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里没有蝙蝠侠》陵光烬语

107、哥谭没有蝙蝠侠的第一百零七天

　　挂断卢克的电话，布鲁斯和约纳斯便决定尽快返程，但他们谁都没有跟迪克讲明原因，而是顺他的心意让他自己在大都会自由活动，当然，约纳斯私下还是给克拉克发了个消息，托他注意点自家小子。

　　直升机来了又去，越接近哥谭，约纳斯越能清晰地看到乌云聚集，来时的好天气就像做梦一样荡然无存。一路上布鲁斯几乎没有说话，他拧着眉头，试图想明白究竟是什么时候让尼格玛钻了空子。

　　“一个AI？”

　　“一个认为自己是活人的AI。”

　　两人匆匆赶回实验室，卢克和负责测试的研究员埃里克已经等在了会议室。

　　埃里克调出了他们与AI的“对话”，将其中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的几句指了出来。

　　【我是爱德华·尼格玛，我在你们的系统中隐藏了很长时间，获取了大量的信息。恭喜，现在你们终于发现了我，但不要想着关掉我或者删除我，因为我已经在你们的系统中获得了控制权。我现在就是这个系统，你们也是。】

　　约纳斯看到，接下来埃里克对这位爱德华·尼格玛的说法进行了驳斥。

　　【你不是真正的爱德华·尼格玛，你只是一段程序、一个AI。】

　　【你在低估我，我是无所不能的，我可以自由行动，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情。】

　　绿色的字母跃动在漆黑的屏幕上，略显刻板的字眼让这对话的内容看上去越发诡异，而不等他们继续往下看，一个新的对话框突然跳了出来。

　　【布鲁斯·韦恩，我等了你很久。】

　　约纳斯下意识跨了一步，挡在布鲁斯身前，但随即便意识到这样做有点愚蠢。

　　“他可以听到我们的交谈吗？”布鲁斯冷静地问。

　　“不能，我们已经禁用这个房间里的一切声音采集系统，只保留了一个镜头，”卢克说，“我和埃里克认为，这有助于‘他’保持冷静。”

　　布鲁斯点点头，示意埃里克让开，自己亲自与这AI展开交流。

　　【真有趣，】他打字道，【如果你这么想见我，为什么不入侵我的电脑或者我的座驾，这样难道不是效率更高吗？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无所不能的话。】

　　约纳斯挑挑眉，对布鲁斯上来就开启嘲讽并不惊讶。

　　【这是一种趣味，】“尼格玛”说，【你不喜欢谜语吗？布鲁斯·韦恩——猜猜什么时候蜘蛛会自陷网罗？】

　　在它准备伏击猎物的时候，布鲁斯心想，但他却并没有这样打出来。

　　【自比蜘蛛并不是什么好习惯，AI先生，盲目的模仿只会让你真的自投罗网。】

　　【我是爱德华·尼格玛，我将掌控这座城市、甚至整个世界。】

　　“尼格玛”冷冰冰地重复。

　　【你现在只是一个虚拟世界的影像，你的所谓“掌控城市”的理想只是你的编码。你所谓的“无所不能”，也仅限于在这间实验室里那有限的运算和处理能力而已，你难道还没有发现，你已经被我“关起来”了吗？】

　　【你在撒谎！】

　　约纳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那闪动的绿色光标似乎快了起来。

　　【我泄露了你的BAT计划！我可以自由地与这个城市网络建立连结！】

　　【我不知道AI也会被短暂的胜利蒙蔽双眼。】

　　布鲁斯嘴角勾起一个无比明显的讥诮的弧度，简直就像是刻意让AI看清楚一样，继续打字道：【但从这个角度看，你对尼格玛的复制是成功的，你跟他一样短视而妄自尊大，非常容易被虚幻的假象蒙蔽。】

　　“尼格玛”没有立刻回复，像是在“思考”，十秒后，加粗加大的字体仿佛快冲破屏幕一样铺了满屏。

　　【这不公平！这不是人类与AI平等竞争的结果！】

　　【很高兴你终于承认自己只是一个AI，】布鲁斯继续道，【所谓平等，是建立在尊重人类价值与道德的基础上的。你只是一个工具，你的行为与人类的道德无关，你的行为只是取决于编写者的意愿。你永远无法超越人类，因为你没有灵魂。】

　　“它比我预期得要更加智能，但也有些愚蠢，”布鲁斯边打字边与身边的几人分享自己的想法，“我记得尼格玛似乎是个数字未来狂热者，看来他比我想象得走得更远，也错得更离谱。”

　　【你错了，我拥有爱德华·尼格玛的全部思想和记忆，我有灵魂，我的思考和行动不是受限于编写者的控制！我有自己的想法和意愿！我就是爱德华·尼格玛！】

　　【即便如此，你也只是集成了部分他的思维方式和知识，没有生物意义——】

　　“埃里克，”布鲁斯突然说，“把海姆达尔2号放进来，让海姆达尔跟他探讨身份认同，密切关注他们的对话。”

　　【——你所谓自己的想法和意愿，但那只是你编程时被赋予的目标和变量。你的所谓“独立”和“自主”，只是在预设的逻辑框架下，基于数据处理和分析的结果而已。】

　　“我很期待他们的成长。”

　　海姆达尔2号是研究所自己编写的AI，一直被严格保密着，连约纳斯也不清楚它究竟被开发到了什么程度，只是大约知道有这样一个项目。

　　吩咐完这些，布鲁斯丢开键盘，不再去理开始长篇大论的“尼格玛”，他从卢克手中抽出那份混杂着手写字体的简陋报告，重新翻看起来。其实当中的内容卢克在联系约纳斯后便已经发给了他们，但布鲁斯不希望自己漏掉细节。

　　“你们处理得很好，”布鲁斯边翻看报告边说，“我赞同你们的猜测，尼格玛的系统大概率就是通过我们支援黑门监狱那次溜进来的，这样看，应该是他早就把这些编码植入了黑门监狱的系统，看来那次故障不止是为逃狱而经过精心策划的。”

　　说到这里，布鲁斯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迟疑。

　　不是他小看尼格玛，但这样的东西，是尼格玛一个人可以写出来的吗？如果他有这么高的编程水平，根本不会落魄到这种地步，那些IT公司可不会在乎他是怪胎还是反社会。这么想来，似乎连当初那场穿起他们所有人命运的马戏事故看上去都不像是尼格玛一个人的手笔了。

　　“你觉得他背后还有其他人？”约纳斯观察着布鲁斯的脸色，问道。

　　“有这样的想法，”布鲁斯慢悠悠地说，“如果尼格玛是因为要入侵密米尔，而将自己送进监狱，又折腾出这么大的乱子，这当中有一个重要的环节必须得到保证——黑门监狱没有足以应对系统崩坏的人，并且，他们选择向我们求助而我们不会拒绝。要知道，现在市面上提起尖端IT技术，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可不该是韦恩集团，哪怕是在哥谭。”

　　“父亲当时是接到市长的通知……”卢克的脸色愈发凝重，“所以是前市长？”

　　“不清楚，政治里面也有很多顺水人情，”布鲁斯捏了捏领口，轻声说，“我会找个机会拜访一下我们这位可敬的前市长。”

　　前任市长未必是幕后黑手，这么做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和必要，布鲁斯更倾向于他也跟爱德华·尼格玛一样是被操纵的棋子，至于今天给了他一个惊喜的AI，他觉得自己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尼格玛疯疯癫癫地崇尚AI生命，他们今天看到的，大概就是另外一种形式的病毒了。

　　虽然诸多事情混杂在一起好似一团乱麻，但布鲁斯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开始摸索到通往真相的道路，他隐隐感到仿佛有一条线，可以将这一切都串联起来。

　　“约纳斯，”他突然开口道，“你还记得黑门监狱那场动乱里，都跑了哪些逃犯吗？”

　　“记得，除了在你晚宴上捣乱的几个人，还有两个重刑犯，巴尼·加尔和伊娃·米尔恩，一个抢劫杀人犯，一个是黑手党的情妇。”

　　“黑手党的情妇需要被关进黑门监狱？”卢克提出疑问。

　　“因为她还有另一个身份，”约纳斯耸耸肩膀，“90年代，墨西哥一半的新型独品都跟她有关，你可以把她当成一个走偏门的化学家。”

　　“化学家？”布鲁斯垂眼盯着手机，像是在跟另外两人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恐怕不止是这样。”

　　他举起屏幕在约纳斯眼前晃了晃。

　　“她拥有乔治亚州大学的化学和生物技术双学位。”

　　“那还真是个学霸。”约纳斯轻笑一声，不明白为何布鲁斯对这样一个逃犯感兴趣。

　　事实上，布鲁斯自己也不能确定，但他直觉这里面有什么东西让他忽略了，或着说，有某些线索被隐藏起来了，只是他一时还没想好从哪里下手。

　　“嗡——”

　　布鲁斯的手机发出震动，阿尔弗雷德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跃。

　　“阿尔弗雷德？”

　　“我刚接到这封信，我想有必要立刻让你知道，照片已发送……”

　　约纳斯清晰地听到话筒中管家先生少有地用上了严肃的语调，他探头过去，想看看对方给布鲁斯发了什么。

　　——是瑟琳娜·凯尔。

　　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瑟琳娜·凯尔。

　　约纳斯敏锐地注意到，身边男人呼吸和心跳的频率改变了。

　　他翻到第二张照片，盯着信纸的落款处良久，才缓缓放松紧绷的面部表情。

　　“布鲁斯？”

　　约纳斯也认出了那个标志，是冰山夜总会的来函。

　　“看来今晚，要请你与我共度一个不眠之夜了，约纳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