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海贼王》亢老师

3、第二话【天堂料理事件】

　　第二话【天堂料理事件】

　　迎面走来的店员穿着质朴的淡绿色和服，彬彬有礼地向我鞠了一躬，我微笑着予以回礼，马上就看到那些迫不及待的家伙们正忙碌地翻看着菜单。让我有些意外的是，因为张开元的误打误撞才随便走进的料理店里，居然有着足以媲美高档餐厅的装潢风格。

　　对于张念祖来说，摄影似乎比美食更有吸引力。顺着他的镜头方向看去，几种颇具本土文化特色的装饰物——我说不出它们的具体名称，是那种类似于和扇、娃娃跟武士刀之类的玩意，繁而有序地摆放在大门两侧的展架上。头顶上方，悬浮着数不清的纯白色羽毛，偶尔有客人进出，空气流通，徐徐而动，似坠而非，甚是迷幻。其实，暗藏玄机的是无数条纤细的丝线，它们将每一簇羽毛衔接起来，长短不一，不仔细观察是绝对注意不到的。

　　靠近后厨的通道上，有一座红木带花纹的展架，上面摆放着形态各异、惟妙惟肖的相扑选手塑像，还有两尊呈拔尖姿态的日本武士像，腰间别着雕纹精美的太刀。在展架对面，还有一个深褐色的酒架，上层陈列着几种小瓶装的日本清酒，下层有几瓶看上去有些年份的法国红酒。

　　我饶有兴趣的观摩着，直到祁琦忍不住喊我赶紧来看菜单。爱吃甜食的金圆杰点了一份巧克力铜锣烧，还有他钟爱的松阪牛排饭；祁琦目不转睛地盯着特色推荐，善于察言观色的服务员立刻介绍，这是选用日本茨城近海的老头鱼烹调而成的浓郁汤底，鲜美无比，素有“关东河豚”的美誉……我趁机瞄了眼价格，打断服务员滔滔不绝地推荐，问道：“那什么，有没有小份的？”

　　很快，我非常庆幸老头鱼锅不是最早上桌的，因为金圆杰的松阪牛排饭已经惨不忍睹，他反应过来后，试图用舌头舔舐着剩下的牛肉，然后不断搅拌，唯恐我和张开元再把剩下的抢走。此次行动中，成功截获半块牛肉的张开元选手（另外半块掉地上了，俩人差点打起来），正得意的舔着嘴唇。俗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张开元意识到处境不妙时，尽管提前站在后厨门口，准备第一时间接手他的海鲜乌东面，却还是让金圆杰在半道上夹走一大块儿鲜嫩的鱿鱼脚。

　　我看到祁琦喝汤时一脸满足的样子；看到张念祖的鳗鱼被张开元用声东击西的手法抢走后，气得发抖的样子；看到金圆杰一口吃掉整个豆沙铜锣烧，伺机再次抢走祁琦点的和果子时的样子，还有张甜甜把寿司拼盘分给大家时，洋溢在每个人脸上喜悦的样子。大家笑着、闹着，让我不禁想起布鲁克弹奏的宾克斯的美酒，那首悠扬、欢快的曲调，正在我脑海中不断回响：送你一杯宾客斯的酒，日复一日，在睡梦中的黄昏，再也见不到离别的身影……

　　我忽然看到椅子上的万里阳光号模型，望京台与那个人有关的往事仿佛历历在目，心情也瞬间跌落到谷底。因为那件事情，我甚至两年没有和周唯那家伙说过一句话了……还有在澳大利亚留学的刘哲，即将去外地上大学的姚景彬，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机会能够和他们见面。

　　靠近后厨的地方，两个日本青年已经酒足饭饱，脏兮兮地用手指剔除塞进牙缝里的食物，与店内的用餐氛围颇不搭调；隔壁桌上，服务员又端上两盘油炸天妇罗，作为下酒小菜，两个大男人心满意足地品尝着刚刚温好的烧酒。

　　在距离他们较远的角落，有四个家伙披着藏蓝色的披风，我看不到他们点了什么吃的，只觉得那四个人出奇的安静：正对着我的一个男人，长着浓密的络腮胡子，深色的黑眼圈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休息过；他旁边的男人，虽然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但是眼神异常凶狠，就像是一匹活在荒野中的猛兽……也许是我过于敏感，总觉得其中一个女人在偷偷观察祁琦，偶尔和我四目相对，就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四个人之中，只有一个背对着我的女人看起来比较正常，胃口似乎还不错，一直在忙着吃东西。

　　靠近门口展架的地方，还有一桌独自用餐的女人，大概三十出头，蜡黄的脸颊反衬出乌色的眼袋，像是受过什么打击，神情有些呆滞。她的餐桌上非常冷清，只有一碗带着余温的肉汁盖饭和味增汤。可奇怪的是，我对这个女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想不起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面。

　　她在接听电话时，我注意到她的手机挂链是“特拉法尔加·罗”的人偶，难道她也是海贼王的粉丝？因为距离不远，我断断续续地听到她好像在询问着什么，转而又变成哭诉。

　　此时，用方言交谈的两个青年已经起身往大门走去，当他们经过那个女人的餐桌时，我看到不该发生的一幕：嘴角有刀疤的家伙，以极快的速度挥手扫过桌上的茶杯，很明显是把什么东西放了进去；而女人正巧背身挂断电话，对此毫无察觉。

　　张念祖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个爱管闲事的哥哥。见此情景，就在女人准备拿起茶杯饮用时，我站起身子，直言不讳地质问道：“你刚才往她杯子里放了什么？”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并不吵闹的料理店里，就像是突然倒在地上的啤酒瓶，格外清脆。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停下手头的事情看着我们，那个女人也放下茶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矮个子没料到有人多管闲事，短暂的沉默中，我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惹了麻烦：高个子染着满头棕发，各种形状的耳钉打满耳边，昂着脑袋轻蔑地盯着我；矮个子看起来很强壮，肥大的脑袋留着干净的寸头，嘴角的疤痕几乎延伸到耳垂，让人很难想象那究竟是怎样造成的。

　　金圆杰低声询问我什么情况，我刚要解释，刀疤男却先发制人，恶狠狠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戴着眼镜，看着很斯文，细胳膊细腿，刀疤男不懂，我这样的家伙究竟哪来的勇气跟他对峙，难道是一时冲动？他这样想着，高个子已经用方言对我进行咒骂，刀疤男连忙伸手劝阻，露出粗壮的小臂，很自然地展示着上面的纹身——被腰斩的蓝鲸。我不知道这图案意味着什么，但从张开元“靠”的反应中，我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福本组，原来几位都是帮派人物。”女人首先讲出纹身的含义，客气道：“两位大哥，我看这孩子也是普通的游客，想必刚才喝多了看走眼，大家一场误会，今天我请客，咱们不和孩子一般见识。”

　　女人劝刀疤男的同时，对我眨眨眼睛，言外之意不言而喻；金圆杰见我还傻愣着，赶紧贴在我耳边说：“你喝多了，我陪你去外面吹吹风。”见到有人买账，刀疤男缓和了许多，有意接下台阶就此作罢。原本事情已经可以结束了，可惜当时在我眼中所见之物，并非我所珍视之物。

　　我推开金圆杰，执意说那杯茶水有问题，如果不信可以报警。刀疤男见我又反咬一口，气得牙齿痒痒，当即把右手伸进包里翻找着什么。

　　突然，我感觉有人从身后蹿出来，张开元一个箭步冲到刀疤男面前，一手按住肩膀，一手紧紧抓住他伸进包里的手腕！祁琦吓傻了，眼看双方僵持着，张开元青筋暴起，身体在微微抖动；刀疤男也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和惊人的力量所震慑，额头的汗水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不好意思，我们明天就走了，再闹下去恐怕对谁都不好，你们二位还是见谅吧？”我感觉张开元在努力克制冲动，他还记得银座发生的事情，不想再次重蹈覆辙。

　　“喂，是毛、毛利导游吗？”身边传来张念祖结结巴巴的声音，“对，是我哥喝多了，在餐厅里和人吵架，您跟大伙快过来接他吧！就在圣路加医院旁边的和风……呃，天堂料理！”

　　毛利导游？真难为一个从来不看动漫的家伙，能想到毛利小五郎的名字已经是极限了，他放下手机偷瞄刀疤男的反应，僵着身子走到门口四处张望。

　　奇怪，张甜甜呢？

　　渐渐的，刀疤男竟然在力量上逐渐趋于劣势，他脸一沉，松了劲儿，张开元见状，也缓缓松开已经僵硬的左手。退让一步后，他不顾店内禁止吸烟的规定，从容地点燃一支香烟，吐出一个烟圈。

　　“小孩，你这种程度在组里根本算不了什么！看在那女人识相的份上，这次就放过你们！以后罩子给我放亮点，否则我们的人不会放过你们！”刀疤男撂下狠话，眼看占不到什么便宜，只得作罢。高个子走在前面瞪着我，张开元立刻挡在面前还以颜色，气的他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这次事情是真的可以结束了，但遗憾的是，我依然没能保持沉默，对即将离开的刀疤男吼道：“你们做出这种事，别想就这么若无其事的……”

　　话音未落，我感觉眼前一黑，脸上重重挨了一拳，直接撞翻了两把椅子倒在地上。揍我的人是金圆杰，很重的一拳，毫不留情。

　　“你他妈就不能给我安静会儿？！”金圆杰涨红着脸，我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要不是祁琦跟张念祖拦着，恐怕他还会扑过来再补上几拳。张开元一言不发地抽着香烟，眼睛却死死盯住刀疤男的一举一动。

　　那两人走到门口，对躺在地上的我露出不屑地嗤笑，明明是无耻之徒，却可以在我面前趾高气昂，凭什么？我委屈地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多希望屋顶的羽毛能盖在我的脸上……在我心里，充斥着理智后的自责和妥协，内心却尽是愤怒过后的压抑和不甘。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的坚持又换来了什么？刀疤男和高个子即将消失在视野中，我不甘地用拳头砸着地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忽然，屋里传来清脆的掌声，大家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紧接着，一种浑厚而粗犷的声音响起：“好、好！几个外国小朋友都如此有情有义，你若再不出手，岂非让人看他笑话！至于你们两个蠢货，居然敢冒充□□成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刀疤男闻声像触电般打了一个冷颤，他不知道一语道破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眼看身份败露，顾不上回头，和高个子一起拔腿向门外跑去！只听“咚咚”两声闷响，哥儿俩就像撞上弹簧似的跌回店内，高个子重心不稳，踉跄着倒在地上；刀疤男勉强撑住身体，却弯腰捂着肚子，像是受到什么猛烈的撞击。

　　“既然有人报警，我就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名精瘦的中年男子，身穿灰色紧身衬衫，露出孔武有力的臂膀；迷彩的裤腿塞进黑色军靴，走在地板上却悄无声息。我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刚才坐在角落里喝酒的男人吗？他什么时候出去的？难不成刚才鼓掌的人……是警察？

　　金圆杰眼睛都看直了，我坐在地上踹他也不躲闪，伸手把我扶了起来。鼓掌的男人看起来至少有六十岁了，脸上红红的，手里还握着瓶烧酒，正在挨个打量着我们。此时，张甜甜才小心翼翼的从卫生间出来，见我左脸有些红肿，小声问道：“还是挨打了？”

　　原来，她发现情况不对立刻跑去卫生间报警，张念祖也松了口气，假装用很懂的口吻对我说：“啧啧，冲动了吧！要不是因为我……”

　　我没空搭理他，因为祁琦还惊魂未定地蜷缩着身体，瘫坐在椅子上。门口的警察拿出手铐，轻松铐住不断挣扎的高个子；刀疤男试图负隅顽抗，却奈何对方挡在门口，不给他任何侥幸的机会。刀疤男心想，不能栽在这几个毛孩子身上，眼珠子一转，便有了主意，伸手从包里摸出弹簧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掷向那名警察的心窝！

　　“小心！”张甜甜慌忙喊道。

　　所幸，那名警察的反应异常灵敏，一个侧翻躲过飞刀，身后传来“喀”的一声脆响，弹簧刀打在墙上，又径直插进地板里。趁此机会，刀疤男使出吃奶的劲头夺门而出，警察起身后赶紧把高个子拷好，立刻追了上去。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张开元探着脑袋，嘴巴张成O形，大家又把目光转向还坐在店里的男人身上。

　　“哈哈！浩二这小子！仗着一身功夫就对敌人掉以轻心，到底要吃多少亏才能长些记性！”男人自顾地说了几句，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不紧不慢地走向我们：“好啦！让我好好瞧瞧，这几个来自中国的小娃，在异国他乡遇到这种事情还能挺身而出，或者为了朋友，或者为了坚持的事情，你们都没有分毫地退让，让人刮目相看！”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我面前，那是一双深深凹陷的眼眶，眼神却焕发着十足的精神。他看着我，忽然敛起笑容，正色道：“但是，好好看看你身后的朋友吧！你做的事情没有错，但一定就是对的吗？我也曾像你一样，为了自己坚持的事情奋不顾身，直到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也许是酒精的缘故，他的眼眶微微发红，再没多说别的。刚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劝架的店长，仔细打量着这位年长的警察，问道：“您、您是九能龙野先生？”

　　后者一怔，点点头，店长赶紧握住他的双手，激动道：“这么多年了，我、我真没想到能在自己的店里与恩人重逢！”

　　九能龙野越听越糊涂，盯着店长瞧了半天，实在想不起自己怎么就成了他的恩人。店长意识到有些激动过头，赶紧解释道：“您还记得吗？二十八年前，明石町街头发生一起持枪抢劫，我父亲被当成人质，歹徒用枪顶住他的脑袋，是您在他企图与父亲同归于尽前，举枪在近二十米的距离准确击毙歹徒，把父亲从死神手里救了回来！”

　　九能龙野瞪着眼睛，微微张开嘴，似乎在努力回忆那段往事，旋即爽朗地笑道：“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没错，你的父亲，他是一个非常勇敢的男人！”

　　店长哽咽，堂堂七尺高的汉子，竟然当众哭了起来，像是与亲人久别重逢的孩子。张甜甜低声对我们说：“想不到那个警察这么厉害……反到是我们，已经完全被人家无视了！”

　　巨大的代价是什么？萍水相逢，他为什么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呢？我看着九能龙野，满是疑惑。然而，更加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才知道叫九能龙野的警察大有来头，殊不知在我身旁沉默的女人亦是如此。她对每个人分别鞠躬道谢，等我听到她的名字时，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当时的心情！

　　张开元嘴里还没抽完的烟头就那样掉在地板上，金圆杰起初一头雾水，随后也激动地叫喊起来；张甜甜吃惊地手足无措，张念祖经过一番苦思冥想，小声嘟囔道：“嗯？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我使劲掐住张念祖的脖子，他发出一声惨叫，我确定不是做梦。没错，即使做梦也想不到，眼前的女人竟然是尾田荣一郎的妻子——尾田千秋！她是海贼王娜美的声优，据说也是娜美的原形。我重新打量着千秋小姐，总觉得她比刚才还要漂亮许多，这难道就是明星效应？

　　千秋小姐得知我们是海贼王的粉丝后非常开心，但想起躺在病床上的丈夫，心情依然十分沮丧。张甜甜告诉她，我们去过圣路加医院，因为想看望尾田老师才会遇到这些事情。我相信以甜甜的情商来说，她不知道这样讲会带来怎样的效果；但事实上，千秋小姐为了对刚才的事情表示感谢，除了要送给我们正版手办以外，还答应带我们去医院看望尾田。

　　我和张甜甜激动的快要爆炸了，张开元佯装淡定，又夹出一根香烟，终于被旁边的服务员及时制止。金圆杰不好意思地问道：“千秋小姐，眼下这种情况去看望尾田老师，会不会有些不妥？”话音刚落，他就感到身后来自我和张甜甜的“霸王色”杀气，吓的他赶紧躲到千秋小姐身后。

　　“不会，既然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怎么好意思让大家白跑一躺？”千秋小姐强颜欢笑，颇有几分离开恶龙统治前，娜美的感觉，“但是……如果几位一同前行的话，医院方面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些不便……”

　　另一边，店长从酒架取出一瓶清酒和红酒，执意送给九能龙野。后者知道是好酒，到也不客气的收下了。说话间，叫浩二的警察已经回来了，他两手空空，浑身是汗，喘着粗气说道：“跟丢了！”

　　九能龙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盯着被拷起来的高个子，对浩二说道：“带他回去，另一个也跑不了！”

　　浩二应声拽起高个子，在我们面前停下脚步，忍不住笑着说道：“没想到又是你们几个家伙，以后可要长点记性，别在银座攻击保安了！”

　　“混账！说的什么屁话，在哪都不能！”九能龙野没好气地补充道，看起来当时那件事情也没少给他添麻烦。

　　“难道当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金圆杰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做出吃惊的表情，作为无神论者，很难相信缘分是多么令人感到奇妙的事情。

　　“是！我知道了！”浩二自知理亏，连声回答着，告诉我们：“当时我正陪九能先生……”还没说完，九能龙野又红着脸咳了一声，他立刻改口道：“哦，反正……我看见你们被保安追赶，有三个本地人看着眼熟，才想起是几起针对老年人诈骗的嫌疑人，制服他们时好像闹了点动静，你们也是因此才侥幸逃跑的吧？”

　　“原来是他们啊！我觉得他们的智商，还够不上诈骗这个词。”张念祖不忘吐槽那三个笨蛋，但从没和我们提起过这件事情。

　　“混蛋！你那叫闹了一点动静吗？那三个家伙现在还……”

　　“欢迎你们以后再来日本！”浩二挥挥手，赶在九能龙野发火前，慌忙带着高个子离开了天堂料理。

　　九能龙野又气呼呼地唠叨一会儿，这才想起我们几个，不禁面露愧色地说道：“瞧我这记性，刚才光顾着高兴，到把你们几个小娃给忘了！”

　　店长告诉我们，九能龙野是已经退休的前日本东京都警视厅总监。该职务是日本警视厅的最高级长官，仅设一人。张开元很清楚日本警察的等级制度，忍不住问道：“恕我直言，看您身体如此硬朗，能抗起警视总监责任的人屈指可数，您怎么会主动选择退休呢？”

　　九能龙野一怔，脑海中响起检察官当年那句话：“别忘了！你他妈是一名警察！警察啊！”他的身体微微发颤，双瞳不断晃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试图触碰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伤痕。见九能龙野有些不对劲，店长赶忙打起圆场。

　　事实上，九能龙野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张开元的眼睛，他意识到问题背后可能隐藏着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他暗自猜想，也许真相和九能龙野之前说的“巨大的代价”有关。

　　九能龙野得知千秋小姐的身份后，立刻表示久仰大名，弄的千秋小姐非常不好意思：“您也喜欢动漫吗？”

　　“哪里话！我一个老头子怎么会喜欢小孩子的东西！”九能龙野调整好刚才的失态，又意识到这句话也有些失礼，慌忙正色道：“哦，是我九岁的孙女春奈，她喜欢你先生的作品，知道你是娜美的声优，还缠着我找你要签名呢！”

　　听到九能龙野这么说，千秋小姐受宠若惊：“能得到孩子的肯定，就是我最大的骄傲！那我现在就……”

　　“不用！”九能龙野打断她，“等你丈夫醒了以后再说吧！春奈那孩子从小被我宠坏了，你一个人的签名怕是满足不了她呀！”九能龙野又笑了，这次的笑容少了几分野性的豪迈，多了几分厚重的温柔。千秋小姐一怔，感激地点点头。

　　大家商量后决定，由我、金圆杰和张甜甜跟千秋小姐去医院看望尾田，张开元、张念祖和祁琦先回酒店休息。告别时，九能龙野再次赞赏我们的行为，却惟独没提到祁琦，她低头看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后来，在天堂料理店门口，千秋小姐又向我们透露一些她听到的，关于九能龙野的过去：

　　三年前，明石町最大的□□组织“福本组”因为内部矛盾，多次在街头发生激烈火并，严重扰乱治安环境，甚至威胁到无辜市民的生命安全。在议会及内阁总理大臣的批示下，政府在进行严谨评估和准备工作后，终于发动起强力的打黑计划。在一次行动中，九能龙野却无视上级命令，擅自指挥部队提前行动，还将已经投降的犯罪嫌疑人殴打成植物人……当时，因为事件本身恶劣的影响以及他在警界的地位，曾一度在业界引起不小的轰动。最后，政府顾及颜面，决定将事件暂时压制，保留对九能龙野提起诉讼的权利，条件是他必须递交辞呈，并在媒体与公众面前承担责任。

　　“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原来在他手下工作，这些事情都是他告诉我的。”千秋小姐轻声说道。

　　此时，回想起刚才那个豪气冲天，嫉恶如仇的硬汉，难以相信他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九能龙野的故事中，我却忽然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违和感。此外，店里面坐着的四个身穿藏蓝色披风的客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祁琦对自己在这次事件中的软弱而倍感失落、沮丧，任凭我说破嘴皮也提不起精神。我想放弃看望尾田老师的机会，她却坚持说：“机会挺难得的，也是你自己争取来的，不是么？”

　　唉，女人常常固执己见地说着违心话，真相往往又都写在脸上。我不知如何是好，也不愿和她争执。离开天堂料理后大家兵分两路，此时，距离我们命运的分界点又近了一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