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妖主雌雄同体》方依诺

27、第二十六章

　　天光一亮，司棋就拉着凤歌飞奔前往，昨晚下了一晚的夜雨，踏着泥泞的小路，凤歌来到自己曾经的家。
　　昨晚一夜未眠，凤歌的眼里都是血丝。
　　司棋轻轻一碰院门，院门就咯吱一声打开了，院子里一片狼藉，显然发生过打斗。
　　凤歌虽然看不见，但刚进院子她就闻到淡淡的血腥气。
　　虽然这一切都在她设计中，可真的发生了，若说她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怎么可能，她深吸口气，握拳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司棋看在眼里，柔声道：“轻松点。”
　　凤歌双手慢慢松开，苦笑道：“司棋大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司棋道：“坏的是别人，你不过为自己讨回公道。”
　　凤歌垂眸道：“走吧。”这是她自己的家，不需要别人带路，她走在前面，推开了主屋的门。
　　屋里一片狼藉，初有才趴在地上，整个人都浸在血泊之中，李翠娥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手里抱着一把砍刀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她的脸上一片青紫，颈上还有一圈明显的掐痕，嘴角还挂着血迹。
　　屋门被推开，屋里顿时亮堂了许多，李翠娥眯了眯眼，等看清来人后，丢了砍刀朝他们连滚带爬过来了。
　　司棋挡在李翠娥面前，不待她碰到凤歌，就一脚将她踢开了。
　　凤歌扯了扯司棋的衣袖，“大哥，没事，你让开。”
　　司棋退开一步，李翠娥再次爬了过来，一把拽住凤歌的裙摆，带着哭腔道：“妹妹，你那奴婢真的是妖怪。”
　　凤歌慢慢蹲下身，平静道：“不错，她的确是妖怪。”
　　李翠娥愣了愣，随即就笑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笑着笑着又呜呜哭了起来，捶胸顿足歇斯底里的哭喊道：“我说是妖怪，那死东西偏不信，说我害了那妖精，还把所有的首饰都给她，还冤枉我偷银子，那银子是我的，首饰也是我的，凭什么便宜那个小妖精。”
　　凤歌叹道：“你没有偷银子，银子也是假的，首饰也是假的。”
　　李翠娥哭声戛然而止，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走到早已死透的初有才身旁，跪在他身边使劲的拍打他，“你看，我没偷银子，那女的真的是妖怪啊，为了个妖怪你就要杀我，我就只能把你和那妖精都杀了，你们死的好，死的好啊。”
　　李翠娥哭喊声凄厉，面色时而阴狠时而凄凉时而疯狂，这是疯癫了，到最后她重新跌跌撞撞的捡回砍刀，指着凤歌道：“你是来报仇，你就是要我们死对不对？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啊？”
　　司棋抬眼看凤歌，见凤歌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平静的如一滩死水，完全看不出在想什么。
　　凤歌慢慢站起身，静静地听李翠娥质问，出乎她意料的，她的心竟然没有什么波澜，既没有复仇后的快感，也没有对这惨况的不忍，亦没有后悔和同情。
　　她垂了眼低声道：“你好好想想，真的是我害了你们吗？”说完又喃喃道：“你们当初将我卖了时，又何曾良心不安过。”
　　李翠娥举起砍刀就朝凤歌劈了过来，司棋微微皱眉，刚要出手，忽然看到凤歌周身涌起的云雾。
　　那云雾隔住了凤歌和李翠娥，这一刀仿若砍进了棉花里，李翠娥想用力却使不上劲，她杀心不减，用尽全身力气，却再也进不了半分，忽然云雾里落下一朵金莲，金莲正中她的灵台。
　　李翠娥手中的砍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来。
　　云雾随即散开，凤歌好端端的站在原地，只是脸色有些发白。
　　这是司棋第一次见识诸天庆云的威力，他看了眼李翠娥，李翠娥仰面倒在地上，双眼圆睁，已然气绝。
　　静默良久，凤歌才道：“劳烦司棋大哥将他们埋了吧。”
　　司棋问：“把他们埋哪里？”
　　凤歌想了想，道：“用他们睡过的被子裹着，就埋到村外的荒地里去吧。”屋后的竹林里埋着她的养父养母，这两人不配和她养母埋在一起。
　　司棋瞧她脸色不好，有些担心道：“好，这里脏得很，你先去院子里歇着吧。”
　　凤歌点点头，那里面的血腥气实在太难闻，她闻之欲呕，大步跨出屋子，才长长吁了口气。
　　不出片刻，坟头就垒砌来了，这荒地里许多孤坟，没人注意到又多出两个来。
　　等司棋回到凤歌家中，凤歌已经满头大汗拎了水在清洗屋子了，她清洗的很仔细，但凡有大片血迹的地方都被她洗刷了一遍。
　　司棋捏了诀，将那些细致微末处的脏污也清理干净后，直接将马车里的摆设全部搬进了凤歌以前住的屋子，然后就静静在一旁等候。
　　凤歌一共冲了七桶水，闻不到一点血腥气之后，才终于罢手。
　　她整理了下衣裙，才走到司棋面前，深深一拜，“多谢司棋大哥。”
　　司棋拍拍她的肩膀，“那日是你帮我挡住了魔母。”
　　凤歌展颜一笑，“大哥，你要走了吗？”
　　司棋道：“该回去复命了，临走前，大哥也送你点小玩意。”司棋将她带到她的房间，“里面摆设和马车里一样，你这里东西全扔了总不能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凤歌心里感动，知道他说的对便也不推辞。
　　司棋看着凤歌，道：“其实君上还有话要我告诉你。”
　　凤歌的表情一下就僵住了，沉默的听完司棋所说，她眨了眨眼，原来他还是关心她的，她知道他从不食言，所以这一生她还能‘见’到他一次，哪怕是在她临死的时候，想到此她竟然有些期待。
　　能‘见’一次也好啊，哪怕只能再‘见’一次。
　　司棋看到凤歌的嘴角慢慢扬起，连眼睛都亮了起来，这是这几天来他第一次见到凤歌真心的笑，虽然猜不到她的想法，但知道肯定和自家主子有关，只能暗暗替他们可惜。
　　又拿出一枚碧绿的珠子放进凤歌手心里，“有诸天庆云护着你，也没人能伤着你，这珠子名叫沧海遗珠，也没什么大用，就是如果你缺银子了，就将这珠子放河里，自然有鱼儿叼来金银珠宝给你。”
　　凤歌一听忙收好沧海遗珠，“这可真是个宝贝，我一定好好收好。”
　　司棋道：“三足鸟的尾羽也是宝贝，若是你想感觉下什么叫日行千里，就将尾羽插在背后，只是只能用三次。”
　　凤歌笑道：“还好你告诉我了，否则我将拿它当鸡毛掸子了。”
　　司棋见她会开玩笑了，心下略安，“那我就先走了，有时间就回来看你。”
　　凤歌微笑道：“我就在此处，大哥随时来都行。”
　　一阵清风掠过，凤歌知道司棋已经走了，她慢慢摸到床边坐下，就这么呆呆坐了大半日，直到夕阳西下，她才缓过神。
　　她真的已经回家了，瀛洲.......只会存在她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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