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谁在钓》张无声

3、03

　　林霰望着闻祀，别说一时间了，给他两时间，他都没法相信这话是从闻祀嘴里说出来的。

　　他有无数个问题想要问，但那些问题才起头，他就好像能够自己回答出来。

　　闻祀是GAY吗？
　　都跟他说这话了，肯定是啊。

　　闻祀是喜欢他吗？
　　多少有一点吧？就算不是对他这个人，也有可能是对他的外貌又或者别的什么，他身上有些东西是闻祀满意的……不然为什么找他提这个？

　　毕竟闻家显然是那种无法接受同性恋的家庭，闻祀除非是要和他协议恋人气谁，但这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据他所知，哪怕贺夏说了当年闻祀的爷爷就是不支持闻祀做法医，他们也只是在这上面有分歧，没恨到这个地步。
　　再说闻祀的爷爷在两年前就得了阿尔茨海默病，闻飞和他说过，现在他已经住在疗养院里，不记得他们任何人了。

　　现在的闻老爷子、闻祀的父亲，就更加不可能了。

　　因为还是闻飞和他说的，闻老爷子最喜欢这个小儿子。

　　但是……
　　他们只见过一面，这是第二面。

　　闻祀也和他一样这么肤浅么？

　　林霰望着闻祀，对上他温柔的眉眼，有些怔愣。

　　“吓到你了？”
　　闻祀等了五分钟，都没有等到林霰开口，便道：“你可以考虑。”

　　他微微垂眼，拨弄了一下手里的茶杯：“考虑多久都行。”

　　闻祀没有说出口的是，只要不要去考虑别人：“还是说…你有对象了？”

　　“……我没有。”
　　林霰下意识就说：“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闻祀轻轻地笑了，他稍稍偏头：“嗯。”
　　他呢喃了句让林霰听不懂的话：“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喜欢用理科生的思维是很容易解释的，不过是激素影响；可为什么一个人会因为见到一个人而分泌这样的激素呢？

　　这是理科生无法解释的浪漫。

　　林霰不说话了，闻祀也不在意，只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手机屏幕：“加个叮咚好友？”
　　其实林霰早在第一次见他就想问他要联系方式了，虽然现在有点受到冲击，林霰还是打开了手机：“我扫你吧。”

　　闻祀没有拒绝。

　　两人加上好友，闻祀没有立马去看，但林霰习惯性点开看了看。

　　大概因为已经过了而立之年，闻祀的叮咚ID就是“闻祀”，动态圈里全是各种一看就很像国家工作人员的动态。
　　因为全部都是转发的反诈骗、简易护身术教学，还有一些法律小知识什么的，很明显是局里要求转发的。

　　闻祀的头像也很随便，看上去就像是注册叮咚的时候随手拍了自己面前的东西。

　　因为他的头像就是一个一次性的纸杯，纸杯里的水还挺满，应该是没有喝过，背景是公安局。

　　林霰看了后也没有什么馋公职人员的罪恶感，因为他自己也是公职人员。
　　别的文物修复师不一定要政审，但他们在皇宫里工作的文物修复师，是一定要政审的。

　　加了好友后，林霰也终于稍微缓过来了一点，他看向闻祀，还没开口说什么，闻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闻祀看了眼，是他们局里的刑侦队队长，周中筝打来的。

　　闻祀先跟林霰说了声：“抱歉，局里电话。”

　　林霰有朋友是做警察的，听说过他们二十四小时都得开机，随时待命，没想到闻祀身为法医也是这个待遇：“没事，你先接。”

　　闻祀接了电话后，就听周中筝在那边快速道：“老闻，你没到家吧还？”

　　周中筝：“有案子，北郊这边有人发现了一具尸体。”

　　不需要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闻祀就已经知道了——加班。

　　闻祀说好后，也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只是歉然地看向了林霰：“抱歉，局里临时加班，我现在就得赶过去。你不用退，都等了这么久了，你吃完再走吧，这家是我家里的生意，不用付钱。”

　　“…现在？”林霰的重点不是闻祀跟他的话还没谈完，也不是这顿饭没吃成，而是：“可你还没吃饭。”

　　闻祀轻轻勾唇，一点也不意外，就见林霰想起什么似的，从自己包里拿出来了两个沙琪玛：“我徒弟今天给我的…你先拿着垫肚子，路上吃一点吧。”

　　闻祀拿上外套起身，没有拒绝：“谢谢。”
　　林霰又迟疑了半秒，看着他收东西：“那，吃不完的我给你打包送过去？”

　　毕竟他点了好几个菜。
　　这钱也是闻祀付的，就算不是闻祀，对方有这个要求的话他也会送。

　　闻祀扬眉，嘴角的笑容深了几分：“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我回头发地址给你。基本上四个小时可以结束。”

　　林霰点点头：“好。”

　　因为是案子，目前还不知道是自杀还是谋杀，所以闻祀走得有点匆忙。
　　但就算是行色匆匆，林霰望着他边走边穿外套的动作，都觉得这男人好像是去拍电视剧的。

　　还是那种超级高档、西方贵族做派的电视剧。

　　一举一动，全是优雅。

　　闻祀走了会儿后，服务员就开始上菜了，大概是因为闻祀走时还打了上招呼，所以服务员在上了第一道开胃菜后，就准备撤下闻祀的餐具。

　　“不用。”
　　林霰阻止了她：“谢谢，摆着吧。”

　　服务员迟疑了一下，准备学某火锅：“那我给您找个东西来摆着？”
　　林霰失笑：“真不用，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只是觉得对面那套餐具没有撤下的话，会让他有点实感。

　　——他到底是什么天选之子，之前一眼相中的男人不仅是GAY，还对他也有点意思。

　　这说出去，林霰都觉得自己像在说书。

　　等林霰慢慢吃完饭后，时间也才走到九点多。
　　他吃饭慢，饭量又不小，不过好在这家店虽然贵，但量也够足。

　　林霰要了打包盒，把每一碟他特意留出一半没有翻过的菜打包好，又把大蒜那些挑了。
　　有些调味的菜再加热一下就会烂在里面，影响菜的口感。

　　林霰掏出手机，就见闻祀给他发了定位，位置是丰北市公安厅刑侦局。
　　其实林霰去过两次了，是作为尸体第一发现人去做口供和笔录的。

　　林霰拎起塑料袋，看着闻祀发的：【应该要到凌晨一点左右才能结束，你把饭菜放前面就好，我打了招呼了。】

　　林霰想了想，没有现在就过去，而是选择回家。

　　.

　　闻祀脱了解剖服后，将剩下的收尾交给田蕙蕙，就先去喷了医用酒精。
　　正好周中筝过来找他：“豁，你这味儿，让我想起了当年我中了两刀住院那段日子，苦得我。”

　　闻祀慢悠悠地再洗了个手，跟他说了死者大致的情况。
　　他没有说太多学术词，因为周中筝听不懂。

　　等说完后，闻祀就擦干了手就要往外走。

　　见状，周中筝喊他：“老闻，别看了，我十二点去买夜宵的时候顺便给你看了眼，没人给你送饭。陪我们吃泡面吧。”
　　他叹气，看着闻祀停住：“你是不是干什么，吓着人小朋友了？”

　　闻祀瞥他，就听周中筝嘀嘀咕咕：“你大哥我跟你这么多年的交情，不如跟我说说，我帮你出谋划策？”

　　闻祀轻嗤：“你老婆还是我帮你追的。”

　　见他还是打算往那边走，周中筝：“你这个性格，这么多年了就没变过啊。”
　　闻祀平静道：“有些事别人去看没有用，要自己看才会遇见好结果。”

　　“……咱不兴迷信这一套啊老闻。”
　　“那你先把你手机壳里面夹着的平安符抽出来？”

　　.

　　林霰是凌晨一点整，刚好卡着这个时间点到的市局。
　　他自己开车来的，因为凌晨地铁不运行，但也好在丰北凌晨一点虽然车还是多，但不堵了。

　　他不是内部人员，不能进到里面去，所以是在警务大厅对在看书的值班警察喊了声：“您好。”
　　对方抬起头：“您好，有什么事吗？”

　　“我找闻祀。”
　　林霰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保温盒：“给他送饭。”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见林霰，值班的警察愣了愣，下意识多问了句：“请问你是闻主任的？”

　　因为闻祀说打了招呼了，所以林霰没想到会被问这个问题，他歪了下头，自己也不太确定：“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