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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时间回转之寄人篱下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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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的盛夏,黄金若一身单衣快要湿透后背。
面前的男子气定神闲,手持白玉扇,一顶漆笼小冠,身着天青色锦袍,转身与举手投足之间,动作干脆利索,咋看之间让人眼前一亮,若临风玉树。
男子身旁的女子一身玉色纱裙,裙摆层层叠叠,步履优雅,眼神清澈,宛如林间小鹿,误入世间。
“站住!你是何人!天子脚下胆敢当街行凶!与我去京兆尹走一趟!”黄金若眼神锋利的看着男子的背影,不敢轻视,随时准备出手。
男子回头,并没有要继续动手的意思,而是大大方方的表示。
“我不去!”
“这可由不得你,”黄金若居高临下的看着男子:“你是自己去,还是让我绑着你去!”
这两种方式,男子都不太满意,都不想选:“我今日还有事,没带讼师,不如我们改日再约!”
“岂有此理!大胆贼子!竟敢藐视国法!”
黄金若不再多言,提起长刀,跃下马向着男子冲过去。
男子侧身闪开,黄金若刀法霸道,带起的气流扬起男子三千青丝,如乱花迷人眼。
一刀落空,黄金若转手挥出第二刀,男子仰面弯腰躲过,身法如清风般飘逸。
黄金若是行伍出身,动作大开大合,刚猛迅疾,男子却只是一味的躲避,两人交手,如同抽刀断水一般,打的憋屈。
几招过后,黄金若忍不住要骂人:“孙子!还手!”
男子摇摇头:“我从不对女人出手。”
黄金若觉得此人装模作样,还看不起女子,操起长刀准备给他一个教训。
男子躲了几下,找到空隙,一脚踢开黄金若的长刀,提起旁边女子几个起落间便消失了。
黄金若退后两步,没再追,也追不上。
对手离开,长刀垂下,寒光闪烁,刀刃上挂着一条血痕。
黄金若轻蔑的笑了笑。
黄金玉被这个笑容吓得毛骨悚然,结结巴巴的开口:“强弩啊,我快不行了,快快快,扶我回去!”
强弩战战兢兢瞟了一眼黄金若,低眉顺眼的站在黄金玉旁边,没有黄金若的话,他不敢动弹!
一双靴子映入眼帘,讥诮的声音传入耳朵:“黄金玉!郭媛媛的事还没了结,你又惹事!你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强弩:“……”
黄金玉:“……”
黄金玉委屈大叫:“妹啊!我冤枉啊!我没有抢人家小姑娘!”
鱼跃涟漪,虫声点点,飞鸟无痕,重峦叠嶂,连绵起伏无际。
郭媛媛抱着短剑在密林里拔足狂奔。
先是歧路,再是猛兽,李翁也已丧命于兽口。
她慌不择路,所带之物七零八落。
却巧遇长弓白刃的猎户,得益于他们所救。
领头的男人是村长,是个亲和善良的人,他表示此路常有大虫出没,邀请她去村子落脚。
郭媛媛惊魂不定的随着猎户回到村子,女人们诺诺不敢言,男人个个眼神凶狠,孩子对母亲拳打脚踢,郭媛媛再看村长手里的白刃,只觉得后背凉风阵阵,仿佛像架在她脖子上。
郭媛媛装作精神恍惚的样子去休息,假装喝下了“安神药”,趁着夜色逃了出来。
村子里的人很快就会追来,如果追来了,她没有办法反抗,她会被捉回去,一碗药下去,她变成一个唯唯诺诺的傀儡,一个只会生孩子的机器,甚至连死的机会都没有。
她必须逃跑,她已经没有曹云知来背她了。
郭媛媛不要命的跑着,青裳被树枝划破,头巾被勾掉,一头青丝散乱。
朦朦胧胧的月光为郭媛媛照亮,脚下一时不察,被砍伐的木桩绊倒,重重摔在地上。
郭媛媛摔得头晕眼花,趴在地上半天没缓过来。
青草柔软又锋利,掌心血珠渗出,染黑了衣袖。
郭媛媛慢吞吞的坐起来,活动着脚踝。
还好,还能跑!
撕掉裙角布条,咬着牙疼痛包扎手掌。
每痛一分,她便恨曹云知一分 。
恨他给了她承诺,却又无情的抛弃她,让她受尽折磨。
这一路走来,她甚至感觉曹云知一直在他身后,她无时无刻不希望,一转身曹云知就在身后,她可以扑进曹云知怀里抱怨这一路的艰难困苦。
可如今她的身后确是大批的强盗土匪。
她不敢停留。
奔跑在黑夜里,郭媛媛泪流满面。
再一次被树枝绊倒,身后的嘈杂声传来,郭媛媛颤抖着手拾起短剑,放在颈间。
不再见了,曹云知。
一道劲风袭来,短剑被打落。
郭媛媛心有所感的睁开眼睛寻找:“是你在?你在,对不对?”
身后的人群赶来按住了郭媛媛。
郭媛媛却突然发了疯般的挣开土匪,歇斯底里的哭叫:“为什么?你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敢见我?你说啊!”
密林的另一边,曹云知双手被缚,口不能言,身上伤痕累累,他目眦欲裂看着这一切,愤怒与恨意杂糅。
左前方的青年男子一身圆领胡服,一手把玩着几颗棋子,一手背在身后,目光平静的看着这一场闹剧。
郭媛媛被抓回山寨,嘴里喃喃依旧自语:“这不是你!不是你!”
村长,或许叫土匪头子更适合,他笑着给郭媛媛松绑,笑的不安好心,就像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停的说着什么。
郭媛媛恍恍惚惚听着,恍恍惚惚的被洗刷干净换上新衣服,恍恍惚惚的被一顶小轿抬进了一座宅子里。
曹云知自始至终都没再出现。
郭媛媛扯掉盖头,抬头望着清凉的月亮,心灰意冷。
门口有人把守,她难以逃脱,郭媛媛缓缓踱步至铜镜前,拿起碳笔细细描绘眉头。
土匪头子在前厅对着平阳知府大拍马屁,顺道夸一嘴这次的“惊喜”,把郭媛媛夸的天上有的地下无的,引的蔺相因好奇的把人留下。
月影婆娑,月上中天。
蔺相因放下笔,一路不自觉的走到后院,清波月影,荷花绽开,暗香浮动。
廊下灯笼红艳,屋里灯火通明。
内室里,一女子头顶红帕,脊背挺直的坐在床沿上。
故弄玄虚!
蔺相因心里已经看透了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随手掀下红帕,帕下女子垂着头。
又是一个“死物”,这群该千刀万剐的东西!
蔺相因转身便走,一只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郎君可是对云儿哪里不满?”
女人的声音如出谷黄莺般醉人,蔺相因回头,风吹帘动,灯火烛揺。
灯火映照着郭媛媛清澈的双眼。
蔺相因仿佛置身于如春风拂面,春暖花开的山谷,烦闷一扫而光:“吾心甚喜,并无不满。”
郭媛媛盈盈一笑,羞涩开口:“小女子名为乔云儿,还未请教郎君姓名。”
蔺相因跟着微笑开来:“姑娘唤我相因便可。”
“相因~”
郭媛媛开口,“相因”两个字仿佛置于口齿间千回百转,细细品味,她声音温柔缱绻,让人遐想无限。
蔺相因动情去触摸郭媛媛的脸颊,郭媛媛大胆的抓住脸上的手,却也害羞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一声声叫着蔺相因的名字:“相因~”
蔺相因大袖一挥,烛火熄灭。
郭媛媛像是被惊到似的闭上眼,掩饰住眼里的惊慌。
狗官居然会武功。
陌生的气息靠近,郭媛媛闻到一股清淡的墨香,睁开眼,男人的脸近在眼前。
郭媛媛不由的慌张起来,手足无措,眼睫若振翅之蝶。
“别怕。”
一只大手握住了她颤抖的手,她又控制不住的疯狂想起曹云知,曹云知也曾握住她的手,对她虔诚许诺。
眼泪汹涌而出,郭媛媛低头垂泪不语。
红颜易逝。因为若无大树为其遮风挡雨,她的命运,从来都是崎岖坎坷。
蔺相因以为郭媛媛是被拐时害怕了黑暗,有些心疼的安慰道:“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你颠肺流离。”
“真的?”
郭媛媛怯生生开口,眼神如同小猫般小心翼翼的试探,心却如磐石一般坚硬。
“自然!”蔺相因把郭媛媛拥在怀里:“海岳尚可倾,口诺终不移。”
海岳尚可倾,口诺终不移。
依她看不过是言无常信,行无常贞,惟利所在,无所不倾罢了。
就比如背上这只过了界的手,在腰间徘徊游离。
郭媛媛攥着拳头,没有回应,她闭上眼睛,弯起嘴角,静静的听着蔺相因虚伪的言辞。
衣衫层层剥落,郭媛媛一手环住蔺相因的脖子,一手去摸头上的簪子。
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面对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她没有能杀了蔺相因的把握。
如果失败了,最好的结果是被杀掉,做坏的结果是可能被卖掉,生不如死吧。
可是蔺相因与穷凶极恶土匪勾结,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善类?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的眼泪心软?面对这种可怕的人,郭媛媛别无选择。
手里的簪子挪到哆哆嗦嗦的蔺相因背后,刚要刺下,却被人握住。
蔺相因神色清明,哪有半点为色所迷的样子。
“是谁派你来的?”
蔺相因的变脸猝不及防,郭媛媛吓了一跳,蔺相因手上发力,郭媛媛手上簪子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