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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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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满沿着车夫放下的脚凳下了马车,站在路边看着彭彭自远处像一颗炮弹一样,横冲直撞朝自己这边跑过来。这孩子也不知怎么长得,明明一身的瓷肉墩墩,跑起来居然速度还挺快,倒还是个身手敏捷的小胖子。
“呃,彭彭啊……”见人冲到自己面前一个急停,丁满硬着头皮开口。
“丁满!你做什么?!”
不等丁满说话,彭彭一声暴喝把他吼得直接愣在当场。
????什么意思?
“你,你要走!为什么!瞒着我?!”彭彭又急又气,偏偏一路跑来气半天喘不匀,他想说话说不出,憋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今天早晨他如往常一样坐在学堂里,听见身边两个同窗闲聊,说看到盛王府门口停着一辆如何如何豪华的马车,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还在猜这马车到底是给谁准备的。
彭彭本来没把他们的谈话放在心上,翻开书册准备在先生上课前预习一下。无奈同窗聊天的声音实在不小,即使他眼睛盯着书,“盛王府”,“马车”,“贵人”,“宫里的内侍”这类字眼依旧不停往他耳朵里钻。他忍了一会实在有些心烦,转过头去怒视两人,打算出言辟谣,盛王府是他哥哥的家,有没有贵人有没有马车他还不清楚?今天早上自己出门的时候,明明大门口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怎么可能突然出现什么豪华马车……
等会!
犹如绷紧的琴弦上突然拨出一个急促的音节,彭彭突然醒了。
“洛真你去哪?!”
同窗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洛真毫无征兆地忽然起身,掀翻了自己的书桌一语不发地冲了出去,临到门口还带倒了一只花瓶,彭彭闹出的巨大动静把同窗们都镇住了。这是怎么了?
彭彭出了学堂,拔腿就往盛王府的方向跑,一路跑一路还抓着路人问有没有看到一辆超大的马车。后来终于在一个卖糖人的小哥嘴里问到马车现在正往城南驶去,于是彭彭迅速改道,往城南门的方向飞奔。跑过了两个街区,他终于远远地找到了同窗口中的豪华马车。
“彭彭你先别急,先别急,咱们到边上说。”丁满伸手去牵彭彭,刚才他站在路中央吼得那一嗓子已经引得许多路人侧目了,照他这样子下去非得引起路人围观不可。
“我不!你现在给我说清楚!你要去哪?!为什么不带我?!”彭彭使劲甩开了丁满牵着他的手,满面怒容地站在路中央。
彭彭的不合作令丁满头疼得不行,哎,果真先斩后奏要不得,要不得。
“对,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我和盈盈还有辛巴准备换个地方生活。”丁满摊手坦承道。
“为什么带她们不带我?”彭彭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好好上学,不能跟着我们瞎跑。”未成年就要接受义务教育,这个解释理应无懈可击。
“你都没有问过我是想上学还是想跟你一起!”彭彭委屈道。
丁满心想,问了你肯定要说跟着一起,不然他费这么大劲瞒着是为什么……
“我不问,因为你这个年纪必须要好好去上学,等到将来考取功名重振家业,这才是你该走的路。”丁满苦口婆心地劝。
“我不!”彭彭使劲摇头。
他这副顽固的态度让丁满有点生气了,好好跟他讲道理这孩子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不要闹了,洛真!”丁满语气严肃,这个名字一出口,彭彭的脸色就变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彭彭备受打击地叹了两声。丁满看他这个样子还以为他想通了,心里挺欣慰。
“乖,好好回去上课,有空我会给你写信的。”丁满摸了摸他的头,转身准备上车出发,就在他转身的时候,身后一个大力撞在他的后背,腰上也紧紧箍上了一双胳膊。
“哥哥!我不叫洛真了!我是彭彭啊哥哥!哥哥你别不要我——”彭彭抱着丁满,再也忍不住大声嚎哭起来。
这一连串的转折令路边看戏的吃瓜群众越聚越多,丁满余光看到他们冲着自己和彭彭指指点点,简直如芒在背。盈盈抱着辛巴站在车边愁容满面,于情她也不想撇下彭彭,他们一家人,缺了谁都不好;可于理,彭彭是王爷的表弟,留在京城将来入朝为官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放手。”丁满掰了两下彭彭的胳膊,没掰动。
“不放!哥哥!你别丢下我!”彭彭声音越号越响。
“放手!”丁满急了,抬腿向后踹了一脚,趁彭彭吃疼,迅速摆脱掉他的胳膊,爬上了马车。
“开车!快走!”丁满叫道。
“哥哥!”
彭彭绝望的喊声听得丁满脑门生疼。
马车刚走起来没两步,就听到帘子外车夫突然呀了一声,丁满掀开车帘一看吓了一跳。彭彭不知怎么跳起来抓住了缰绳,他拽着绳子想逼停马车,可马匹怎么会听他指挥,于是变成了彭彭自己被马车拖着跑的局面。
丁满看到彭彭跪在地上被一路拖行,吓得连忙喊了停车。
“你怎么样?”丁满跳下车紧张地问,就这两步的距离,彭彭整个膝盖以下便全是灰土,左边裤腿被路上的石子拉出一个大口子,还好冬天穿得厚,不然再多走一会裤子磨破估计就要见血了。
丁满一而再想把自己丢下的意图深深伤害了彭彭,他怀着孤注一掷的想法,破釜沉舟一般往地上一躺!
“来人呐!大家都来评评理啊!我叫丁彭彭,这是我哥丁满!他想把我一个人丢在京城!我们兄弟俩本是嵇州人士,哥哥说要带我上京城见见世面,谁知他一到京城就把我送给了一个大户人家做事,然后自己拍拍屁股就要走!哥哥我倒要问问你!爹娘去世之前托你照顾我,把我卖了这也算照顾?!可怜我做活做的不好吃不饱饭不说还要挨打!你这样对我,对得起爹娘的在天之灵吗?!大家伙都来评评理啊!有这样当哥哥的吗?!”
丁满宛若痴呆地看着彭彭当街撒泼打滚满嘴胡言,这孩子上了几个月的学,不会只学到打嘴炮了吧……?
八卦是人的天性,彭彭这一顿吼,成功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有些看得不忿的婆婆大妈还打算走近斥他两句。
……彭彭你可真是好样的。
丁满被路人指责的视线盯得一头包,这会路人已经自动自发地把马车团团围住,看架势是要好好说道说道才能放行。走,走不掉,留,这事儿也不好办。丁满气得要死。
从彭彭嘴里喊出的剧本中,人们已经开始把昆彻兄弟给丁满准备的豪华马车和送走弟弟换来的卖身钱联系在了一起,马车的豪华程度和他这个黑心肠哥哥的恶毒程度成了正比,一口大黑锅扣在丁满头上,他真是有苦难言。
“先起来,起来再说。”丁满走到彭彭身边说。
“我不起来,哥哥连我的名字都忘了!我不起来!你肯定还是要把我送走!”
丁满被彭彭的声音震得耳鸣,有一瞬间觉得没有孩子其实好像还蛮好的,人生嘛,重在清净。
“起来,彭彭。”丁满唤了一声。
“不对!”彭彭躺在地上摇头,蹭了一头的灰。
丁满额头青筋直暴,这个小兔崽子等有机会了非扒了裤子揍一顿不可!
“……丁彭彭。”僵持到最后,还是丁满先败下阵来。
“诶!”听到这个名字,彭彭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面上迅速转悲为喜,凑到丁满身前做小鸟依人状,“哥哥,我们走吧,你别再把我送人了,我只想跟着哥哥。”辛巴看了他这样估计都有点嫌弃,彭彭就差摇尾巴嘤嘤嘤了。
丁满垂眸看了眼喜笑颜开,双眼亮晶晶闪着星子的小孩,心蓦地一软,天大的气也发不出来了。他抬手掐了一把彭彭灰扑扑的小脸。
“走,上车。”
“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彭彭训养指南—从入门到放弃》作者:丁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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