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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莫倒覆辙 ...


  •   这个冬天,下雪的时候总是格外的多。而下雪的时候,偏偏事情又发生得特别的多。端木无忧自那日下九华山失踪以来已是半年有余,他并没有死,贺司离在案发地点清清楚楚的检查了一遍,现场虽是一片狼藉,破碎烧着之物不计其数,甚至还有端木无忧当天穿着的一件外衣,但是,除了这些,也的确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可以证明端木无忧已经死了。没有焦尸,没有残肢断骸,所以,也没有谁能肯定,端木无忧确实已经死了。
      贺司离站在窗子边,负手而立,他的手上有一张字条,上面是玉莲渚寄来的信,信上的内容很简单,短到只有屈屈十个字:
      月十五,顾风华与柳联姻。
      柳?贺司离蹙眉,他隐约记得,住在顾家的时候,的确有一个姓柳的人家常来拜访,据说柳老爷是顾青云的至交,好像他是有个儿子叫什么柳——郝文?柳家是世代做生意的人,虽没有端木无忧那般钱多得都可以用来砸死人,不过柳家人素来老实,柳家少爷柳郝文为人憨厚正直,顾风华嫁入柳家,的确不会吃什么亏。不过——顾风华心甘情愿嫁么?如果她心甘情愿嫁入顾家就此做一个平凡妇人,他又心甘情愿让她嫁出去么?贺司离捏着字条,心里一片茫然,他真的愿意让顾风华嫁给别人?他——真的放得的下手?

      冬天已过,无论是红梅还是白梅,早就已经朵朵飞散,凋零如泥,成为这黄土下面新的肥料。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待到下年白雪皑皑的时候,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白梅红梅争奇斗艳的景象。
      顾风华茫然的盯着桌面,她面前是一套大红色的喜服,喜服的旁边,有两件镶金嵌玉精致无比的衣服——一件是纯白色的镶边大花衣裳,另一件却极是火红妖艳——这两件衣服,一件是顾风华平常所穿之物,另一件却归属于御琴子顾倾城的,眨眨眼睛,她怔怔的盯着两件华服发呆。嫁人,她不是没有想过的,只要是女子就没有不嫁人的一天,只不过是依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规规矩矩把自己嫁出去还是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心动的男人?她的的确确没有想过。
      顾风华摸着两件衣服,嘴角无端泛出一分苦涩的意味。她曾经一度的以为,自己会像所有江湖女子一样,嫁给一个英俊的,可以让人依靠的,懂得自己真心的男人——那个男人,不一定是英雄,不一定是大侠,不一定是一掷千金财大气粗之人,但是,一定是自己真正喜欢的男人。却没有想到她也许会像所有闺中女儿一样,嫁给一个连一面都没有见到的男人。
      顾风华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那微笑未免现了几分凄凉之色。一定是她平常在外耍得太开心了,忘了,自己不仅是御琴子顾倾城,也是那个所谓“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的“天下第一美人”顾风华。
      天下第一美人要嫁的人是她爹顾青云安排的,而顾风华仰或是御琴子顾倾城想嫁的却是那个——那个——天下第一的——傻瓜——
      贺司离是个傻瓜,他无情,他理智,他甚至可以把自己的感情都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甚至一度以为她顾风华爱的是那个他用了十年装出来的贺司离而不是真正的贺司离。顾风华苦笑了一下,感情又不是算账,他怎么能够把自己的感情分得那么清清楚楚,即便是真的清楚了,那又是完全正确的么?那个傻瓜,他不知道,贺司离就是贺司离,她喜欢的,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唯一的一个算命先生贺司离,无论贺司离变成什么样子都是贺司离,如此简单的道理,他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柳郝文?她不认识那个人,但是据说他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忠孝礼仪样样是榜样——他是一个好人,好人——顾风华抬起头来,嫁给这样的人,生活很平凡,嫁给这样的人,不会担心自己的感情会付诸东流,不会担心自己的丈夫会在某一天突然甩下自己一走了之,嫁给这样的人,没有什么风浪,嫁给这样的人,或许自己会——很——幸福——
      嫁给这样的人——
      顾风华怔怔的盯着天空许久,自己到底要嫁给什么样的人?

      六月十五。
      顾家送女儿的出嫁日子。
      大红花轿在众轿夫的要喝声中缓缓前行,拐了几个弯,走向花猫大巷,花猫大巷是柳家所在之地,喜筵设在柳家,喜堂就在柳家大堂。柳郝文一身喜服站在自家大门之前,眉开眼笑,喜气洋洋。自顾家大宅到柳家一路上不过数百步的路程。顾风华一身凤冠红衣,坐在轿子里。一路上喜乐吹奏,只听那欢快热闹的乐曲似响自四面八方,街道边,似还有路人观看,议论声、欢笑声、敲击歌唱声混合在一起,热闹至极。
      “咚”的一声响,轿子抖动了一下,随即重重地落在了地上。顾风华一直心不在焉,所以直道花轿落下自己被重重地摔着之后才反应过来。眼前突然一亮,花轿的帘子被人揭开,却不是柳郝文。
      有人抢亲!
      顾风华的花轿此刻正拐入花猫大巷,柳郝文眼见花轿自巷子中转出,还有百步不到的距离便到了自己跟前,却突然杀出个白衣人来,大丈夫犹不能保家护妻焉?柳郝文惊悸恼怒万分,护妻之心大起,直直指着来者对着身边的人当下大喝,誓要保顾风华之周全。
      可怜他只是一介弱质书生,一不能打二不能斗,而他手下那些下人堪堪不过一流的热情,二流的才智,三流的武功,如何挡得了白衣人?贺司离不肖用力,三下五除二不费吹飞之力便把那些阻者甩倒在地,隔手一个凌空点穴点住了来人和轿夫。四周的人大哗,一哄而散,片刻之间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些不怕死的,武功不错的,或者想要看好戏的人站在远处遥遥观看。
      “跟我出来”贺司离盯着顾风华“我带你走。”顾风华身子蓦的一怔,亦同样直直的盯着她,“我不走。”她坐在轿子里,一动不动,“我答应了爹,要嫁给柳郝文。”顾风华口气生冷,面色铁青。贺司离拉起她的手“跟我走。”却是“啪”一声,手被狠狠打落,“我即嫁为人妇,请你放尊重点,我不想我丈夫看到我有辱礼节。”贺司离一声冷哼,干脆一下子点了她的穴,抱起她,飞身跃出了花猫大巷。只遗下巷子里阵阵惊呼和柳郝文苍白铁青的脸。

      烟桥,柳树,清风明月,卞河河边,一派幽静。顾风华坐在草地上,怔怔的盯着面前的人,却又因为穴道被封不得动弹。“放开我。”她口气森冷得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郝文还在等我,我要回去结婚。”贺司离背对着她,不说话,也不转过头来。顾风华凤瞬眨眨,然后瞬间射出一团怒焰, “死算命的,” 她咬牙切齿,“你这个大笨蛋,猪,叫你放开我听到没有!你不想活了,我要杀了你,我要灭了你,我要把你甩到河里喂鱼,我要……”
      “你就那么恨我?”贺司离身子突然转了回来,盯着他,眉头微微一皱,眼里无波无痕,看不出是喜是悲。顾风华一怔,“是。”她大叫:“我恨不得杀了你!我本来可以好好的嫁给柳郝文,幸幸福福的过我的日子,你破坏了我的好事,你一来,什么都变了。我好好的天下第一知书达理天下第一温柔贤淑天下第一的美名都交给你这个该死的算命的毁了——‘天下第一美女顾风华在大婚那天被莫名其妙的人劫持’——你以后要我怎样见人,怎样见我丈夫,怎样见我爹?”贺司离看着他,默然良久,“你在怪我。”他突然说,眼珠子黑得深不见底,“你不是那种人。”顾风华瞪着他,“哪种人?”她怒火冲天,“我跟你死算命的一无冤二无仇三无瓜葛,我是哪种人不是哪种人又与卿何干?”贺司离微微顿了顿“我喜欢你。”他突然说,顾风华又一怔,“我不喜欢你。”她侧过头去,很固执的说:“我不喜欢你。”

      “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贺司离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的眼睛,“你要怎样才能不说不喜欢我,你要怎样才能不嫁?”顾风华仍然没有回头看他,“除非你死!”她的口气仍然冷冷的。“咔”一声血肉破碎之响,顾风华瞬间转过头来,目瞪口呆,“你——”她瞪着贺司离,他居然真的对着自己的胸口就是一刀,鲜血涌出,顺着刀刃往下流,血染白衣,一片夺目的暗红,“你——”顾风华的陡然一震,脸色惨白,她本是一句气话,没想到贺司离手上真的有刀,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刺了下去。顾风华纵然被点了穴,此刻也是全身颤抖,“你——你——你好,你好狠,你——”
      “是我不对,我伤了你的心,”贺司离的脸色居然一派平静,神态很是安详,但他眼里有痛苦之色,那是顾风华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如果这样真的可以让你消气了的话——现在,你能原谅我了吗?”顾风华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她从穴道被点开始就一直在试着解穴,此刻又怒又急,心神一慌,身子一颤,居然可以动弹了。
      “贺司离,死算命的,你若死了,我会恨你一辈子!”顾风华慌忙跑过去扯下自己的衣服帮他包扎,她的手抖得万分厉害,眼看着自己还没有把伤口扎紧血便又流了出来,侵染了大片巾帕,那红色的鲜血越来越多,一点一点扩散开来,红得甚至超过了喜服的颜色。顾风华一呆,极度狼狈的跌坐在地上,“你死了,你死了我会恨你一辈子!不!我会恨你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会恨你!”她盯着贺司离,失魂落魄,说话颠三倒四,极度的恐惧迅速至心间扩大。
      “你能原谅我么?”贺司离看着她,一双瞬子里似是焦急,“你不怪我了。”
      “你快说,你不会死!”顾风华一脸惊慌,突然“噔”的一下蹦了起来,揪起他的衣服,“你说,你不会死!”她边哭边威胁道。贺司离躺在地上,抬瞬看着她的脸,脸上有泪,有汗,还有因怒极而生的潮红,“你的妆花了。”贺司离好听的声音突然低低的道,“你不要哭,再哭就不好看了。”他一边说一边伸出袖子为她试去脸上的泪水,小心翼翼,“我不死,你就不恨我了么?”顾风华哭得一蹋糊涂“恨!怎么不恨?恨你这么糟塌自己,恨你这么不爱惜你自己的身体,恨你怎么可以不顾及我的感受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恨你让我哭得这么难看,恨你怎么忍心可以丢下我不管……”
      “如果我不丢下你了,不这么不爱惜自己了,不让你哭了,你——肯原谅我么?”贺司离心疼的用一种哄小孩的口气温柔的问,“我不丢下你,你不要恨我了好不好?”顾风华刚擦干的脸上泪痕斑斑,“好!”她说得斩钉截铁,“只要你不死,我就不恨你了。”贺司离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露齿一笑,他笑得眉眼弯弯,甚是好看,“那我不死了。”贺司离怜惜的盯着顾风华“我不会死的。”说着,竟真的站了起来。顾风华又是一呆,随即怒吼一声,一掌朝他身上拍了过去,“贺、司、离!”她这一掌虽是又快又准,贺司离却是像预料到了她的想法一样,跟着飘出三仗远。他是真的受伤了,方才那一刀虽然他故意避及了要害却是真真正正捅下去了的。他背靠在一棵树上,喘息苦笑“难道我不死,你要杀了我才甘心么?”
      顾风华一蹬脚,大步流星窜过去,“我不杀你,我要罚你。”她抱着贺司离的腰,又哭又笑口气却甚是温柔霸道:“我要罚你,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顾风华扶着贺司离,一脸担忧“我带你去治伤。”贺司离嘴唇擒起一抹笑容,“今天天气真好。”他固执的躺在草地上,用一只用手遮住眼睛,望着天,手掌之下的瞬子漆黑如墨亮如星“我不想去。”他握着她的手,似是在告诉她,他没有事,叫她不要担心。“就一会儿!”顾风华媚眼一瞪,撇撇嘴,不过还是跟着他躺下了。
      “叹时光,如流水。区区中日,枉用心机。辞是非,绝名利,笔砚诗书为活计,乐齑盐稚子山妻。茅舍数间,田园二顷,归去来兮。”
      碧江之上水悠悠,有歌声至远处遥遥传来,若远若近,不知是谁在浅呤闲唱?稚嫩的童音,唱不出那陶渊明般归去来兮的感觉,但此刻两人听在耳里却是别有一番风味。他们本就不是为名难得半生闲的人,是闲人,却仍然过不了那种闲云野鹤神仙乞丐一般的生活,如果一个人真又如此豁达的心境,不为世事名利的牵绊,不为是非黑白缠身,如何不是一件潇洒的事?
      转过头来,顾风华静静的盯着贺司离好美丽的侧脸,笑得心满意足。此刻,此风,此景,有心爱的人在身旁陪伴,纵然无酒无琴,又如何不是雅事一件?她不知不觉地扣紧了旁边的人的手,这只微冷的,狡猾的,木钠的,她喜欢的手。执子之手,与之偕老——这辈子,这只手——真的是我的了哦。
      河边有萤火虫,在半空中,一浮一沉,一亮一亮的,微微闪光,顾风华右手微抬,那虫子便悄然的停落在了她的指尖。萤火虫其实是张相很不好看的虫子,只是它亮起来的时候,星光点点,朦胧之间,给人一种美极了的错觉。顾风华凝着它,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个美丽的传说。
      据说萤火虫是天下间深爱的恋人所变的,每当有一对相爱至深的恋人死了以后,他们的魂魄便会幻化为这萤火虫,在每个夏日的夜里,燃灯,跳起美丽的舞蹈,然后死去。萤火虫的生命很短,往往都是夜生朝死,但是即使短暂一生也是绚丽至极!即使生得并不好看,但是它们连死,都要带给人梦幻般美丽的感觉。
      手指轻轻一抖,那萤火虫便从指尖一点一点地升了上去,在半空,隐匿在众多同伴之中,无痕无迹。不知道这一夜尽情一舞之后又有多少萤粉残骸留下?不过,在看着的人的眼中,永远都不会忘记,在夏天,在夜晚,那萤火满天的美丽吧。
      顾风华望着天空,眨眼,“你怎么会来呢?我以为,你真的是笨到宁愿心心念念一生牵绊,也要老死不相往来。我以为,你不会来——” 她很好奇,贺司离只要是认定了一件事情,说什么都不会改变的,到底是什么让他改变了心意呢?此时贺司离正望着天看天上的月亮,贺司离在仰头望天的时候往往都是星光闪闪的夜里。他喜欢看星星,讨厌看月亮。但今夜没有星星,只有月亮。沉默了一会儿,贺司离“哦”了一声,突然开口,“皇坼死了。”他的口气很淡,漫不经心,但听者却有另一番感受。顾风华左手明显感觉到贺司离的手微微一抖,虽然只有片刻,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

      想必,皇坼是为了贺司离而死的吧。顾风华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她是女人,所以她可以体会皇坼的心情。她不讨厌皇坼,一点都不讨厌,她甚至觉得皇坼跟她有相似的地方。一样的美丽,一样的骄傲。有一段时间——贺司离走了她一个人赌气呆在家里的时候,她坐在梅园里,想通了很多事,也想明白了很多很多道理。有时候,她甚至忍不住猜测,如果她早在十五年前遇见贺司离或者说贺司离早在十五年前遇见她,贺司离对皇坼的态度或许就是她的遭遇吧。但是,她和皇坼其实并不是一样的人!
      皇坼在爱上贺司离的时候甘愿做一个痴人,她的一生情赴他无情火,纵然是飞蛾扑火也只为他焚烧亦尽。而她顾风华,不会!她轻轻地握紧旁边的人的手,靠着他的肩,笑得甜蜜,这笑容中或许有一些难以言喻的意味,有一点小小的高兴,有一点小小的满意,还有一点——小小的——庆幸。是庆幸!顾风华心里清楚,在看着这个人揭开自己的轿帘的时候,她的心里其实是高兴的。贺司离毕竟还是来了!在顾风华决定上花娇的那一刻起,她就下定了决心,如果他不来,如果贺司离不来劫婚,她便嫁给柳郝文一生一世做一个父亲眼中,众人心中的好女儿,好妻子——她不是皇坼,她可以一辈子只爱贺司离一个人,可以一辈子在心底保留她的爱,但她绝对不会为贺司离毫无保留的付出,她爱他却不会强留他,更不会傻到会为了一份没有保障的爱放弃一切。所以,她和皇坼——其实——是不一样的。
      女人的心思九曲回肠千变万化,即使是天下第一的算命师又何尝不是难懂一二?回转头来,顾风华正对上贺司离疑惑的眼瞬,她笑脸盈盈的伸出手附上他的眼睛,“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顾风华没有等他回答,就已轻声漫唱起来,“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贺司离笑了,他坐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握着她的揉荑,另一只手手指扣着地面也轻轻地唱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窃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皎兮,佼人浏兮。舒忧受兮,劳心搔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顾风华怔怔地听着贺司离唱完,笑容突然僵住,然后终于一脸惊怪的指着他不可思议的尖叫起来,“天!原来你不是傻子!”你居然会接我的歌。顾风华显然不敢相信,还在发怔,“你不是傻子!”她突然掩嘴大笑起来“你居然会唱歌!天哪!你居然会唱情歌!”
      原来贺司离唱的是《诗经 * 陈风》中的《月出》:
      月出,月光皎亮,俏丽的人儿多么美丽貌,缓步蛮腰,让我悄悄为她心力消耗。
      月出,月光皓洁,俏丽的人儿多么美丽貌,缓步轻盈,让我为她心里不安烦躁。
      月出,月光当头,俏丽的人儿多么美丽貌,缓步婀娜,让我为她费尽辛劳。
      这本是情人的歌,贺司离的声音本来也低沉轻柔,被他这一敲一唱,那歌声便分外温柔动人起来。贺司离眨了眨眼睛,意思是告诉她我没病没灾谁告诉你我就一定不可以唱情歌?他搂住顾风华的腰,一脸不解,“我不是傻子,我是骗子。”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喃喃道:“我们都是大骗子。”顾风华同样眨了眨眼睛,哑然失笑,“我们都是骗死人不偿命的大骗子。”她一脸笑腼如花,贺司离也跟着他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晃晃的牙齿,“不过骗人者终究不能过一辈子骗子生活,你已经穿帮了哦。”顾风华媚眼一扫,“都是你害的!”她娇嗔的用手锤了他一下“不过我还是很高兴的……只不过可怜了我那善良耿直的老爹。”说着她拍拍衣服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们走吧。”顾风华眉头一扬,翘起她又长又密的睫毛,朝贺司离抬起手,“起来!我可不想嫁给一个要死不活的人,你马上给我去治伤先!”贺司离抬瞬凝视着她,“我们走不了了。”他淡淡一笑,指着不远处密密麻麻一片光亮,“他们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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