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花与面具（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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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傍晚时分，天已经黑了不少，城市霓虹灯亮起，灯牌闪烁，如同星河不息。
他抬起头，总能在城市各处显眼地方看到同一个明星，那个人穿着一身光鲜亮丽，对着镜头一颦一笑，模样出挑又矜贵。他扫了一眼，见旁边还落了一行名字——太宰治。
这里车水马龙，人流如织，他经过三三两两的人群，总能听到其中讨论的八卦，是关于太宰治的。
“那个影帝是不是被雪藏了啊，都两个星期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那个小破公司怎么敢雪藏我们家哥哥！”
“我这不是不懂嘛！所以太宰治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你不知道吗？”
“我要是知道这几天还心梗什么！唉……不过，我看推上说，好像是太宰得罪了什么人被封杀了！啊——气死我了！我们家哥哥这么有礼貌，怎么可能会得罪人啊！肯定是有人造谣！”
“啧啧啧……”
“难道你也这么觉得？”
“才不是啦，只是现在网上都炸开锅了，各种猜测都有，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提起这个我更心梗了，我看到还有的人说什么，说他那天庆功宴之后出了车祸，住院去了！”
“啊？真的？”
“我怎么知道啊！”
这句话落，两个女生就自然而然地换了话题。
他在她们旁边不太安分地站着，时而脚尖踮起，时而脚跟踮起，像一个幅度轻微的不倒翁。红灯映落，将他平平无奇的侧脸勾勒得异常瘦削。没过一会儿，灯色由红转成了绿，他双手插着兜，往前走了过去。
两个星期前，他这样出门一定要全副武装，不然以他的知名度，绝对会让这里的交通瘫痪。不过现在的他，就跟平常人没什么区别。
经过百货商城的玻璃门时，他不禁驻足，看向倒映的画面。淡眉杏眼，鼻小唇薄，看着十分嫩，估计十岁左右，长相尤其清纯正太，跟旁边那个带着“太宰治”四个大字的明星立牌的脸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太宰治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是一阵长吁短叹。这张脸即便是看了两个星期还是不能习惯啊，何况个子又矮了二十多厘米，身材瘦了吧唧的，看上去像是常年没吃顿好的，忒丑！
“嘁！”太宰治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嫌了一声，然后扭头走人了。
说起来，他不是重生，更不是穿越，只是那天参加了个庆功宴，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人一觉醒来就完完全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身上的衣服还是那套衣服，各种首饰什么的也还在身上，除了一张脸跟身体完全陌生。
这事情很邪门，邪门到太宰治都没有告诉其他人，虽然……他也并没有什么其他人可以告诉。
脚步溜达溜达，他很快就来到了庆今网咖。无家可归的时候，他都是在这里待的。
生活不易，太宰治叹气。他也不是没想过回家，只是指纹不匹配，人脸也不匹配，更别提自己身边都是整日盯着他财产的豺狼虎豹，估计趁他不在的时候，早已经盘完了所有，占尽利益。
“哟，小孩儿，作业写完了嘛又过来？”网咖老板扎着一个小辫，单手夹了根烟，腕间纹身晃眼，显得这人怎么看都是痞痞的。
太宰治神色淡淡，“你听说过神童要写作业吗？”
“切，还神童呢，神童怎么还来泡吧？”网咖老板吐了一口烟圈，挑起眉目看了他一眼，又笑了句：“你怎么天天都来我这里，是跟家里闹别扭，离家出走啦？”
太宰治没空跟他胡扯，“不做生意了吗？开机。”
老板瞧他一脸小大人的模样，不禁勾唇笑笑，不过生意还是得做，于是也懒得逗他。轻车熟路地开好机，他又例行说了些注意事项，紧接着就吞云吐雾地走人了。
带上耳机，太宰治就开始到推上搜索有关他的新闻，逐个看了下来，最好能找到完完全全变了个人的线索。
不过，他还没看几页，外面突然嘈杂一片，还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有人打架闹事，但又不太像。
太宰治摘下耳机，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门口，不出一会儿，就看到好几个人往里面涌了进来。他们身上都穿着校服，一看就知道是逃学来上网的学生。
“妈的，怎么会有警察啊！”
“靠，老子今天可是第一次逃学来上网，真是倒了霉才会碰到这件事，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啊，门都被封锁了！”
听他们讲的话，太宰治大概明白了外边发生什么事情。不过他内心毫无波澜，转过身子，打算继续带上耳机，看最近的新闻资讯。
结果——
“喂，你也太冷静了吧，未成年人泡吧可是会被带进局里教育的。”某个穿着校服的男生碰了碰他，随后又抱起胳膊站在他身后说道。
太宰治沉默，后知后觉自己也是个小屁孩，不——起码身体是。
没得到回复，那个男生也不恼，只是有些自言自语地懊恼起来，“要是被我爸妈知道了，肯定会打断我的腿！”
“先别抱怨了，快找个地方躲躲吧。”
“这里哪有地方可以躲啊，我看你打游戏打傻了吧！”
“那也不能干站着啊，赌个运气！”
太宰治就这么听着他们讲话，又看到他们找位置躲，等到自己也反应过来要躲起来的时候，二楼已经冲上了不少穿着蓝色制服的警察。
太宰治：“……”
“咦？还真有小朋友啊。”第一个人进门的警察微微诧异道。
是个低沉的烟嗓，还蛮好听的。
太宰治忍不住打量起他。赭发蓝瞳，长相还挺惊艳，完完全全属于又纯又欲那一挂。眉目灵动，带着一种张扬的美感，尤其是那对钴蓝色的眼瞳，碎碎熠熠的，宛若洒在海面上的几点星星，漂亮得摄人心魄。鼻梁高挺，薄唇线条分明，微微勾着笑，显得桀骜不驯。
不过嘛，这位警官先生个子不高，就比他高五厘米左右吧。
视线接着往下，太宰治注意到对方十分不错的身材，蓝色衬衣扎进裤子里面，显得腰身细瘦，长腿匀称漂亮。
“害怕了吗？盯着我都发神了。”他抬起手在太宰治面前晃了晃，说话时，语气还带了点笑。
没等太宰治回答，另一个警察走了过来，他的鼻子贴了个创口贴，说话口吻像个操心的老父亲，“现在这些学生真是越来越不上进了，这会儿还是晚自习的时间吧，居然有十几个都逃课来这里上网，别说班主任不知道，就连家长也不知道吧。真是不知道危险诶……”
“确实，要不是我们来得早，凶手可能还会继续行凶。立原，现在该带这些孩子回警局，让家长领他们回去。”
立原道造点了点头，接着道：“中也，那你负责带这些学生去警察局吧，我跟樋口将那个凶手压回去。”
中原中也皱了眉头，无奈道：“好吧，那我先带这些小鸟回笼子。”
太宰治看着他跟自己差不多的身高，再用那种大人的语气说着这句话时，不知为何，就是很想笑。
更别提——这位警官先生还扬起下巴，抱起胳膊，手指在肘上点了点，高贵冷艳吐字：“都带走吧。”
太宰治很想笑，但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要跟这群穿着校服的小男孩一起去局子喝茶了。
那些小男孩到底还是年轻，一到局子，又听说要打电话叫家长过来领，顿时哭得抽抽，老怕自己回去之后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人类都是感性动物，再加上所谓人传人现象，于是哭得抽抽的队伍逐渐扩大了。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站在他们当中，觉得耳朵甚疼。
中原中也掏了掏耳朵，被哭声弄得有些心烦，结果瞧见有个豆芽菜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不禁有几分意思。于是他敲了敲桌子，对着太宰治“哎”了一声，“你怎么不哭？”
太宰治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大哥哥你好奇怪喔，为什么想看我哭？”
奇怪的中原大哥哥：“……”
中原中也从他这一番话中，就听出了他跟他们的不同之处，怪不得不哭呢。
“你刚刚没打电话吧？不记得家长电话号码？还是你不好意思告诉家长自己去泡吧？”
“不是，都不是哦。”
“那是什么？”
“大哥哥很想知道吗？”
中原中也眯起眼睛，瞧他一眼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于是他微微凑身过来，右手托着腮，顺着话茬道：“我想知道，你会告诉我吗？”
距离一近，太宰治就更加清楚地看到他那张过分漂亮的脸，睫毛纤长，轻轻颤颤仿佛蝴蝶展翅，轻而易举就扇动心海，难以平静。
很难不承认，这位警官先生真的是完完全全长在他的审美点上。
太宰治挑起唇角笑了笑，凑近他耳边，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样子：“我告诉你吧，其实……我没有家人。”
小孩子的声音最是清澈动听，像流水洗过溪石，悦耳宜人。
只是，这句话倒是让人感到心疼了。
中原中也蹙起眉头，转头看向他：“这句话可不能随便乱说的。你是不想打电话才这样说的，还是真的这样？”
“我不会骗你的。”
“……”
中原中也眉头皱得更深，他抓了抓头发， “对不起。”
“没关系。”太宰治笑了笑。
“你有监护人吗？”
“没有。”
“没有？那你……”中原中也本来还想问下去，但是又觉得这样算是揭人伤疤，于是咬了咬舌尖，将后面的话吞了下去。过了会儿，他才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太宰治顿了顿，随后微微笑道：“津岛修治。”
“好，你等一下。”中原中也暗暗记下这个名字，揉了一把他的脑袋之后，自己就走了出去。
他当警察没多久，但是还是头一次在出任务的时候，抓回一个孤儿。中原中也自己就是孤儿，一时之间难免会有共情，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让樋口一叶查一下，这个小孩儿身边还有什么亲戚。
随着时间流逝，局里的小孩已经陆陆续续被接走了，外头寒风不断，吹得夜色结霜。
太宰治在老地方乖巧地坐着，一边又跟先前那位鼻子上贴着创口贴的男警察闲聊。
“我没有爸爸妈妈来接，是不是不能回去了？”
立原道造还以为他联系了家长，不过家长没空过来接他，于是随口就回：“是啊，今晚你就要在警局过夜了，害怕吗？”
太宰治眨了眨眼，口吻带着试探：“那警察局会有床给我睡觉吗？有暖和的大被子吗？”
立原道造“扑哧”一笑，“没有，你就睡那个板凳，还想睡吗？不想的话就打电话……”
“也不是不可以。”
“给你家长……哈？？？”立原道造才把话说完，顿时就被对方轻飘飘的一句弄得迷惑了，“你就这么不想回家吗？警察局硬邦邦的板凳有什么好睡觉的。”
太宰治敛起眉眼，像是有些为难：“网吧太贵了，我住不起。”
立原道造：“……”
立原道造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刚要继续问下去，就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一扭头，见中原中也单手插兜走了过来。
“住什么网吧，那里环境太差，也不是住宿的地方。”中原中也冷冷道。
太宰治咬了咬唇，一副要哭出来的架势，连声音都带着委屈：“可是我不知道去哪里了……”
立原道造这回听明白了，于是作口型问中原中也：这是离家出走的吗？
中原中也摇了摇头。
他之前让樋口一叶查了一下这个小孩儿，结果什么也没有，估计是没上户口的，虽然不存在这个小孩儿给假名字的可能。不过一般来说，没这可能，况且如今这世道，遗弃孩子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
“既然你没有地方可以去……”中原中也摸了摸下巴，看向立原道造，“你不介意先收留一个小孩儿吧？”
立原道造：“？？？”
立原道造连忙摆手，“可别，我那小破出租屋，根本住不下第二个人了，况且又乱又脏，免了吧。”
中原中也有些为难了，他的家也不太方便，毕竟他不是一个人住的，还有一个姐姐呢。
见两个人各有各的难处，太宰治揪了揪手指，轻松出声道：“不用麻烦两位大哥哥，我去哪里睡的都可以的，比如我现在的凳子也可以哦！如果你们要是觉得我留下来会碍事，我也可以到别的地方去。”
小孩子的眼睛清澈清亮，就像天然雕琢的瑰丽宝石一般，又像是一朵纯真烂漫的花骨朵，十足打动人心。
立原道造虽然很反感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住进他的家里，可是听了这句话，又看到对方故作坚强的懂事模样，难免也有些心软了。
“我……”
没等他说完，中原中也就打断了：“算了，你家里不适合住人，还是先暂住我家吧，回头我跟大姐解释一下。”
话音落下，太宰治有些怔然，好像被巨大的惊喜砸得几乎没反应过来。
中原中也走过去，见他这副模样，不禁心软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回神吧，收拾一下跟我回去。”
太宰治眨了眨眼，磕磕绊绊回了好几个“嗯”，整个人好像还陷在无措又惊喜的情绪。
中原中也笑了一声，然后转过身，跟立原道造说了些事。
他们没有看到，方才还乖巧天真的孩子，面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受宠若惊的神情。太宰治翘起弯唇笑了笑，盯着中原中也的背影，笑容带着一种得逞的意味。
作者有话说第127章 花与面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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