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请鬼游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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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
“他们在跳圆圈舞呀，跳呀跳呀一二一。”
“小熊小熊点点头呀，点点头呀一二一。”
“小洋娃娃笑起来啦，笑呀笑呀哈哈哈！”
“……”
01.
四月春时，雨水打扰最为频繁，哗啦啦的水珠铺天盖地往城市席卷，压得树枝颤抖，樱花絮絮落下几片，香味便萦绕在寒凉的空气当中。
横滨高校传来一阵阵轻快的上课铃声，本该安静学习的高二A班，此刻却闹哄哄，嘈杂一片。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晚上旧校舍又死了人，据说是新生，还是个长得可水灵的妹子！”
“听说了，今天保安把尸体带出来，我还看到那学妹的双腿都没了，白布盖在身上，血都晕染了一大片！贼可怕！”
“估计又是不怕死去玩请鬼游戏的傻逼吧，啧啧……”
“可别这么说，我们学校本来就诡异，何况旧校舍死过人，不然怎么会被封的。”
“啊？那个请鬼游戏也不算什么吧，顶多是1.0版本的笔仙，你以为唱唱歌跳跳舞就能招鬼啦？”
“说不定啊……不然你以为我们校方为什么要下‘入夜保持安静、禁止出行’这个命令。”
“我觉得……”
后排的同学聊得火热，甚至逐渐把自己代入名侦探角色，开始从古至今、从小到大、从粗到细地开始分析。太宰治听了一半，就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自己那位一进教室就伏台睡觉的同桌：“喂，你不好奇吗？关于请鬼游戏。”
中原中也还迷迷糊糊地睡着，被推醒之后，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来：“老师，我选A。”
太宰治：“……”
说完这句答案，他才揉揉了惺忪的睡眼，结果发现课堂闹哄哄，老师也没在讲台，压根没上课吧！
“老师没来你推我干嘛？”中原中也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太宰治，可实在太困了，这一眼压根没有威慑力，反而像是在埋怨。
太宰治摊手，“我也没说老师来了啊，不过你也别睡了，已经上课三分钟了。班长说老师来的时候堵车了，可能会晚点。”
中原中也懒懒打了一个哈欠，眼睫颤啊颤的，好像下一秒就能睡去，“对了，你刚刚跟我说什么来着？”
“请鬼游戏啊！”太宰治忽然兴奋，“你不好奇吗？”
“神经病才好奇这玩意吧，我很惜命的。”
“但是中也，我很好奇！”
“……神经病。”
02.
每年四月，横滨高校都会流行一种惊悚神秘的请鬼游戏，它就像未知的病毒一般，飞速在整个校区传开。
据说，请鬼游戏最初来源于旧校舍一名男生离奇死亡的事件。被发现死亡时，是夜晚22:15分，男生躺在画了五角星图形的法阵中间，双腿断裂，分别散落在怀中抱着的巨熊玩偶下面。血流了一大片，却也没将五角星图形给掩盖。最后处理尸体的时候，发现他背后还有被烫伤的痕迹，皮肤上面有几块蜡油。
事情发生之后，惊动了整个横滨，经过警方的调查之后，判定该男生是跳楼自杀。旧校舍是圆形近笋状的楼形，男生住在五楼，跳下来时，双腿因为割到一楼伸出来的舞台道具而断裂。至于大厅中间的五角星法阵，是因为当天灵言社在进行社团任务。
案件立案之后，校方又将事情压了下来。本来以为后来不会有事情发生，孰知夜里，校舍总有学生听到有人哼歌跳舞的声音，紧接着，跟跳楼自杀的男生同寝室的室友在未来几天竟以各种方式死去！一个洗脸的时候窒息而死，一个外出的时候被疯狗咬死，一个用餐的时候被筷子从眼睛戳进大脑当场死亡。
因为事情的性质过于严重，后来旧校舍被弃成废墟。
但是大家不再相信这只是单纯的死亡事故。他们知道这名男生生前跟寝室人不合，所以猜测这是死了之后的挨个报复五角星法阵和法阵中间的蜡烛，是一个许愿的仪式。至于总有人听到哼歌和跳舞的事情，有人联想到男生断掉的双腿，推测这也是一种仪式。
这件事情被传得越来越开，加上有不少人对其的大胆猜测和润色，它就成了一部惊悚的灵异故事，以至于产生了后来的神秘许愿游戏，俗称请鬼游戏。
……
03.
雨停了好一阵，入夜的旧校舍十分诡异阴森，因为这样的建筑形状，被不少人说是聚阴养鬼的好地方。
中原中也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将小熊玩偶抱紧了些，转过头，他看到太宰治十分兴奋地蹦哒着，还跟自己从神秘渠道找到的其他三人说，“我们当中不会有人是音痴吧！千万不要这样喔……因为跑调的话，人家是听不到你的心愿的。”
不知道为什么，中原中也看到这三个人，本能地厌恶起来，明明还是第一次见面，但心里就是十分讨厌。
一名看上去十分傲气的男生轻笑了一声，“怎么可能，事先我们可是进行过身份验证吧，难道你不知道我是校园十大歌手的冠军？”
“哦？好厉害诶！”太宰治双手合十，由衷夸赞出声，下一秒，却是话锋一转：“那你会唱殉情之歌吗！？”
果然正经了一会儿就原形毕露。中原中也听完，没好气地一把将人扯了过来，“不要在这个地方乱说‘殉情’二字好吗？”
太宰治努了怒嘴角，作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中原中也无动于衷：“快点做完这个请鬼游戏，然后赶紧回宿舍睡觉！”
“好嘛，我知道中也是因为担心我才陪我来，甚至还提出了速战速决，也是担心我吧！”太宰治顿时嬉皮笑脸起来，身形微动，蹭了蹭他，如同大型的犬系动物一样，欢喜地撒着娇。
中原中也急忙推了他一把，偏过脸时，耳尖染上轻微的红色。
04.
来玩请鬼游戏的一共五人，中原中也，太宰治，四时恋，樱岛五，九园橙。
旧校舍的铁门早已经锈迹斑斑，被暴力打开之后，寒风中摇摇颤颤，关节相扣的地方恍然下一秒就要脱落。墙面龟裂，上面覆盖许多青苔，被手电筒照到时还反射微微幽绿的光点，就像眼睛。
因为这里昨晚出了命案，所以被看管很严，也不知道太宰治用了什么方法，带着他们竟然轻松绕路就进来了，全然没遇上一个巡逻的保安。
进门的时候，闷雷突然作响，轰隆的响声伴随着劈下来的紫色闪电，把中原中也吓了一跳。呼啸的冷风从身后吹来，阴寒的感觉仿佛能钻入骨子里面，隐约间不知听到了谁的笑声，清脆又欢愉，有些飘渺，又有些靠近，莫名瘆人。
中原中也打了个寒噤，想起“树大招风、风大招鬼”这句话。
回头看，旧校舍的门前正种有一颗百年槐树，槐树茂盛，毅然耸立着。枝叶密密麻麻，落在地面上扭曲的黑影像是怪物蓄势待发的触手，又像数量极多的人头在相互攒动。
他急忙收回目光，不安地扯了扯太宰治的衣摆，目露担心，“你不就不怕发生意外吗？”
太宰治闻言，安慰似地握起了他的手，莞尔一笑道：“没事，主人可以保护你。”
中原中也本来有些担心，一听到对方还在不正经地调笑，当下就想发火。但看到对方眼中的认真意思后，他微微顿了顿，也没真的生气了。
过了会儿，他反握太宰治的手，语气倨傲极了，“要保护，也是我保护你。”
太宰治怔了下，然后笑着点头，“嗯，好啊。”
雷声依旧响个不停，在大家完全进门之后，雨淅沥沥地，开始下了。中原中也捏了捏他的手心，不满地嘟囔道：“你的手好冷喔。”
“所以才需要你帮忙捂一捂嘛～”
05.
五角星图案是用红色颜料画出来的，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人来玩过，图案总是有新覆盖上的痕迹，中心摆放的蜡油滴得地面都是糊糊的一团白色。
太宰治从口袋里拿出新的一只蜡烛，点燃后才插放在图案的正中间。烛火袅娜，照亮周围一小圈，昏暗的一抹橘红，微弱不足一提。凛然寒风中，烛火被风吹得摇曳颤颤，好几次差点就要被熄灭。不知道太宰治用的方法，最后烛火就没出现过熄灭或差点熄灭的情况。
雨渐下渐大，伴随着震耳发聩的雷声，旧校舍破烂的窗户也在不停地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仿佛有人在拼命拍打什么，提醒什么，注意什么……
“你们都不害怕吗？”中原中也皱了皱眉头，目光逡巡在众人面上，发现大家要么面无表情，要么目露兴奋，简直像个神经病！
但是没有人回应他，除了太宰治捏了捏他的手心，当作无声地答复。
其他人的目光已经被五角星中间的蜡烛深深吸引，仿佛那是照亮黑夜的明灯，而扎根深渊的人一旦窥见，就着迷似地、上瘾似地、完全沦陷在那光点之中。
诡异。
简直诡异。
06.
“中也知道请鬼游戏的玩法吗？”
“先点燃蜡烛，然后五个人分别站在星星的尖角上，手搭在巨熊玩偶上面，哼着童谣，交换位置跳着圆圈舞。如果鬼来了，烛光就会变成绿色。如果鬼没来，什么都没变化。”
“但是我们千万——千万要等蜡烛自然烧完才能走，不然，鬼也会跟着我们走。”
“许愿的话，从靠门最近的那位开始，然后顺时针继续。”
“如果愿望成功了，烛光没有变化。如果愿望没成功，烛光就会变成红色。”
“没有第二次。”
07.
大厅黑魆魆，只有来自蜡烛昏暗的微光，窗外雷雨依旧，劈落下来的紫色闪电，将每个人的面色都照映得狰狞。一瞬之间，宛若厉鬼般的惊悚。
“现在，我们开始吧。”四时恋紧了紧怀中的小熊，声音压抑着兴奋，已经迫不及待。
雷雨中，他的声音模糊不算清晰，湿湿黏黏的，让人联想到毒蛇吐着的信子，还有血液粘在皮肤的恶心感。
“你们就这么确认能实现愿望吗？”中原中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总之不太好。
樱岛五，自称校园十大歌手的冠军，闻言便嗤笑了一声，“你要是怕了就赶紧回去。”
说完，他又打量了中原中也一眼：“看着跟个女孩子一样，原来性子也是这样，扭扭捏捏，费事。”
中原中也最讨厌别人说他体型，这么一听，差点没握拳发作，直接打起来。只是太宰治拦住了他，眼神轻飘飘的，往那人睨了一眼，“你要是嫌蜡烛烧得不够快，就尽管惹事。”
樱岛五见状，不禁偏脸嘁了一声，没再继续。
“所以可以开始了吗？别耽误时间了。”一直不说话的九园橙面无表情道。
中原中也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太宰治却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08.
破旧的校舍不断被雨水侵蚀，一层层弯曲的回廊如同大张着的嘴巴，深处微弱一点的烛光，像是不停跳动的咽喉。几道漆黑的身影围着“咽喉”转圈，一圈又一圈，旋转之间，整个舍内回荡着鞋跟踢踏地板的声音，整个舍内回荡着哼唱童谣的声音。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
“他们在跳圆圈舞呀，跳呀跳呀一二一。”
“小熊小熊点点头呀，点点头呀一二一。”
“小洋娃娃笑起来啦，笑呀笑呀哈哈哈！”
烛火颤抖，散发出刺鼻的腊味，在轰隆巨响的雷声落下之后，火苗猝然升高，继而噼啪几声，幽暗的绿色迅速将红色吞灭，如同一簇鬼火，一闪一跳之间，似乎也在跳着属于自己的舞蹈。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
“他们跳得多整齐呀，多整齐呀一二一。”
“小熊小熊点点头呀，点点头呀一二一。”
“我们也来跳个舞呀，跳呀跳呀一二一。”
09.
空荡荡的旧校舍，回音层层叠叠，伴着寒风送入耳朵。
中原中也环着小熊跳着圆圈舞，在舞步跳跃的时候，身子恍然不是自己的，它不受控制，它被迫转动着。仿佛他成为了洋娃娃，而眼前的巨熊在带着他起舞。
歌声，笑声，雷声，雨声……它们交汇进入耳中，纠缠着形成一种尖锐刺耳的杂音，没有停歇，越来越强烈，就像女人留长的指甲，它用力划过耳骨，最后刺穿鼓膜——
他想说话，想跟太宰治说话，但是张开嘴巴，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那是笑声。
身子不停转动，眼前景象扭曲成迷离的色调，他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有眼前不停点头的巨熊。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咯吱咯吱……但仔细一听，却又不像是骨骼断裂的声音，反而是某种生物吞噬东西的咀嚼声，咯吱咯吱……利齿咬破血肉，又咬断骨头，一并放在口中嚼着，直到嚼烂了，才吞进肚子里面，然后继续下一口。
10.
到底是什么情况？
到底该怎么停下？
太宰治还好吗！？
11.
连唱了两遍童谣，中原中也才慢慢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双脚已经酸痛发麻，被桎梏的腰身更是有折断的错觉。
他在收尾动作之后就脚步不稳地站在了原地，头脑晕眩，胃里翻滚如浪潮般的恶心，差点没让他吐出来。
揉了揉额头，他尽力忍耐住一切的不适，抬起眼睛就要追寻太宰治的身影，迫切关注他如今情况。只是没想到，眼前一幕却让他如遭雷击，彻底怔在了原地。
12.
方才还好端端的太宰治此时倒在血泊当中，五角星图案仍在，但是其余三人不见踪影。烛光消失了，被他用身躯扑灭，周围一片黑暗，只有惊起的雷光充当唯一的光源。
“轰！”
一声春雷滚动，骤然亮起的一抹白光，让他彻底看清了太宰治的情形。
他抱着沾满血渍的巨熊，双腿切割断裂，散落在地面上。平日昳丽的鸢色眼睛此时死寂一片，正盯着中原中也的方向。
13.
那一刻，中原中也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揉捏撕碎，眼睛睁大，冒出红血丝的宛若一根根细小的尖刺，扎得他很疼，很疼——他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不敢……不敢……不敢！
开什么玩笑啊！
太宰治怎么会死了！
他跑过去，脚步不稳地跑过去，摸到的却是冰冷的尸体，摸到的却是冰冷的血液。周围有闷闷的嗡动声，它们推挤攒动，抽丝剥茧地钻入耳里，好像是有人在笑，好像是有人在哭，又好像是有人在哼歌……
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
14.
“醒了！”
“医生！他醒了！”
雀跃的声音从模糊到清晰，中原中也觉得脑子一阵钝痛，浑身脱力似的，使不上一丝气力，就连睁开眼睛也是费劲的事情。
脚步声哒哒，强有力地敲打他的耳膜。
他躺在病床上，迷蒙的意识逐渐清醒，下一秒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双眼赫然睁开了，“太宰治呢！？”
脚步微顿，周围沉静了。
中原中也看到他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医生打扮的女人，一个是和服打扮的女人。他觉得熟悉，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却也想不出。
与谢野晶子看到他那副样子，脸上神情由轻松变成了凝重。尾崎红叶的表情同样很难看，眼睛通红，好像隐忍着什么。
中原中也不明所以，只是急切地询问她们太宰治的事情。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啊？太宰呢？他怎么样了？啊？快告诉我啊！”中原中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气氛，他焦急询问着，说话声却因为心中的慌乱而突然拔高，显然恼火了。
尾崎红叶忍了忍，但还是攥紧双手，用同样的声音吼了回去：“三年了！中也！你到底还要骗自己多久！太宰已经死了！”
死了？
太宰怎么会死？
中原中也不信，他无论如何都不信，但是尾崎红叶却抓住了他的手，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道：“深呼吸，看着我，中也。”
中原中也无意识地照做，大脑仿佛失去思考一般的白。
“听着，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不管你接不接受，你都要相信，这就是事实。你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接受催眠了，知道吗？太宰的死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再将罪揽在自己身上。”
“……”
15.
三年前。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还是横滨高校二年级的学生，俩人竹马竹马关系，又是同桌及对手，感情“特别好”。
四月五日，晚上九点的时候。太宰治按照约定来了旧校舍楼下，邀请他的人——中原中也想要跟他在这里进行一场紧张又刺激的比赛！
但没想到，意外发生——
那天外面的歹徒从高校的安全漏洞钻了进来，一共三个人，俩人拿着枪，一人拿着刀，在校园进行反社会的无差别屠杀。
夜晚教室没人，他们寻到宿舍楼，三下五除二就把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制服在地，又用绳索捆住，牢牢地绑在水泥柱上。最后拖着他们上去，击杀了宿管员，在破门进到一间宿舍里面后，将里面的人全部控制。
恰好今年开学晚，来学校的只是一些家远的学生。歹徒显然纳闷，但也没想到情况。
他们也许是杀人杀累了，所以想要拿学生勒索一些钱，没勒索到的，就要他们自相残杀。
拿刀的人心情很好，一直哼唱着波兰童谣，“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他们在跳圆圈舞呀，跳呀跳呀一二一……”
轻快的声音混着压抑的哭声，张扬的笑声，一遍遍传入耳里，中原中也觉得刺耳，觉得难受，但是他一挣扎，拿着枪的刀疤男就会踹他一脚，让他老实一点。
太宰治用肩头轻轻撞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中原中也看了他一眼，却看到这人被绑在后头的双手正解着绳索，看样子已经解到一半。
约莫等了十分钟，刀疤男好像有点不耐烦，因为他的手指总是来回搓动，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
中原中也静观其变，太宰治亦然。
外面似乎传来了什么动静，刀疤男赫然站了起来，哼唱声顿时停止，室内只剩下了急喘声和哭泣声。
“妈的，这些不要脸的垃圾，居然敢叫了警察！”刀疤男恼怒地收起拳头，握着枪柄的虎口被压出一道显眼的红。
中原中也还没来得及思考，刀疤男忽然抓起了他，眉间阴翳无比，“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拿你来当人质吧，我看你家人很在意你啊，中原家的……少爷。”
事情变故太快，刀疤男已经将枪抵在了中原中也的额头上，牵制着他而迈向窗台，没有暴露自己，显然十分谨慎。
16.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已经飞扬密密麻麻的小雨，将窗户打湿成模糊的白雾。中原中也在迷离的光影中，费力看清了一些人的面孔，有老师，也有家长。
有人要来谈判，刀疤男动了动眼色，于是先前哼歌的男人站了起来，将门堵得严实了些。
一时间，气氛持续僵持。
因为枪抵着中原中也，太宰治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待着时机。
哪知刀疤□□本不是正常人，更别说要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测他。似乎是因为不耐烦，他愈发躁狂，握着枪柄的手指不断收紧，即刻就要扣下扳机。
“我想杀了你。”如同恶魔的低语，中原中也忽然听到刀疤男落在耳边的阴沉嗓音。
中原中也本能想要反抗，然而桎梏忽然离开，伴随着一声枪击，他听到太宰治喊他的声音。
刀疤男被太宰治撞倒到一边，手中拿着枪因为这个动作而错失准心，凌乱地打在天花板上。其他歹徒警觉过来，但是太宰治反应很快，把刀疤男摔在地面上的枪/支拿起来之后，丝毫不犹豫地就对着刀疤男开了几枪，于是才迅速转过来，对准其他两名歹徒。
一切发生很快，中原中也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没事，中也。”
黑夜中，太宰治喘着气，用最轻松的语气安慰着他，“主人可以保护你。”
17.
到底还是低估了歹徒的疯狂。
他们看到歹徒笑了起来，面上全无害怕神色，拿着刀的男人又开始哼唱波兰童谣，拿着枪的男人同样对准了太宰治。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他们在跳圆圈舞呀，跳呀跳呀一二一。”
“小熊小熊点点头呀，点点头呀一二一，小洋娃娃笑起来啦，笑呀笑呀哈哈哈！”
雨夜凄凄，歹徒无视枪的危险，不惧身体的痛楚。于是他们互相开枪，又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带着太宰治破窗跳了下去。中原中也因为子/弹打中膝盖而无法站起，刀子钉在他的掌心，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宰治被带下，最后鲜血溅红了他的双眼。
压抑的哭声，疯狂的笑声，渐渐虚弱的歌声，他们就像抽丝的怪物一样，一点一点钻入他的肌肤，纠缠起他的神经。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他们跳得多整齐呀，多整齐呀一二一。”
“小熊小熊点点头呀，点点头呀一二一，我们也来跳个舞呀，跳呀跳呀一二一。”
“……”
18.
翌日。中原中也办理了出院手续，此时他正抱着一束捧花，来到太宰治的墓前。
墓碑上的男生面无表情，冷淡地注视着眼前，鸢色眸子宛若一摊死海般的寂静。
他微微将身蹲下，指尖轻抚，触碰到冰冷的照片，“如果我们当时好好待在宿舍，没有外出，一切是不是不一样的？”
但是没有人回应他，只有温温柔柔的春风。
19.
尾崎红叶开车送他回了别墅。
别墅挑在幽静的郊区，是一个十分适合静心的地方。
中原中也进门之后，就让尾崎红叶先回去了，自己则洗漱完上床躺着。左右没事情做，就抱着玩偶，早早熄了灯休息。
睡梦中，他迷迷糊糊觉得有些冷，好像外头的雨水滴在身上，一点一点，润湿了他的皮肤，在上面留下冷的印记。他翻了翻身子，却感到雨水好像更漫了些，从手，到锁骨，再到愈渐往下的地方，分明冰冷的触觉，可他的身体却又止不住产生丝丝燥热，将他折腾得不大舒服。
恍惚间，好像有什么冰冷的触觉留在了眼皮上，紧接着是鼻尖，再到双唇，像毒蛇吐露的蛇信子，一触即离，但又奇异地留下感觉。
中原中也感到不耐烦，迷迷糊糊醒来，看到眼前有一圈模糊的身影。但是还没费力看清，冰冷的手就落在了眼睛上面，“睡吧。”
那句话好像拥有奇特的魔力一般，中原中也听到之后，就闭上了双眼，睡得毫无意识。
20.
早晨醒来，中原中也还有些恍惚，手胡乱地想摸手机，结果却碰到了什么冷冰冰的东西，他吓了一跳，整个人完全清醒了过来。
掀开被子之后，他瞬间看到那冰冷的是什么东西，也正因看清了，才感到难以置信。
“怎么是你……！”
那人有一对鸢色眸子，一笑起来，如同一瓣桃花一样，潋滟生情，他说，“因为蜡烛是人为熄灭的啊。”
中原中也不解，看着眼前的太宰治，他甚至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梦中空间，否则死去三年的人会在这里，甚至还漫不经心地与他交流着。
太宰治像是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一样，翻身坐起，又盘起双腿继续道：“你们请鬼来了，就不负责把他请回去吗？呐……所以我会留在你身边，是因为你呀，中也。”
中原中也觉得思绪有些乱。
“请鬼游戏是真的，我就是引诱你请我的鬼。”
“……”
“当然，现在你也请不回去了，因为错过时机啦。”
“……”
Fin.
作者有话说第93章 请鬼游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