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里没有蝙蝠侠》陵光烬语

32、哥谭没有蝙蝠侠的第三十二天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独自宿在酒店的布鲁斯不禁又开始把思绪拉回到约纳斯的身上，从他第一天来到他的身边开始，他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经不起推敲的来历、自由散漫的做派，还有仿若无所不能的自信，一起生活了两个多月，布鲁斯却觉得蒙在眼前的那层纱布越来越厚。

　　数个小时前，约纳斯走进他的办公室以一个一看就是半真半假的借口“请假”，但这家伙一面强调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一面又表忠心一般要求布鲁斯不能独自回家。正反话都他一个人说了，最后竟然把两难的问题扔给他这个老板——明明他花钱是为了雇人解决问题，现在雇来的家伙却理直气壮地把麻烦丢给了自己？

　　布鲁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种行为，他当然可以选择当场开除这个平衡不了公私事务的助理，但……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量，他现在都还不想这么做。

　　好在布鲁斯·韦恩是从来不需要为去处头疼的，毕竟他又不是只有老宅一个住处。

　　这就是他此时此刻，独自出现在酒店套房里的原因。

　　韦恩旗下的产业遍布全美，大大小小的酒店不计其数，在哥谭市中心为自家老板常年留有一个套房并不是什么难以办到的事。

　　布鲁斯裹着浴袍斜倚在阳台边专门设来观景用的躺椅上，他悠闲懒散地晃动着酒杯，视线穿过哥谭夜景落在空中某个虚无的一点上。

　　布鲁斯自小在哥谭长大，看过这座城市太多不同的面貌，这万家灯火下虚假的繁华他早就看腻了。

　　不要误解，他仍然深爱这座城市，因为他的家族、他的根在这里。都说韦恩家族是建设哥谭的功臣，但哥谭又何尝不是见证了韦恩一族的起起落落，布鲁斯自有记忆以来就亲眼见证了他的父亲在这座城市里倾注了多少心血，当他从自己的父亲手中接过这场接力的时候，他的灵魂便逐渐与这座城市紧密相连。

　　但布鲁斯不把这当做传承，他更愿意将之称为一种“自我满足”。

　　他希望推动哥谭向更好的方向去发展，是为了弥补自己父母早逝的遗憾，也是为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不再发生在其他孩子的身上。

　　布鲁斯并非想把自己摆在救世主的位置。尽管与生俱来的财富和地位让他早早就拥有了俯视他人的能力，但或许是因为父母早丧让他同样过早接触了人世悲凉，他更能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为人的局限性，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帮助每一个人、也不可能拯救世界，他清楚自己也有难以克制的私欲和偏好，所以他只能尽力而为，尽力去通过做好的、对的事去影响更多的人进而改变哥谭的环境。

　　这就是他接续父亲的决策，这么多年一直投资沃特的原因，也是“密米尔”创立的初衷。

　　沃特代表医疗技术的突破，“密米尔”则是他个人的一个愿景，在多年的铺设后终于将得以实现的一个愿景。

　　布鲁斯还年少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如果犯罪行为可以被预判，那么世界上的大部分犯罪是否都可以在实施前被制止？

　　后来，他接触到了编程，知道了人工智能，从那时起，“密米尔”的雏形就开始在他年轻的头脑里被逐渐构建起来。那之后，他着意引导韦恩集团乘着互联网的浪潮从传统公司向科技转型，一方面拿下了哥谭三分之一的终端市场，另一方面又凭着打点市政府的关系拿下了诸多与订单，其中相当一部分是设计道路监控设施的市政工程。

　　多年的排兵布阵后，布鲁斯终于可以依靠这些庞大的数据去成立“密米尔”研发一套专门针对各类犯罪行为的算法，当然这套算法在正式面市前都是要保密的，对外，它仍是个商业数据分析研发中心。

　　目前为止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布鲁斯，便只有阿尔弗雷德、福克斯和戈登，之所以告诉戈登，一方面是需要警方配合提供罪犯们的数据，哪怕现在哥谭警局的数据库是韦恩集团帮忙搭建的，但不问自取终究是有隐患，另一方面戈登也是布鲁斯为自己准备的一副镣铐，正如前文所提，他清楚自己的私欲，一旦算法成功研发，他真的可以克制住自己不去试探伦理、法制的边界吗？布鲁斯不知道，他需要有人提醒自己、阻止自己。

　　这或许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但他又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打开它。

　　留下约纳斯也有相似的理由。

　　从布鲁斯注意到约纳斯开始，后者似乎总是会被卷进大大小小的事件中，布鲁斯目前还没有看透他的手段，但每一次都能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本身就可以说明许多问题。

　　而似乎恰好就是在“密米尔”的项目正式落地开始，他的身边逐渐开始波澜不断，这可能是种巧合，但布鲁斯更愿意相信这是某种预兆，况且他自己也想象得到，当“密米尔”发挥它的真正作用的时候，恐怕他将面临更多的威胁。

　　比如来自大众的怀疑、比如来自司法体系内的质疑，再比如，像奥斯瓦尔德·科波特这样，暗中蛰伏着的敌人。

　　是的，布鲁斯早就查到那晚派人追车的是科波特，虽然还不明确对方的意图，但他对对方的行事风格却风闻已久。同为哥谭建立之初声名赫赫的家族，科波特家可谓没落得彻底，布鲁斯不是不能理解对方希望重新让家族崛起的想法，但现在可是文明社会……只能说，他认为科波特选错了道路。

　　但连他都对科波特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知晓一二，哥谭警方跟这个城市的黑恶势力斗争这么多年自然更不可能不清楚现在那些地下生意的幕后老板都是谁，可饶是如此，他们还是不能也无法将之逮捕归案，足见光凭警察，是永远不可能真正消灭罪恶的。这又让布鲁斯进一步坚定了自己的目标。

　　所以，只要是能帮助他平稳推进“密米尔”的人，他其实可以暂且不去追究某些细节。

　　时间临近午夜，布鲁斯看了一眼在茶几上的电脑屏幕，上面邮件提示还在不屈地跳动着吸引主人的注意力，他叹了口气，决定把这作为忙碌一天的收尾。

　　布鲁斯没能在睡前等到自己的助理，不是因为助理的动作不够迅速，而是因为他被迫成为了波比的临时“监护人”。

　　波比的伤势不止看着吓人，那帮人可能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活下去，下手没有轻重，她的内脏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虽然还不至于要手术，但医生还是要求他们留下观察一晚，没有恶化再离院。

　　“你小子到底怎么惹上那伙儿人的？”波比虚弱地躺在病床上，一双眼睛却瞪得溜圆，看上去非常的生机勃勃。

　　“？”

　　约纳斯回以单纯的目光，他确实仍旧不知道那是群什么人，虽然他们提到了冰山夜总会，虽然布鲁斯也提到过可能是□□，但遭不住约纳斯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外地人”，他是真的一无所知。

　　“你没听说过‘企鹅人’？”波比左右看看，从嗓子缝儿里挤出了这个称呼。

　　约纳斯诚实地摇摇头。

　　“好吧，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大家都这么称呼他，”波比继续压着嗓子说话，语气又快又急，像是怕被人听到似的，“他是哥谭地下的皇帝，我这点儿小生意根本摸不到他们的边儿，所以说说吧，你小子到底怎么搞的，为了找你，他们居然堵我的门？”

　　“哦，地下皇帝的人找上你，你居然还挺住挨了一顿揍才把我吐出来？”

　　约纳斯含笑抬眼撩了波比一眼，后者哽了一下，随即更生气了。

　　“我要是连这点儿场面都扛不住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再说我要是知道你那么能打——”说到这儿，波比突然顿住了，约纳斯的皮相再一次迷惑了她，让她选择性地遗忘了这个在这里与自己谈笑风生的人，不久前才刚刚夺走了几条人命，虽然他告诉她那是那几个人枪支走火、自相残杀……

　　这特么说得过去吗？！！

　　波比慢慢绷紧嘴唇，她无意识地悄悄缩起四肢，以期给自己多一点安全感，她一直做的生意都是给人伪造身份、□□、牵线搭桥或正规或不正规的工作，算是半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角色，本着不多问活得久的原则，她同样没有细究过约纳斯的过去。

　　他今天虽然来搭救了她，但她真的就安全了吗？波比不愿去想其他的可能。

　　约纳斯注意到她的动作，没对此说什么，而是问：“那些人莫名其妙的失踪，他们应该会继续找你麻烦，你有什么打算？”

　　“我？”波比戒备地看着约纳斯，说，“我在其他城市也有身份，可以先出去躲躲。”

　　“那就好。”约纳斯点点头，按下把她介绍到大都会克拉克那边的打算，没办法，他属实在这个世界不认识什么人。

　　“那我就先走了，他们反应应该没那么快，但你最好今早就动身。”

　　约纳斯起身起到一半儿忽然才想起来似的，又问道：“哦，对了，你说，我要是去那个‘冰山’把他们全端了——”

　　“……别闹，”波比一言难尽地瞪着他，开始同情起约纳斯的现任老板，“你知道‘企鹅人’背后关联了多少关系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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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波比：有这么个惹祸妖精在家，您可真是辛苦了啊！
布鲁斯：【缓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