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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焚烧九载(8) ...

  •   「8」

      细雨斜斜,弄出乱珠飞溅的声音,很久都没有停下。

      艾泽从皮箱里翻出一罐茶叶,十分娴熟地煮开泡开,端到太宰的面前。他看到血族难看的脸色,忍不住问:“你今天脸色这么难看?又犯病了?”

      太宰睨了他一眼,然后接过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温度刚刚好,不烫不冷,顺着舌苔润入喉间,勉强压下了引起不适的恶心感。

      那个人类的鲜血的确很特殊,特殊到让他连夜犯恶心,也是很难得。

      艾泽在他旁边坐下,长长叹了一口气,一副操心的老母亲的模样,“你跟你家亲爱的不是两情相悦吗?怎么还没发展到下一步?”

      “你怎么就知道是两情相悦了?”太宰挑了条眉梢,不答反问,鸢眸似笑非笑,像是揶揄什么。

      艾泽:“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太宰眨了眨眼,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见状,艾泽隐隐头疼:“我知道你对鲜血的渴望度不高,甚至没有欲望,可你好歹也是一半的血族,如果一直不喝血,反而依赖着特调的血茶跟所谓琴音,恐怕过不久我就可以看到一具干尸了。”

      他说完,又皱着眉头补充了一句,“你不是很喜欢你家亲爱的的血吗?”

      太宰懒懒地“哦——”了一声,像是恍然大悟什么,但是这神情以及态度看着实在是过于懒散,以至于这种恍然大悟就多了几分敷衍,好像做戏。

      艾泽:“……”心好累。

      要不是发现他最近精神状态有些差,而且瘾症也愈来愈严重,他才不会特地询问并且表达关心的。

      说起来,艾泽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太宰了。

      太宰出身显赫——单指父亲那边的家世,来自辛普森家族。

      辛普森家族是从黑暗时代诞生,在“诸神争锋”中一路杀进了三大家的地位,实力强悍雷厉风行,即使过去了千年,也仍然是所有贵族心中最畏惧的家族。

      太宰的父亲是辛普森家族的亲王,从小被当成继承人栽培,被赋予诸多希望和心血。可惜他后来爱上了一名人类女子,甚至不顾家族阻挠,与人类女子私奔,最后又生下了血族与人类的混血,也就是是众多贵族心中最不屑的“杂种”。

      人类与血族相爱并且生下孩子的事情其实不多,一是风险大,二是血族总是克制不住对鲜血的渴望。

      辛普森家族那边本来还对这位亲王抱着侥幸心理,结果知道对方还有了孩子,顿时怒不可遏,非要杀了他们。对于一个上古家族而言,名声尤其重要,结果亲王与人类做出这样的事情,甚至还生出血统不纯的家伙!

      当时太宰十分年幼,并不知道即将会有杀戮逼近他们一家人,不过就算知道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身为混血儿,太宰的身体极差,连毛病也是极刁钻诡异。他厌恶血族最爱的鲜血,也恶心人类的食物,这几天下来吐的永远比吃的多,身子虚弱至极。

      对于一个人类来说,都有“民以食为天”的说法,放在血族身上自然一样。

      可是太宰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

      一日复一日,他整个人就开始发皱发干,如同脱水般的萎缩,简直往干尸的模样逼近。

      见到孩子受苦,太宰的父母更是焦急担心。

      不过好在艾泽家调制出了太宰能够吃了不吐的事物,也就是血茶。它能让太宰不再发干发皱。不过这种东西喝久了并没益处,于是后来有了《寂魂》这首曲子。

      然而好景不长,太宰的问题还没有得到彻底地解决,辛普森家族派出的杀手就追到了这里。

      随后发生的事情,简直用“悲剧”形容。

      不过艾泽当时还小,只知道太宰的父母在混战制造出来的大火中死去了,则太宰不知去向,生死未卜。

      再到后来,就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艾泽那天正在外面觅食,就听到了太宰单枪匹马杀进辛普森家族,雷霆手段将它弄得半垮的事情。简直令贵族们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在想什么?”太宰见他面色变化无常,不禁问了句。

      猛然从回忆中跳出身来,艾泽默了默,反问一句:“我听说你在拍卖会重金买了一位特殊的人类,你买他做什么?”

      “是我家亲爱的要买的。”

      “……”

      艾泽木了,还以为是太宰对那个人类的鲜血感兴趣。

      于是他就说:“他让你买,你就买了?你不知道你跟这些血族是不一样的吗?这种不一样也限制了你只能有一个血奴。”

      太宰笑了笑,“我懂,‘夜之新娘’嘛。”

      艾泽哑言,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所谓“夜之新娘”,就是一个契约,是一个平等的伴侣契约。

      严格来说,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血奴跟血族签订这样的契约。众所周知,血奴是没有自由的,从他拥有这个身份开始,就注定了他这一生都要受制于自己的主人。

      索性,血族想对血奴做什么,后者都要受着,而且要受得心甘情愿,不得有任何反抗。

      这会儿,突然听到太宰提起“夜之新娘”,艾泽抿了抿下唇,不得不对中原中也这个血奴重视起来了。

      他虽然知道太宰对这个血奴的态度很不一样,但是一点也没想过他们会结契,还是“夜之新娘”这样的伴侣契。

      如果是血液甜美是一部分原因,那么剩下的,会是纯粹的情爱吗?

      细想登到轮船的日子,太宰对待血奴点点滴滴的好……

      艾泽轻轻“嘶”了一声,随后转过脸,看着太宰道:“既然你跟他签订“夜之新娘”,为什么还要留那个人类在身边?不放走吗?”

      太宰认真脸:“可是亲爱的会不开心的。”

      “……”

      艾泽一脸麻木不仁:“那你回去吧,夜深了,你家亲爱的应该等急了。”

      太宰不搭腔了。

      沉默对峙间,这位血族只是将一壶血茶喝完了,然后才转移话题,煞有介事地提起温多。

      艾泽皱起眉头。

      温多在贵族中也算出挑,不过他自打知道太宰,就明里暗里地使绊子作对。只是因为他们都是来自辛普森家族,而温多将太宰作为了自己的竞争对手。

      虽然吧,辛普森家族被太宰搞得半垮,不过好歹也有千年根基,恢复时间自然快。

      尽管如此,也没有一个贵族敢招惹太宰。

      除了温多。

      他瞧不起太宰,也害怕太宰会夺走继承人的位置。

      艾泽道:“你应该担心担心你家亲爱的,他会拿这个来威胁你的吧。”

      太宰摇了摇头,“他会威胁,但又不是绝对威胁,看着吧。”

      离开房间,再次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路灯昏黄,光影下飘着斜斜细雨,像是密密麻麻的珠点疯狂跳动着。

      他没有打伞,任由雨幕一寸寸压下。视野中,一排排舱口已经陷入沉默的黑,只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亮着暖洋洋的光色。

      太宰抿唇笑了笑,觉得自己的心口也因这样的光色而暖洋洋的。

      百年来的生活黯淡无趣,且冷冰冰,好像遇到了中原中也,一切才变得鲜亮、富有意义起来。

      但是他还舍不得咬中也。
      因为他不是血族,也不是人类。

      想到艾泽说,他跟中也是两情相悦,太宰就忍不住翘起唇角。可是这还不够,他必须要让中也承认,承认并且将这份喜欢宣之于口。

      “亲爱的……”他推开房门,可是下一句话没说出来,就看到了空无一人的房间。

      窗户大开,冷风不断灌入,吹不掉肩上沉沉雨幕。

      ……

      房间静寂,缱绻轻淡的香味,像是雾山的一缕云烟,沁人心脾的美妙,让人浑身放松。

      可是房间的人一点也不放松。

      中也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陷入一顿沉思。

      谢里登为什么这么说?

      太宰不咬他,不应该是显得不重要吗?怎么会是反着来?

      在中也一直以来的认知中,一个血族不咬血奴的鲜血,说明这个血奴的血液不够吸引血族,等同于没有价值。

      可是遇到太宰之后,又有些说不清了。

      起初中也觉得太宰肯定是不行,当然,那也不过是开玩笑的,一个血族再怎么不行,也不会在吸血这方面不行,除非他晕血。

      ……对哦!

      中也后知后觉。

      可是如果因为晕血就不咬他,那么谢里登说他对太宰来说很特别,这也讲不通。

      所以太宰为什么不咬他?谢里登说他跟他们不一样,又是哪里不一样?怎么不一样?

      想到这里,中也其实也发现了,自己对太宰的了解真的是少之又少。

      太宰是什么身份,家里什么情况,亦或着有什么喜好,他一个都不知道。相反,自己想要什么,往往不需要说,太宰便妥帖准备好了。自己想要表达什么,太宰也只需要看一眼就明白了,仿佛拥有读心术一般。

      中也内心复杂,觉得太宰对自己真的好,而自己只有干脆的喜欢。

      啧,好肤浅啊。

      “好烦……!”中也没好气地瞪起天花板,然后尝试挣扎起来,结果手足被铁链死死的固定,这么一挣扎,除了能弄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什么,其他什么变化都没有。

      中也也不知道现在多少点了,脑子的想法乱糟糟的,一会儿想这,一会儿想那。

      昨天也是那个女人带走了自己,今天也是这个女人带走了自己,还专门挑太宰不在的时候。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很聪明。

      中也甩了甩手,心里好憋屈,以前被关在笼子里,现在不是集装箱就是被固定在床板上面。

      周围安静,没有脚步声,也没有人语声,只有淅沥沥的雨,很低、很闷,几乎不能听到。

      中也躺着躺着,忽然有些困倦,大脑昏昏沉沉,有些迟钝了。

      他努力瞪着眼睛,强撑精神,心想:难道自己就这么干等吗?可是不这样的话又能怎么样呢?等着太宰带走他?太宰一定会带走他的吧……

      “不行。”

      中也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一定不能让太宰过来!”

      因为他不知道这些贵族要拿他来跟太宰作什么谈判?需要交换什么?

      如果那个东西对于太宰来说至关重要……

      中也打住思绪,坚决不能让太宰过来,然后处于一个被动的位置,做出将来也许会后悔的决定。

      可是他现在该怎么逃出去呢?

      想法宛如一团乱麻,在脑子萌生又打结,中也觉得自己更困了。

      或许是今天发生太多事情,加上房间的熏香有助眠的效果,中也胡思乱想一通,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最后整个人没能捱过去,昏睡了个彻底。

      雨下了一夜,没有停。

      中也醒来的时候,是被轰隆隆的雷声吓醒的。

      雨下得非常大,隔着门窗,雨珠啪啪敲打的声响十分明显,急匆匆的,像是要迫切闯入。乌云攒动,发出如困兽般撕裂的吼声,一阵一阵,振聋发聩。

      他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咔哒”忽然室内传来清脆的声音。

      中也眼神一变,几乎瞬间就看向了门口处。

      门把扭动间,有人推着门走了进来。

      是温多。

      他的脸色看上去比昨天要差,显露的情绪也是一样。

      中也凝视着他,保持沉默。

      温多进来之后,便将门反手关了起来,然后坐在他的床边,“那个杂种知道你逃了。”

      中也皱起眉头,冷声纠正:“我没有逃,是你们绑架我。”

      温多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中也跟他僵持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动了动嘴唇,冷硬道:“我对太宰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你们拿我当筹码,是得不到什么的。”

      “是吗?”

      “为什么不是?对于太宰这样身份的贵族来说,血奴,鲜血,是他永远不会缺少的,所以你们没必要拿我当筹码。”

      “看来谢里登昨天晚上没告诉你。”

      中也眸光一闪,“什么?”

      温多垂眸,目光在他的脸上仔细游弋着。虽然是个男人,但是长得这么漂亮灵动的男人实在不多,清纯中掺杂冶艳,像是被水莲簇拥的野玫瑰,十分招眼,十分出挑。

      一直以来,血族的长相都很出众,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没有难看的,但是跟这个血奴比起来,很难说不被比下去了……

      他抬起手,情不自禁地想摸摸中也的脸。

      中也见状,很是嫌恶地皱起眉,躲了躲,不愿意被他碰。

      温多顿了顿,看到他那副表情就有些恼火。

      “你瞧不起我?”他气急败坏,右手摁住中也的脸,力道极大。

      “唔!”

      “你们凭什么瞧不起我?”

      温多双目通红,泛着血一般的颜色。因为生气,他的脸变得扭曲而又狰狞,属于血族的獠牙尖锐,抵着下唇,仿佛下一秒就能撕破人类的喉咙,将血饮得干净。

      中也被他掐得骨头发疼,手心捂住的鼻子,也害得他呼吸困难,连喘气都艰难,何况开口说话。

      如果就这样死了的话,说不定也会失去作为筹码的资格吧。

      “你明明是个男人,却要穿着女人的裙子,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太宰明明知道你是个男人,却还要对着你做出那么暧昧的举动,他这么恶心,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温多愤怒着,厉声说着,字字句句都是尖锐的嘲讽。

      “你们比我还恶心!”

      话音落下,温多按着他更狠了。中也脸色憋得涨红,大脑如同缺氧一般,看着眼前景象有些模糊起来,也许还因为眼睛蓄了一些泪水。

      他很难受,可是双手挣扎反抗,回应的只有当啷的锁链声,他根本做不出什么改变。

      “唔…!”

      温多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红,眼睛水雾潋滟,甚至因为缺氧而翻起了眼白,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桎梏脱开,中也大口大口地喘气,胸膛上下起伏,心跳飞快。因为就在刚刚,濒死的感觉十分强烈,如同大雾笼罩着他。

      温多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冷笑了一声,“卑贱的人类奴隶,等着吧。”

      他似乎不愿意跟中也待太久,讥诮几句,折磨一番,就离开了这个房间。

      沉默的室内,只有烧灼的呼吸声。

      晚些时候,是谢里登走了进来,他端了一些甜点,让中也不被饿着。

      谢里登看起来比温多要好说话。

      但是中也并不打算多搭理这些混劣的贵族。

      谢里登似乎也不在意他这个冷漠的态度,拿了遥控,他对着中也躺着的床板下按了按,于是齿轮转动的声音响起,中也感受到身上的床板正在缓缓抬起。

      “吃点东西。”谢里登言简意赅,甚至不容置喙。

      中也依旧冷着脸:“你们不该拿我当筹码,我对太宰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同样一句话,温多听完笑而不语,谢里登听完也是笑了笑。

      他拉了一张椅子过来,施施然坐在中也的床边,说道:“重要的,只是你不明白。”

      中也闻言,突然想到了他昨天说的那个“不一样”。

      “他到底跟你们有什么不一样?”

      谢里登拿了一块雪花酥,递到中也唇边,“我以前,跟他是朋友。”

      中也皱着眉头,侧了侧脸,不想吃他递过来的东西,

      “你不吃的话,你想知道的,我就不会告诉你。”

      中也:“……”

      中也犹豫了一下,然后不情不愿地咬了一口雪花酥,甜,齁甜。

      谢里登等他嚼完,又递了上去,似乎要他吃完一整块才行。中也没办法,只好皱着眉头,继续不情不愿地吃下去,虽然雪花酥确实很好吃,他也挺喜欢的。

      一块雪花酥吃完,谢里登又拿了一块别的什么糕点,边递过来,边说道:“我跟他以前是朋友,不是他跟艾泽那样,只是简单的朋友。我认识他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很需要帮助,迫切的需要。”

      中也疑惑不解,又好奇百倍,需要什么帮助?

      但是谢里登并没有告诉他。

      “太宰先生是个很特殊的贵族。这个特殊,是建立在他血统不纯的方面上。”谢里登顿了顿,将手中的糕点抵到中也的双唇之间,示意他赶紧吃下去。

      中也动了动唇,吃了一小口,也懒得计较了。

      “然后呢?”

      谢里登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慢声细语道:“太宰先生是血族,也是人类。或者说,他不是血族,也不是人类。”

      中也:“???”

      他睁大眼睛,露出了又惊又疑的神情,“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说太宰是血族,也不是血族,是人类,也不是人类,那他到底是什么?”

      “他是血族跟人类孕育的结晶,是介于两个种族、两个世界的怪物。”

      中也听完,生气地反驳道,“他不是怪物!”

      “他是。”

      谢里登说:“他不是血族,所以没办法像正常血族一样吸血,他也不是人类,所以没办法像正常人类一样进食。”

      “可是他、他……”

      “我知道,他只对你的血有渴望,因为你是他的‘夜之新娘’。”

      “?”

      中也听不懂了,什么什么新娘???

      谢里登不着急解释,只是端起了装着牛奶的杯子,递到中也的唇边。

      后者迫切想听他怎么说,于是不再抵抗地喝了一口,然后才问:“什么意思?”

      “你手中戴的戒指,是契约戒。”

      中也愣了一下,下意识看自己的手,可是双手都是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啊。

      谢里登摇头笑了笑,“血族的契约戒,跟你们人类的戒指不一样。”

      他垂下手,指腹流光微闪,点了点中也左手的无名指。中也紧紧盯着,只觉得被点过的地方莫名一热,于是有什么血红色的纹路图案在指间逐渐显露,带着黏腻的温度,像是密密麻麻的吻。

      中也脸色突然一红,想到了太宰之前吻过他的手指,又用舌尖轻轻舔/舐。

      指间的纹路像是蔷薇的荆棘,鲜红色的,扭曲着,勾缠着,但又没有完全勾缠。在中间的位置,有一块镂空的圆圈,与戒身密集的形状不一样,这空出的一块,像是缺少一颗镶嵌的宝石,以至于十分的突兀。

      “这是血族的契约戒,是血族同血奴结为伴侣的证明,刻入灵魂的忠贞。”

      中也微怔,有些恍惚,所以这么说来,太宰对自己是真的喜欢,绝不是玩玩而已?

      谢里登收回手,继而又道:“你看不到,是因为你还没有回应他的结契。这里,空出来的那一块,是你的契约芯。”

      那么问题来了,契约芯是什么?又要怎么做才能回应结契?

      中也看着他,不明所以。

      “这个,太宰先生会告诉你。”谢里登并不打算解释。

      “所以,仅凭这个,你就认为我对他很重要了?”

      “也不单单是。”

      谢里登说:“太宰先生还没有咬你,是因为契约戒,如果他咬了你,那么契约将终生失效。”

      中也只是明白这个契约是伴侣契约,类似于人类会结婚,会许下的诺言,会戴上的婚戒,会归于一个户口本上。但是看谢里登的样子,似乎这个契约戒的意思并没有那么简单。

      “契约戒啊,一旦签订便无法消去。人类,太宰先生似乎非常地爱你,爱你爱到想将你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这个位置不是血奴,而是爱人,妻子,或者丈夫?”

      “他对你绝对忠诚,忠诚到如果他有二心,将会被烈焰折磨九载,又在九载年后,因焚烧而亡。”

      “……”

      直到谢里登离开了房间,中也都没回过神来。

      他震惊于手中的契约戒。

      他也震惊于「焚烧九载」的诅咒。

      最后,他又深知一件事情,太宰是真的喜欢他,这种喜欢绝对不是敷衍的,也绝对不是随意玩弄的。因为这个契约戒——说是平等契约,其实也不平等,它让中也脱离了血奴的身份,却在太宰的灵魂打下了诅咒。

      中也盯着自己的无名指,心里像是打翻了许许多多的调味剂,五味杂陈得很。

      他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的,好到值得被太宰这么对待。

      不够聪明。
      不够好看。
      不够厉害。

      可是那天夜里,这个优雅的贵族就是抱着这么差劲的他,离开了结着霜冰的铁笼,来到了冬日温暖的城堡。

      中也却只想逃跑。
      逃离吸血的恶魔,逃离充斥死亡气息的城堡。

      那个吸血的恶魔明明知道他的逃跑想法,知道他的逃跑路线,却没有阻止他,甚至一直对他好,亲着、抱着、哄着,还说:“我很感动的是,亲爱的,你罗列的逃跑计划没有一条是伤害我的。”

      好傻啊。

      中也闭了闭眼睛,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他冷静不了!

      中也一想到太宰对自己好到这种地步,就迫切地想到见到他,然后跟他说话,想将自己心中的话都说给他。

      然而束缚牢固,依然锁着他的自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2章 焚烧九载(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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