脚，坚持要给他贴。
　　“行了行了，真没事！”严永近说什么也不愿意伸脚。
　　白芷拗不过他，把创口贴扔过去：“随便你。”
　　看白芷这个态度，像是生气了。
　　其实现在也没多疼，尽管刚刚踢的时候，是挺疼的。
　　他穿上拖鞋，来到白芷身后：“诶，白芷，香香？”
　　“干嘛？”白芷叹了一口气，转过身。
　　“没啥事……”严永近琢磨着白芷脸上的神情“你怎么啦？”
　　白芷沉默片刻，才说道：“我只是感觉，我给你带来挺多麻烦的。”
　　“不是……”严永近搞不明白，他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如果就是个遇鬼什么的，这他早就知道，他心甘情愿啊！严永近假装生气道“这话你以后趁早别说，不爱听！”
　　“下次，就别管我了。”白芷十分认真地说道。
　　要是能给他一记大耳光，严永近早抽死他了！
　　“什么鬼！别管你？那咱俩还处什么对象？”
　　白芷只是坐在椅子上，什么也没有说。
　　“你意思……”严永近反应过来“你要和我分手？”
　　白芷还是保持着刚才的态度。
　　“是你自己说，咱们才刚刚开始的！”严永近的声音越来越大“现在怎么说反悔就反悔？你要分手，我可不同意！”
　　白芷依旧不声不吭。
　　这种情况让严永近很难受。他最怕的就是白芷不说话。吵也好，闹也好，他总得表达出来，让他明白他的心意呀！就这么坐着，谁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猜的出来！
　　他们俩就这么僵持着，好一会儿，白芷才挥挥手：“行了，睡觉吧。”
　　“白芷，你到底什么意思！”直接转移话题，够可以啊！严永近的火更大了。
　　“我只是不想……”白芷说了一半，抿住了嘴。
　　“不想啥？”严永近不罢休“不想我也跟着遇到这些事？就算咱俩不是这种关系，我之前难道从来没遇到过吗！”
　　白芷看着严永近，那目光很复杂，一时半会儿，严永近也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情感。最后，他只是“嗯”了一声。
　　艹！他到底要做什么！
　　白芷兀自爬上了床。
　　看着他的背影，严永近真想把他薅下来，好好晃晃他的脑袋，看看是不是被刚才的那些尸体吓傻了。
　　白芷刚躺下，严永近也爬了上去。
　　“你干嘛！”这回换白芷吓了一跳。
　　“不干嘛，害怕。”严永近意识到了，针对白芷，只能没脸没皮的缠着他。
　　“害怕啥？”白芷推他的肩膀“快下去！”
　　“你管老子害怕啥，就是害怕怎么了？”严永近故意躺到白芷身边。
　　白芷不出声了。他的呼吸忽然变得粗重起来。
　　“你说你，为什么总是要主动招我呢？”白芷无奈的笑声响在严永近耳边。
　　“不招你，你肯定无视我。”严永近用小拇指都能想到白芷对自己的反应。想想吧，一开始他是有多抗拒自己呀！那说话，句句夹枪带棍！好像他是他的仇人似的。
　　“我刚刚不说话，已经在无视你了，没发现吗？”
　　“我……”这让严永近该说啥……人家正大光明承认了！
　　“好啦，睡觉吧。”白芷忽然翻过身捧住严永近的脸，响亮的亲了他脸颊一口。
　　这让严永近不好意思起来，幸好熄灯了，白芷没看到，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他呢。
　　这是一张单人床，两个人枕着一个枕头，盖着一层薄被，几乎肩并肩的挨在一起，彼此的心跳清晰可闻。虽然挤是挤了一点，但严永近不得不承认，这是他睡的最好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