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烟》一只小白鲨

104、赌约

　　韩烟脚步轻快，惦着锃亮的十块大洋往这边走，浑然不怕徐州城快要吃人的表情。
　　“劳烦各位在对面那个胡同口等我一个钟。”
　　韩烟抬手示意，众人顺着他的手势一看，那个胡同正是一个赌场的侧门，不少赌客从那个口子吆五喝六的进进出出，要说这家当铺的老板也是精明，正将这当铺开在赌馆对面。
　　韩烟先前也想了，这一大帮子人要歇脚吃饭，若是凑合着吃喝，当了这徐州城的表倒也够，即使这徐州城这厮看上去十分小气，要当了他的表估计得闹不少幺蛾子，但主要原因还是他韩小爷苦了这么些天怎么能如此将就，正巧他一眼就望见了赌场，也是时候拿出点看家本领了。
　　“我同你一起。”手腕忽的叫人按住，抬首望去秦水正看着他。
　　韩烟笑笑，眼睛故意从上往下一扫，刻意打量，“我倒是想，只是哥哥这身衣裳怕要吓跑不少赌客。”
　　秦水还欲开口，韩烟冲他一笑：“我去去就回。”
　　言罢这才纡尊降贵的施舍目光落在一旁几欲气出脑溢血的徐州城，韩烟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他斜眼道：“旁边这位不必动怒，给韩某一个钟头，我不仅要赎回你的表，还要赚到经费。”
　　江南口音不比北方铿锵，发声柔、吐字软，尤其是他懒洋洋的腔调，说什么都像在开玩笑。
　　他话锋一转，眼皮一撩，看着徐州城满脸不加掩饰的轻蔑又道：
　　“我要是做不到，你就毙了我。”
　　话从他嘴里说出，绵软又隐隐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狠劲和自信。
　　此话一出，韩烟明显感觉到抓住自己手腕的手又是一紧，秦水俊挺的眉宇几乎拧成一道结，不用他说韩烟都能明白他眼里的情绪——他敢？
　　徐州城自是不敢应，却是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以示不屑。
　　韩烟艰难的掰开秦水握住他的手，活络了一下筋骨，冲着秦水一笑，便头也不回的往赌场走去。
　　“大帅，我们去马匹那边候着。”徐州城也不明说，却摆明了一副料想韩烟肯定会输的分文不剩的心思，根本不想在韩烟所说的胡同口等他。
　　秦水连眼神都未分给他半分，只望着韩烟走去的那个方向：“嗯。”
　　奉天的士官自然是随他一同去，眼下只剩北平的兵跟在秦水身后。
　　秦水略微扫了他们一眼，见他们个个无精打采，想来这一路也是累了，而徐州城那边正一群人坐在拴马的树荫下乘凉，于是秦水沉默半晌，道：“你们也去吧。”
　　北平的士官中确实也没有一个想等韩烟的，只是不敢提，本就在心里艳羡奉天那边的兵可以直接表达想法，眼下秦水一开口，个个喜形于色，忙行完礼就过去了，只有那个弄丢了钱的士官小心翼翼道：“大帅，你呢，不过去歇会吗？”
　　秦水这几日可以说是劳心又劳力，比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要辛苦。
　　秦水摇摇头，士官便赶紧收声跑了，偌大一片空地眨眼间只剩下秦水一人。
　　太阳毫不留情的炙烤着地面，即便是冬日也没有几个人能顶得住它的毒辣。
　　秦水望着韩烟去的那个胡同，迈步往那边去，即使再累，头顶上悬着的太阳再毒，他的腰杆也挺得直直的，挺拔的像一棵白杨。
　　韩烟说在哪个胡同口等，秦水就站在哪个胡同口等。
　　别人不相信韩烟能做到不要紧，秦水从小就信韩烟，无论什么事。
　　“你们司令官究竟是被什么迷了眼，那男的还会下蛊不成？”
　　一人望着秦水独自站在那个胡同口等，简直像块“望夫石”，实在是忍不住啧啧称奇，他所知道的将军没有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夫人姨太太一大堆的，倒是头一回见着秦大帅这样的。
　　“还是说秦家的都是情种？听说秦老将军也是这样的，一生只娶了一个夫人。”
　　又一人忍不住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