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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掌纹不清 ...

  •   序

      此《后纪事录》中,收有安王朝十二年起至今静王朝二年间,我大明瀛国五百多年间之大小史事。其承古兰朝史官书下之《纪事录》而成。据传,此书前十年丰迹记录,仍我大明瀛清德皇太子亲笔;又有一说,亲笔写下前十年功迹者,仍助清德皇太子统一我大明瀛之奇宰相,夜纣氏朗人。此外自然还有许多野史之说,不过最可信者,仅此两种。但为何不另起本国史书,而选承安王朝年间我大明瀛最大之敌国之史书,其中缘由,无人知晓。

      放眼四方,正如本书开头採用之民间谣词所曰————

      举天下,天下四分,东载泽西建丰,北明瀛南平京;

      睥今朝,今朝五雄,帝道谦上,霸者司哲,至尊义衡,王天晴信逆;

      鹿在中原,逐者上千,随雄响号,天地震动,只待真主。

      ……

      本次奉静君陛下召书,瀚书院集三百学士重修此书,规模庞大,前所无闻。下官作为主修大史官,幸得君主宠幸,为此书写序,微臣感激涕落,誓不负主龙恩。

      静王朝二年十月三日晚九时瀚书院堂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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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修 - -王 - -朝 - -七 - -年 - -

      明瀛君主的皇宫,名为“紫瀛宫”,一千年前明瀛还是个小部落时,其族长所住的包头就被称为“紫瀛包”,至今未变过。可相较那个原始的年代,它已经扩大了很多很多,现在其拥有的御花园已多达四个,分别座落于正东,正南,正北,正西。

      这天傍晚,明瀛的京城青城迎来了它入冬起的第一场雪。就在这个西御花园的一处隐蔽角落里,不断传出阵阵骚动。

      “主子,这,这个,这样做好吗?被发现了可不糟了吗?”

      一个穿着奴才装扮的少年,正极力地躬着腰,企图把头放得比他面前这位一身白锦玉猎服的孩童还低,可是总不成功。脸上堆埋了讨好的微笑。

      前面这孩童理所当然地不卖账中,小掌随手一挥,却打上了他面前的这张微笑的脸,才五岁多的小孩力气不会大,但还是“啪”地一声响亮。

      “叫你往里面抛土听不懂吗?”小孩气呼呼,“这个是杂种,不是父皇生的!埋了他!”

      被打了一巴的奴才敌不过这个小霸王,只好把腰躬得更低,最好干脆“扑嗵”一下跪到地上,冻红了的两手深深地插进土里,赶紧大把大把地往这个还算深的坑里抛。

      我抬着的头也就立即低了下来,伸起一只手,挡土,却有点像只是在挡蒙眼的阳光。

      一从太傅府里出来,我就顺着可爱的五皇弟递来的纸条写的要求,乖乖地来到西御花园的这个角落。上面说的是要我来这个坑旁的那棵大树上摘树叶,我刚才看过了,它只有顶上几片还没掉。

      无理的要求,可是他说我不来就找人打我。这个皇弟向来说到做到,在这方面,所以我还是来了。被这样耍多了,人竟然也会玩“物极必反”的把戏————

      来的路上我还在颇有兴趣地想,这个只有样子可爱的小乖乖这次又打算玩什么?

      于是刚走到树下,就因为体重过胖“嗵”地一下闷响,再回过神来就已经在坑底了。

      上面的悠野还在嚷着什么,可在听清前又一堆土兜头就来,我使劲一甩头发,却把本就烟尘横飞的坑底弄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我刚刚来的时候摔得有点严重,头晕得沉————果然次品就是差,模仿别人做出来的东西总是有瘕疵的,我十一岁前总是胖乎乎的,想变瘦少一年也不行。

      就这样死掉?不会吧?十世最逊的一次?呵呵。

      我捂着鼻子努力大声喊起来:

      “老五!别这样?我们是兄弟啊!”

      “别叫得那么亲热!谁跟你是兄弟了?”声音立即跟上,骄横得很。

      “我真的是父皇生的!”可土却从没停止过掉下,我胖,身体又不好,吸两口土倒没什么,问题是现在是冬天,土尘中夹带的冷气一并吸进,我的喉咙顿时不受控制,“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骗谁?我们宫里的人都说你是丽妃跟那个姓周的大史官生的!再说了,你这个大胖子跟父皇像吗?我们四兄弟都瘦得不行,就你,洒点米就长膘!”

      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难受得不行,土已堆到膝盖了,七岁时向来没高过,要埋起来不用费多大劲。艰难地抹着眼角的泪:

      孩子,别傻了,还“你宫里的人都这样说”,姑且不说我,就是你旁边这个奴颜婢膝的狗奴才,大抵随便诱惑一下,你一宫人就此作废。

      脑袋胡思乱想着,就像在快要睡着却还没着的时候,人就会无端端地好像身临了什么地方,胡思乱想着,沉睡下去。

      呼吸越困难人就越想呼吸,我大吸口气,却招致来发疯式的狂咳,胸口开始闷痛,我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我本身求生欲望就不强,这种人在这种情况中最容易死。

      上方却突然传来新的声音————

      “悠野!住手!”

      立时,头顶的“土雨”停止。

      我捂着嘴喘过一口气来:司哲吾兄,我爱你。

      往上看,坑口迷迷糊糊地显出两个人影,然后伸下两只手,我挣扎地握了上去。月歌才六岁也就罢了,司哲都已经八岁,武功重视得很,两个人合力却还是费了好大一阵工夫,才“卟”地一声把我从土里拔出。

      出来了却又是一阵冷,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往四周一看,才发现那些枯树的枝上都堆起了雪。下雪了?怪不得……

      这时,一件浅黄色的裘衣盖上了我的肩膀。我抬头,努力地挤起粘满了灰土的肉脸:“老四,谢谢。”

      月歌皱了皱小小的,却又如柳丝般细且浅的眉头,手看得出是出于礼貌才没有捂上鼻嘴。对于我的谢意,他只摇了摇头,金黄色的散发空中轻飘,伸手上来把趴着的我扶了起来,便就把手缩回去了。

      看得出他不许自己缩回的手显得迫切。

      司哲今天从太傅府出来本是要去瀚书院的,所以穿了一身正式的大红皇子袍,玉冠珠扣,小小年纪这样一穿,眉宇间竟提前有了几分轩昂。拉完我后就没管我了,径直去训这个令他疼爱到头痛的五皇弟:

      “悠野,你要我说几次才……”

      那边的悠野,被喝的时候有点害怕退了几步,这会看到二皇兄语气又软回来了,于是手又插上了他的小腰上,倒是他后面的奴才小铃子还跪在地上,打抖打得像秋风中的叶子。

      “你管我!”悠野头一甩,胸前两个猎服白球也跟着空中一晃,“二皇兄明明知道这个是杂种,为什么还能这么自在?我们夜纣皇族的血统被这样玷污了你居然还忍得住什么都不做!”

      “他是不是我们的族人先不管!”司哲开始拿出气势压住还想张狂的悠野。

      我抬眼,咳嗽着,扫了眼司哲比我高半截的后背:呵呵,是“是不是族人”,连“是不是兄弟”都不是……

      “可是悠野,这样做会令你与蔚妃娘娘受到伤害的!你不顾你,也要想想你的母妃吧!”司哲认为应该让悠野记得再清楚些,想想,又把语气再加重几分,“悠野,如果你再这样做的话,父皇会如何我不知道,但你就不必再认我这个二皇兄了。”

      司哲觉得应该让别人知道他动气的时候,话说到句尾总是会放轻,这令听者觉得他已经对你绝情了。

      悠野一愣,头略侧侧的,脸上渐渐浮起了难以置信。

      站在我旁边的月歌这时出声了,适时地打开前面两兄弟间越来越沉重的气氛:

      “二皇兄,你不是还要去瀚书院吗?好不容易请太傅出面,让周大史官给我们看《后纪事录摩巴流皇传》,迟了说不准他又不让我们看了。你知道那姓周的史官是出了名的严的了。”

      月歌的声音好听,还小,却总让人感觉与月神同族,全身上下的光是淡淡的,暖暖的。这样的他说出来的话,大概没有听不进去的吧。

      司哲把脸侧了过来,点了点。但还是认为这样的事太严重了,所以就依旧板着脸,开始移步。经过悠野身边,瞟了他一眼,发现他居然还杵在那里,一脸难受的样子。肩上堆起了雪竟无知觉。司哲叹了口气,想回那个他想烂了的借口,吱出了声:

      “这个……悠野,你还小,这次就不追究了。回去不准跟认何人讲,包括蔚妃娘娘。”司哲说这句的时候瞟了眼地上的奴才,小铃子不知是不是被这样一个气势的孩子感应了,在那时恰巧抬起头偷偷看了眼这位二皇子殿下,立即被吓得把头撞回地上。司哲语气却还在继续放缓,“你也跟着来吧。别老顾着打猎,多看看书,对自己将来有好处。”

      听了这话,悠野一下子活了过来,高兴地欢呼了出来:“好!其实我早就想看看的了!”转身屁颠颠地在了司哲的后面,作他的小尾巴,一时忘了现在要去的可是他最讨厌的瀚书院。

      巴不得目送这个小霸王离开,我呼了口气,这才发现腿有点软,手又冰凉,真的很想肩膀能够抖动,好把肩上积起的一点点雪抖掉。

      “你没事了吧?”

      我转头,月歌在看我,于是点了点头。

      他开始移步往前走,碧蓝的双眼还是看着我:“自己回去没问题了吧?”

      再次点头。

      “那就快点回去丽云宫,雪开始下大了。”

      点头再点头,脸上木枘着,心里却有点想笑:明明比我小上两岁,这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爱表现得坚强。唔~~,不过六岁了,是该懂事了,懂得他那个贵人娘亲把他地位弄低了。

      我依旧站在原地,把裘衣裹紧点。月歌认为自己的义务尽完了,回过头去,经过还跪在地上打抖的小奴才身边,还拍拍他的肩膀,喃着“没事了,快去伺候着五皇子吧。”

      终于,所有人都走光了,冲这一片灰蒙的天地看了一眼,我呼出口白气,实在无法忍受了,没有打抖,身体早就僵得不能动了。

      或许,月歌不知道我是怕冷的吧。

      伸出已经冰出了血的右掌,年幼的掌肉上纹路出奇的不清。从来没有的状况。

      是变化回剑的前兆?

      我笑起来,嘴咧得很开,脸上的肉堆了起来,大概与开心无关————

      还是这辈子的路,又不好走?

      ……

      晃了晃大脑瓜,抬眼一看,哇,这里已经成一片冰天雪地了,咬了咬牙,费力地挪动起步来————能快点溜回丽云宫窝着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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