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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颈部的疤痕生长绽放出艳红的蔷薇,1,2,3……5朵,只有花,冰冷且细嫩的殷红花瓣,馥郁却染着腥锈气的花香,挥之不去般浮现在眼前。

      究竟是怎样的情感能叫他宁可亲手将自己的头颅与现在的身体分离,他对JOJO的怨恨竟然达到了那种程度吗?

      但当你回想起最初所见的他,谦虚友好掩饰不住他的高傲与危险,可同时那种沉稳与心平气和也绝非现在的他所能做到的。

      他戴着一条丝织围巾来,用来遮住脖子上的疤痕。这也是你不止一次回忆的事情了,只是这一次,带着结合现状与对比的方式去回忆思考,似乎又有了不同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停留在现在这个年纪的他如此冷不防知道自己的身体在未来的某个时间替换成了自己现在最接受不了的人,他才会有那种强烈且骇人的举动。

      ……有的人就是这样的吧。越是去了解,反而越是不清楚都是怎么回事。

      也许我应该坚持让他离开。你想。或者,我应该想办法彻底解除这种困境,我可以离开,可以先去父母那边住上一段时间,没有人会知道,哪怕是那时常盛气凌人的吸血鬼也不会知道,而且如果那么做了,他也就会……恢复记忆,变回最初所见的模样、梦境中所见的那“不该存在”的模样。

      之后呢?

      而且情况似乎也要比原本设想的糟糕。昨天外出时能感受到的视线今天也同样在,那伛偻老妇的怪话随着陌生且找寻不到源头的视线一同萦绕在你身边,这感觉太诡异,让你不得不去反复思考自己接下来究竟要怎么做。

      可你不能预知未来,无从知晓每个选择的结果,就算去预测,你也没有Dio那般头脑聪明。只是相比就此放弃,你太好奇了,好奇他与JOJO之间的事情接下来会如何发展,好奇为什么JOJO的身体会与他的头颅相接,好奇他为什么会成为吸血鬼,又为什么而找到你——知道的越多,谜团就越多。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也不知应不应该庆幸,你终于忍不住称赞一下自己的胆量。

      也许等到最终的结果到来时,也不会有那么糟糕。

      大概,奢望吧。

      你站在门口之外,窥探似的将视线投至漆黑中似乎早已熟睡的吸血鬼身上。他背向房门躺在那里,悄无声息。

      如果能让时间流逝的慢一些,让现在多停留一段时间……

      ……

      宽广的操场上荡着哨声与呼喊,脚下青葱细密的百慕大草踩上去柔软舒适,不算晴朗但也非蒙着阴云的天气给人感觉湿气略微多了些,倒也蛮凉快的。

      你还没去过英国,也很少真正关注那里的天气——不论是现实,还是回忆的梦境。鲜有的,你想办法将自己投入到回忆之中,场景变得更加立体和真实,亲身体会一下这种难得的场地,说不准还可以代替旅游来稍微散散心。

      你站在草地上,四周只能望见泛灰的天空,远处的草地逐渐淡去最终融入遥无边际的灰白中,感受着这独特空间中吹拂来的凉风,你看看身边站着或坐着有说有笑的学生,却看不见他们的脸听不清他们的话。

      临近毕业季,学校似乎在准备毕业学年的橄榄球赛。那边不算远的地方,可以瞧见球队正在训练。

      就算是身着统一的服装,那抹金色也依旧耀眼引人注目。

      你多花了点时间从频繁变动的人群中找到了那墨色的身影,虽然离得不近,但也不远,你的目光紧随着他,仿佛要从他身上找到什么。对于白天Dio所说的有关身体的事情,你没有什么理由去真正怀疑,说到底也是因为太超越现实而感到不可思议。

      球队的球员来来往往,不一会儿竟然将你转得有些头晕,原本就是想在这梦境中脚踏实地来让自己清醒些,却想不到结果还是一样头昏脑涨。你眨眨眼,摇摇晃晃向那草地的尽头缓步走去。

      教练吹响的哨声不断响起,球员们时而惊呼时而欢快高喊。你从脚尖轻轻踢蹭柔软韧性的草坪,不禁想起关于橄榄球还有个“由足球衍生而来”的传说。

      坚决不允许用手触碰球的足球赛,竟然会衍生出专门用手抱球的橄榄球赛,这种不知真假且有独特对比的传说听起来怎么都令人觉得有些好笑,却也很奇妙。本来毫不相干,或者说本不可能的事件过举动,最后却融合衍生出其他新鲜的东西,怎能不让人感到奇妙呢?

      你稍稍抬起头,发现前方草地灰白的尽头正退潮般迅速远离自己,嘹亮的哨声在身后响起,有人高喊了一声,紧接着又是一声,那语气明显带着焦急,只是吐字太过模糊,听不出来究竟是在喊什么。

      回忆的环境有所改变,这样说来……

      正当你的注意力全被后退去的灰白尽头吸引时,“嘭!”后脑的左侧猛然被什么重重击中,你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身子就好似被保龄球击中的木瓶,非常干脆的向右扑倒在草地上。

      你在草地里挣扎了两下才慢慢爬起来,本就不太清晰的思路被刚刚突然的冲击打搅得一团乱,后脑的头皮也逐渐从麻木状态转为钝痛。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什么击中头部的你跪坐在原地摇摇脑袋,环视身边,发现了那同样躺在草地的“凶器”。

      橄榄球。

      紧接着球边出现了一只球鞋,然后是另一只,再然后是一只手伸到你的面前,还有声音略有陌生却又熟悉的话语:“没事吧?能站起来吗?”

      你捂着头应声抬眼看去,对上那双——

      晴空般的眼眸。

      “JO……”你动动唇舌,条件反射地轻声叫出他的名字,“JOJO……”

      不似身边其他人的那空白的脸与模糊的声音,向你伸手的人格外清晰,那双蓝色眼瞳中染着关心与歉意,见你迟迟没有站起身,有些着急得不知所措:“都、都怪我没有接住球,害得你被砸到……”他僵在你面前的手握起又张开,“不介意的话,需要我扶你一把吗?”

      原来环境的突然变化不是回忆有剧烈变动或是之前见到不妙情形的前兆,只是因为主体有移动罢了。

      你揉了揉还在闷痛的后脑袋,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尽管你知道自己在他看来脸上空白一片,也就看不到你这腼腆的笑容,但你还是忍不住笑笑:“拜…那就拜托了。”

      多半在他看来,即便没有面容也只是模糊的身形,你也依旧是一位“女性”。所以他礼貌且绅士地笑着点头,弯下腰小心温柔地将你扶了起来。

      他的手轻轻搭在你的手臂,干燥且温暖。

      不知为何,你忽然有种后悔的感觉。

      如果早就在回忆中具象自己的“实体”,也不去略过那么多的时间,是不是早就有机会这样与Jonathan接触了呢?他墨色的头发因汗水沾湿而有些打绺,汗珠从额角落到眉梢,然后是那双杏眸中宛若晴空的明亮眼瞳——在此之前你从未想过仔细端详他的容貌,你只知道他在Dio的记忆中清晰得如此真实,却没想过这般仔细端详一次。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我还是送你去医务室看看吧,毕竟是被橄榄球打中了……”他这么说着,你却一时间几乎愣在那,什么都没听清。

      直到另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才被它唤回神:“JOJO,你这也真是蠢得够可以,这种原地传球都接不住,还怎么接跑动球?”

      你和他一齐转头看向那说话的人——金发红眸,神情虽然不愠不火,话语中倒确实燃着些许不满。

      “Dio,这次你传球的力气未免太大了些。”他摇摇头,“没有接住确实是我有责任,但这边明明有人在,你还用那么大的力气,这……”

      “哦,是不小心砸中了么。”Dio这么说着,语气轻松毫无歉意。

      “Dio,至少道个歉吧!”他站在你身侧说。

      “我道歉?”Dio眯了眯眼睛,扬着嘴角,“谁让这家伙离球队这么近,而且教练和其他人已经提醒那么多次了,耳朵不大好使这也不能怪我。”

      你皱起眉头。这两句话说得可真是熟悉的风格。

      “这太没礼貌了。”JOJO着急起来。

      “学校前天就发布了通告,这段时间操场是球队训练的专用时间,根本就不是自由活动的时候,自己跑过来还离球队这么近。”Dio不再接着说,只是看着你们俩,眼神倒是帮他将后半句说了个明白:你这不是活该吗?

      JOJO叹口气:“真不愧是法律系啊……总之我先送她去一趟医务室。”

      你的手腕还被他轻轻握在手里没法现在离开,就算一直不说话也没法抹消自己的存在,只好开口准备告诉他“不用”,哪想到Dio抢在你出声前先声道:“你带着去医务室?才开始训练多一会儿,JOJO,作为队里重要一员可不能偷懒啊。”

      用不着管我,让我一个人离开这儿就万事大吉了!你真想立刻这么说,却又被身边的JOJO抢先:“她直接被橄榄球击倒,如果不是因为我没接住球……”

      你看看微微撇嘴的Dio,再看看明显有内疚与歉意的JOJO,最后看看自己被抓住的左手腕,决定还是先别想说话比较好,毕竟现在想说怕也是插不上话。

      果不其然,不等JOJO说完,Dio便大声说了句“好。”他上前一步拍拍JOJO的肩膀,然后用大拇指朝身后还在等他们的橄榄球队指了指,“你先回去吧,我送她去医务室。”

      “哎?”嗯?

      “球是我扔的,不光力气用的有点大还偏了不少位置,你没接中又砸到人,这事我也有责任。”他这次语气还算诚恳,“不过在打球上我确实比你强,不差浪费一点时间在别的事情上,所以你就先去接着练,我送她去。”

      JOJO短暂思考一下,似乎觉得这事情也确实比较合理,他对Dio那几句话似乎完全没有意见,倒也可能是因为这里只是Dio的记忆,所以他并没有再做推辞,而是松开你的手,不太好意思地说道:“那就这样办吧,实在是抱歉,不过也请同学下次不要再离训练队这么近了,确实不安全。”

      你点点头,视线紧随着小跑离开的JOJO,不禁有些失落。

      但就算最后JOJO真的要领着你去医务室,你也与他去不成,毕竟这是属于Dio的记忆,记忆中的其他人,哪怕是那么清晰真实的JOJO,也不过是个过去时间的映像罢了,他会不会出现,又出现在哪里,做出什么举动,不光取决于一百年前的现实经历,同时取决于Dio对于事件发展的常识和惯性。所以——

      你在还没离开的那家伙不满之前收回视线,看向身前几乎是昂首俯视着你的Dio。

      自从上次在回忆中见过另一个“DIO”之后,你便觉得在以后的回忆中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至于令人太惊讶。

      “你怎么在这?”他正式对你说的第一句话,还是让你心头跳了一下。

      这句问话问得很奇怪,就好像他认识站在这里的你是谁,但按照以往的经验,回忆梦境中的你永远都不是一个“人”才对。于是你没有犹豫再多,以问话回答:“我认识你吗,你认识我吗?”

      他上下打量一番你,蹙起的眉头之下那双红眼睛里确实闪着疑惑,但很快那情绪就化解了,他确信无疑似的说道:“这不是曾经耽误了我Dio约会的某人么,哼。”

      你瞪圆自己在他看来应当是不存在的“眼睛”,惊异感还是不可控制地流露出来。

      他怎么可能还记得那件事?你的形象与记忆中所有无关紧要的人都一样模糊不堪,又怎么可能会这样被辨认……

      “你的头还在疼吗?”他忽然问,“真的需要去医务室?”

      “不,没事。”你不假思索说道,“是我不应该出现在这…毕竟这是你们训练的时间,我这就离开。”

      然后你转过身头也不回,径直向草地灰白的边际走去。

      所幸的是,Dio什么也没再说,也没完全有追过来意思。

      ……

      ——不要作过多的影响与改变。

      ——你无权,也无法改变……

      如同梦中呓语,你模糊的身形融进灰白之中,仿佛两团烟雾弥散交融在一起,也是那时刻,久违的告诫再次盘绕在脑海。

      我并非主动想要改变什么。你想。只是有哪里做错了,哪里走错了,哪里选错了。

      可就连你自己现在也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太过特殊,一百多年的记忆与身为吸血鬼强大的精神绝非你这种常人能轻易掌控的,难说什么时候情况突然失控,就算下一秒自己随着记忆的场景一同碎裂崩塌恐怕也不足为奇。

      也许等我醒来,我会继续像昨天一样流血。

      可是时间还长,记忆还久。

      虚无之中你明明没有手脚没有身躯,可那在回忆之外曾被吸血鬼钳损过的左手腕,此刻却无比清晰的残余着温暖。

      ……

      Jostar先生病了。

      一开始只是不足挂齿的小感冒,接下来病症却越来越严重。

      若不是运气刚好,记忆停留到再次瞧见那位你将要完全忘却的贼眉鼠眼驼着背的东洋矮个子,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都是怎么一回事,你多半一时反应不过来。

      Dio不光亲手毒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他还要毒死养父,毒死JOJO的亲生父亲。

      他目的是为了早日继承遗产,居于他巢的杜鹃鸟如今终于准备完结7年的蛰伏与寄生,却在将义亲推出巢穴摔死之前,被自己父亲那封该死的信暴露了一切见不得光的肮脏计谋。

      或许放在昨天,这样的发展会让你愤恨,尽管你的想法无法传达至百年以前,但肯定还会让你为JOJO加油鼓劲——可当你从Dio所言与那身体知晓了JOJO的结局,就全然没有那种强烈的想法了。

      你只是感到焦急。

      JOJO若能从食尸鬼街上平安归来,就必定要将Dio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但Dio不愧是Dio,他的计谋仿佛在诠释“天无绝人之路”,也昭示着那东洋人对于他耳边三颗痣的“强运”占卜,他很快的,从JOJO书桌的抽屉中找到了新的出路……

      ……

      窗外罕见地响起了清脆的鸟叫声。

      你睁开眼,看到被清晨的阳光划了明黄色的棚顶,那一道阳光锥子似的不偏不倚将挂在棚顶的条形电灯从中间切成两段。

      然后你在黏稠的困倦中再次闭上眼睛。

      回忆的梦境犹如电影院用的胶卷,一幕幕画面被大脑这台放映机在闭起的眼皮荧幕上重新呈现。你深吸一口气,后脑袋熟悉的那处的钝痛愈加明显,连同发昏的头脑、发麻的头皮和泛冷的鼻尖令你不适且心烦意乱。

      为什么要记住那么多?记得越多,休息的就越少。你懊恼地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仅有你一人的房间在某一瞬间竟然让你感到空旷。

      你转头看向窗边,草草拉上的两扇窗帘间留了一道“V”形空隙,阳光从其中刺在头顶,还捎来了窗外杉树上鸟儿略有发闷的鸣叫。

      清晨五点半。

      你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微凉的鼻子,确定它畅通无阻什么不对的东西也没有,便转手去试探着摸自己那块胀痛的头皮——那里有一个不小的硬包,还带着不比前天肿起的手腕差的热度。

      被那么硬的橄榄球砸中,不肿就怪了。你皱着脸重新缓缓躺下,看看已经不肿却淤着青紫血痕的左手腕,低声叫骂了一句。

      如果没有在记忆中具象化,也就不会被橄榄球击中,如果没有被橄榄球击中,也就没有机会与JOJO那么近的接触一次。

      更不会知道Dio在记忆中依然能记住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不觉间你牙关紧咬,盯着床边的衣柜仿佛化作石雕。

      这太超越以往你对自己能力的认知了。

      难道Dio他看得见……?你甚至这样想,或者说是不得不去这样想。如果他真的看不见我在记忆中的容貌和形象,又怎么会在不久前的记忆中准确的认出我究竟是谁?

      ……不,不是那样的。如果他真的看得见,他一定会问,甚至会说出我的名字,等到他醒来,大致还会像以前一样试探或者直截了当的问出来。

      但猜测终究是没有明确结果的。

      你在头脑的疼痛中痛苦地闭上双眼。

      这根本就是哑谜。完全解不开也想不通的迷题。

      如果事情不是所见那样发展就好了……

      你回想着那双温柔的蓝色眼眸,还有那只温暖的手。

      为什么同一屋檐下的是那红眼睛的吸血鬼,为什么现实总能将荒诞的说辞变为真实……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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