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光年》沙隐

39、虐缘情深什么的

　　“一看你也不像失恋，吵架了？”
　　乔以棠：“……”
　　方舟凛来了劲儿，吭哧吭哧撸起袖子，露出手腕上那条娘们兮兮的粉红草莓发圈。
　　“看你这样儿，长得人模狗样，还能惹女孩儿生气，肯定是嘴不甜！”
　　能给附中风头正盛的第一流量指点迷津，方舟凛简直意气风发，他以成功者自居，信手拈来皆是理儿。
　　“女孩子嘛，还是得哄，你想呀，她都肯当你女朋友了，你哄哄她怎么了？”
　　乔以棠：“……？”
　　方舟凛以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长：“哄人也讲究技术，你不能明知道她不喜欢，却还非冲着她槽点去，要懂得委婉，要会曲线救国——”
　　乔以棠一山里出来的穷孩子，一心向着学习，特长刷题，爱好做饭煮菜，即使到了衣食无忧的现在，也不曾像同龄人那般荷尔蒙上头喜欢撩女孩儿玩，哪里想过这一套套的？
　　“你想想，你那么喜欢她，肯定是她身上有吸引你的地方，让你觉得她与众不同，现在她愿意陪着你了，又送了你发圈，那你适当让步，改变一下自己，这都不是事儿吧！”
　　乔以棠若有所思：“吸引……？”
　　方舟凛恨铁不成钢：“不是吧兄弟？不吸引你戴人家发圈？这是信物你懂不懂！”
　　乔以棠：“……”
　　方舟凛看着他一脸不明所以，晃着手腕问他：“你该不会不知道这发圈的含义吧？”
　　乔以棠：“……大概知道。”
　　他不瞎不傻，猜都猜得到，但方舟凛说错了，这不是对方主动送的，而是他要来的，当时索要时未有多想，也就这会儿被方舟凛拎出来一说，才觉出几分暧昧。
　　方舟凛手夹着烟冲他点点：“那不就是了？她愿意给，你愿意戴，你还一脸懵圈什么意思？”
　　乔以棠想了想，点头，“也对。”
　　方舟凛难得说了一通话让他觉得在理，可最重要的性别出了岔，还是跟放屁没两样。
　　最后一缕轻烟悠悠晃晃地打了旋儿，消散在半空，乔以棠把烟头摁灭在方舟凛不知从哪儿捡来的破铝罐里，淡淡道：“题解看了吗？笔记抄了没？给你划的考点重点看得怎么样了？”
　　方舟凛：“………………”
　　不是还在为恋爱烦恼吗？为什么突然转到学习来了？学霸了不起吗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他张嘴正要反驳，突然天台门“咿呀”一声，又有人上来了。
　　二人相视一看，不约而同飞闪到楼梯间背面。
　　脚步声在天台上响起，这回真是被子主人上来了，午休还有半个多钟，不想被赶下楼的两人屏住呼吸贴墙而站，想等人走后再出来。
　　可那人给棉被芯翻好了面，拉了拉晾晒着的床单，一回身好像发现了什么，往围栏那边走了过去。
　　——正是刚才他俩刚站着抽烟的地方。
　　“谁那么缺德把饮料罐放上面了？高空砸物能死人的懂不懂！”那人嘀咕着，拿起了他俩刚才用来装烟头的铝罐。
　　乔以棠面无表情地看着方舟凛：“…………”
　　方舟凛居然从他那张死人脸上看出了责怪的意思，捏着气音不服道：“你不也忘了！！！”
　　那人晃晃铝罐，里面发出了沙沙声，一看全是烟头烟灰，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几度，“好啊！是哪个小兔崽子躲上边抽烟来了！？”
　　他像是觉察到什么，原本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骤然变得利索，乔以棠和方舟凛陡然一凛，各自绷紧了神经。
　　上来看书被赶无所谓，可抽烟还涉嫌高空砸物未遂被抓那就不一样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乔以棠当机立断，顺着墙边溜到拐角，伸头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回头朝方舟凛使了个眼色。
　　“这边。”他指了指后边，用气音指挥，“门没关，绕到前边去。”
　　说着，用食中二指比了个落跑的动作，方舟凛点头，表示明白。
　　二人蹑手蹑脚地贴着墙根儿走。
　　天边飘来一片云，不偏不倚正好遮去了太阳，阳光一消失，天色就阴了下来，连带风都嗖嗖的。
　　实验楼的天台就那么点儿大，哪里容得下三个大男人玩躲猫猫？乔以棠他们既不能出动静，又得手脚敏捷地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溜进楼梯间，这就很考验技术了。
　　三个人分成两组，绕着楼梯间兜圈，二人组顺利拐过拐角，眼见敞开的大门近在眼前，突然——
　　“咔！”
　　保安立刻跑了过来：“谁在那边！？”
　　乔以棠：“……”
　　方舟凛惊悚地盯着脚下的扫把头：“！！！！”
　　“跑啊！！”
　　乔以棠吼了一声，瞬间两人装了弹簧似的朝门口弹了出去。
　　“站住！！”
　　保安边喊边追，前面两个人撒丫子狂奔，跟俩脱了肛……缰的野狗似的往下蹿，时不时二并三地跨格跳，风风火火，区区六七层楼梯，竟叫他们跑出了生死时速的残影。
　　乔以棠一脸WTF，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进了水才会找方舟凛搭话。
　　两人飞奔到了一楼，也不用商量，各自选了不同方向分开散去。
　　至于保安大叔要追着谁，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乔以棠以五十米冲刺跑的速度越过篮球场，跳进了教学楼走廊，借着栀子花丛掩去了身形，虽然出了实验楼就没听到身后有动静，他还是谨慎地待了好一会儿，确认危机解除后才起身。
　　大冬天的，愣是跑出了一身汗，他抬手抹了一把脸，脱掉了校服外套。
　　好端端一个午休就这么废了，方舟凛果然是个傻逼！
　　他扶着扶手往楼上走，暗暗下决心，下回遇到方舟凛一定掉头走，结果刚踏上最后一格台阶，气还没匀全乎，一抬头，就见方舟凛小跑着从对面楼梯拐了出来。
　　猝不及防撞个正着的两人：“……”
　　男人嘛，一块儿抽过烟，又一起逃过命，本该算得上过命交情了，可眼下两人相看无语，只感到阵阵窒息。
　　乔以棠跑累了懒得走，靠着墙抱臂而立，凉凉道：“没被逮着啊？”
　　方舟凛一屁股在乔以棠脚下的楼梯格坐下，手里还拎着一瓶可乐——都被撵得跟兔儿似的蹦着跑了这位小爷居然还有功夫去买饮料——嗤地一声笑了：“就凭他？”
　　说罢朝乔以棠扔了个东西。
　　乔以棠捞过来一看：一盒无糖口香糖。
　　“呐，去去味儿，省点那帮老东西找麻烦。”方舟凛伸直了腿踩在楼梯格上，眯着眼懒懒道。
　　“谢了。”
　　“注意点细节啊，屠版狂魔。”
　　大概是前头一通疯跑发泄完了精力，两人一坐一站，神色慵懒，就地开启了贤者模式。
　　午休临近结束，不少学生出来走动透气，看见级里出了名的死对头一团和气地凑在了一块儿，全跟见了鬼似的，又惊悚又好奇，走远了还不忘回头看多几眼。
　　乔以棠的耳机线还挂在脖子上，连着手机在裤兜里鼓出来一块，手里拿着几本书，什么《情感心理学》、《认知与情感》、《情感??自发性》的看得方舟凛两眼一黑，唯有高二级英语课本是眼熟的。
　　方舟凛突然想起上次乔以棠帮他解围时也抱着英语书，忍不住道：“你怎么天天抱着英语，真有那么难吗？”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嘚瑟了起来。
　　好歹也是去国外遛了一圈回来的，别的科目他不行，唯独英语一枝独秀，乔以棠还在国际的时候，二人英语卷面成绩一度并排——还是在他方小爷裸考的前提下。
　　莫名的，看着这么认真学英语的乔以棠，他悄然挺直了胸膛，内心升起一股隐蔽的自豪感。
　　乔以棠看了他一眼，突然把英语书往他怀里一塞，道：“念一段来听听。”
　　方舟凛：“？？？”这人有毒吧？
　　乔以棠抬了抬下颌，催促他少墨迹，方舟凛啧了一声，乖乖地翻开了英语书。
　　“Festival and celebration of all kinds have been held everywhere since ancient……”
　　“行了！”第一句话还没念完，乔以棠就打断了他。
　　真难听，原来真不是每个人都能练出那种优雅的英伦腔发音的——陆景果然是独一无二的。
　　方舟凛不明所以，觉得乔以棠就是个神经病，突然要人读英语给他听，完了还要强行打断。
　　有毒！
　　他愤愤地灌了一大口可乐，突然听到一阵嗡嗡声，他顿了顿，刚确认完那声音来自隔壁乔以棠，紧接着自己兜里的手机就跟着震动了起来。
　　方舟凛：“……”
　　他跟乔以棠动作一致地掏出手机，末了还对看了一眼。
　　怎么回事这是？他一边嘀咕着低头，怎么连接个电话都能跟这家伙撞一块儿去了？
　　是他二哥打来的电话，喊他元旦别安排节目，到时候一块儿上他家大哥新开发的度假村去过新年。
　　方舟凛是无所谓，反正袁亚元旦要跟父母出去短途游，他一个人在家待着也没事干。
　　刚挂了电话，就见刚才还一脸死人样的乔以棠十分罕见地眉角舒缓，嘴角带着上扬的弧度，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方舟凛恶寒得搓搓手臂，嫌弃道：“你能不能别笑了，恶心！”
　　有认识的同学经过，跟他俩打了个招呼，乔以棠心情极好地应了一声，转头冲方舟凛挑眉，“元旦出去玩啊。”
　　方舟凛：“你怎么知道我元旦要出去玩？”
　　乔以棠：“我是说我元旦要出去玩！”
　　方舟凛电话还没收起来，突然福至心灵地晃晃自己的手机，又指了指乔以棠的，“刚谁给你电话？”
　　乔以棠：“景哥。”
　　行吧！方舟凛翻了个白眼，他知道怎么回事了，肯定是他二哥约了陆景同行，然后陆景又来叫上乔以棠。
　　他无聊地摆摆手，怪没诚意道：“知道你元旦要去玩了，玩得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