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烟》一只小白鲨

63、隐瞒

　　等到韩烟出了警察局，却发现秦水不在。
　　只有秦水贴身的勤务兵守在门口，见韩烟出来，便快步走到车旁替他打开了车门。
　　韩烟坐上了车，问道：
　　“你们司令呢。”
　　“司令有急事，先回去了。”
　　韩烟便不再言语。
　　车内缄默，他又想起了韩缙说的话。
　　心中的一点疑问便开始发酵。
　　他抚着下巴，略有考量的看了一眼前方认真驾驶的勤务员。
　　迟疑片刻。
　　还是开口问道：
　　“你们司令，之前打过仗？”
　　勤务员平稳的开着车，规规矩矩答道：
　　“曾在奉天参过战。”
　　“何时？”
　　紧接着问出这二字，韩烟只觉自己心都是紧的。
　　心里的疑问也在此时放到最大。
　　怎料。
　　勤务员见他如此着急，一时之间，便带了片刻迟疑，似乎是在判断自己要不要回答。
　　韩烟知自己语气太过焦急，他迅速调整了一下语气，换了个说法。
　　“我知道你们司令在外学了两年医，打了一年仗，只不过有些好奇具体时间罢了。”
　　勤务员以为他是真的知情，顿时放松了警惕。
　　怎知韩烟是故意套他的话。
　　他便从容答道：“是了，这个也就去年到事情，司令当时在战场上……”
　　他后面说的什么。
　　韩烟已经无心去听。
　　为何连一个勤务员都知道的事情。
　　自己却浑然不知。
　　整整三年，不与自己联络。
　　他可知那三年。
　　那整整三年。
　　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先前韩烟心里还有一套说辞，他远渡西洋，不便与自己联络。
　　但他实在无法接受。
　　那人原来就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杳无音讯。
　　哪怕能早一月，早一日见到他，对那时的韩烟都是莫大的救赎。
　　韩烟怕的不是被瞒。
　　怕的是，他被瞒之后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去发泄自己的情绪。
　　是啊，他大可质问，可是他又该拿什么身份去质问？
　　兄弟？
　　还是韩缙所言的。
　　情、人？
　　韩缙当时说的话，再度在韩烟心里翻涌。
　　韩烟踏入韩公馆的每一步，都恍惚无力，脑海中杂乱无章的想法像滔天的巨浪拍打吞噬着他。
　　他径直走到办公室门口。
　　厚重富丽的门前，站着两名警卫员。
　　韩烟知道秦水一定在里面。
　　本来做好了会被阻拦的打算，怎料还没等他走到门前，两名警卫员剑是他，面面相觑几秒之后便利落让开了路——
　　韩烟直接推开大门。
　　会议室偌大的办公桌上铺着一张地图，身着戎装的俊美男人蹙着眉，神情严峻的同几名军官训话。
　　几个手底下领着不少兵的军官皆垂头丧气如霜打的茄子，背着手唯唯诺诺。
　　见大门被人推开，几人同时抬起了头。
　　秦水的眼神都来不及收回，冷戾的眼神在触及来人面容的瞬间。
　　便如冰雪消融。
　　“你们先出去。”
　　秦水意间言赅的下了令，军官们如获大赦，逃难般离开了这间会议室。
　　几名路过的下属见平时意气风发的长官也有挨训的一天，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甚至有些好奇进去的是什么人，还能中断大帅的训导。
　　警卫员极有眼力见的将门关上，阻断了不少八卦的视线。
　　偌大的会议室，瞬间只剩下秦水韩烟二人。
　　与刚才的冷戾严峻截然不同，秦水此时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俊极的眉目间都带着和煦。
　　见韩烟站在原地。
　　秦水带着温和的细微笑意，缓步上前，如往常一般，伸手揽住韩烟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抬起他形状美好的下颌。
　　刚要印上一吻——
　　“不玩了。”
　　韩烟的声音，突兀又生涩的响起。
　　秦水一愣。
　　韩烟慢慢的抬脸看他。
　　往日总是装着满到要溢出来的热忱喜欢的漂亮眼睛。
　　好看到有些冷漠。
　　秦水还没能回过神，没能反应过来韩烟的话是什么意思。
　　韩烟很轻的挥开了他的手。
　　“我只问你，你是不是，提前了一年回来。”
　　一字一句。
　　从韩烟喉咙里挤出来。
　　他想听到不是。
　　听到他说没有。
　　只要是他说的，他都会毫无条件的相信。
　　只要这一个回答，就好。
　　只要这一个回答，他就能，就能继续……
　　然而。
　　秦水慢慢的收回了手，有些手足无措。
　　眼前是直直看着他的韩烟。
　　他垂下眼，很轻的说道。
　　“是。”
　　韩烟在这一瞬间，像是被剥夺了所有不满、埋怨的理由。
　　他只想离开。
　　只想出去抽根烟冷静一下。
　　他转身欲走。
　　手腕却叫人紧紧拽住——
　　那人力气很大，掌心也烫的惊人。
　　“什么叫，不玩了。”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好听，却带上了极其罕见的着急。
　　执拗的抓着他的那只手，似乎还有些，颤抖。
　　韩烟疲惫的阖了阖眼，心一狠，不去想身后的人无措的模样，随口道：
　　“没什么好说的，不玩了就是不玩了。”
　　手却叫人拽的更紧，紧到有些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