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雾雨年代》盛夏的薄荷茶

55、冒险与抉择

　　十月的第一个周末风很大，天气也晴朗。若有若无的寒意轻易穿透了陈遥的单层风衣和牛仔裤，她突然想到贵叔秋冬季节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不穿秋裤不给买什么什么”，莫名觉得有点伤感。但拿出小镜子看看自己的脸，稍稍长开的脸已经和童年时差别明显了，黑白分明的眼睛和唇角都写满了无言的倔强。陈遥还是决定把那些小情绪忍下去，毕竟今天有重要的抉择要做。
　　今天的阳光明亮而通透，亮得有些发白，照在身上也没什么温度。她为了绕近路，拐到一条枞树林里的小路上。视野一下子暗了很多，空气里满是凛冽的清新味道，四周也变得寂静起来。
　　心里乱到极点，她在一丛稍显干枯的浆果丛停下脚步，摘了几颗干掉的浆果放在手心。好看的深红色果子衬得她的皮肤愈发苍白，陈遥忽然想起早餐时遇到的德拉科和格林格拉斯姐妹，达芙妮今天涂的就是这样颜色的唇膏，她那个小妹妹倒是和往常一样打扮的清新可人。自打潘西表达了对罗恩的喜爱后，似乎就被斯莱特林“马尔福小分队”除名了，陈遥再也没见过她和原来的朋友一起，而德拉科似乎也一直没有让步。陈遥忽然明白了三年级霍格莫德村外那次潘西对罗恩的百般维护和欲言又止，可是罗恩自上学期圣诞舞会后见潘西就像见鬼一样。反正陈遥是不明白他有啥好嫌弃潘西的，也不明白男人们都是什么心态。
　　比如西里斯·布莱克。
　　那场阁楼里的谈话陈遥翻来覆去想了无数遍，从中提取到的信息也不过是西里斯认为她未成年和西里斯还爱着他表姐。可是从各种书和报纸里看到的关于布莱克家族的报道来看，安多米达·布莱克生于1955年，而西里斯本人生于1959年3月11日，陈遥突然有点生气，他还好意思嫌弃她小？他自己还喜欢他姐姐呢，双标狗。
　　再想到他的阿尼玛格斯形态确实是一条狗，陈遥就不厚道地笑了出声，紧接着火气也没了，只剩下深深地遗憾和无奈。喜欢不喜欢这种事情谁也没办法的，年龄的事也是没办法的，他不喜欢难道还能强迫他不成？
　　总不能在树林里站一天，况且西里斯·布莱克现在肯定在那个老房子里禁足呢，她很清楚近期在霍格莫德再也遇不到他了，于是扔了浆果继续走。
　　可是今天那件最重要的事还没有眉目。
　　怀表上的指针一点一点接近下午两点。因为没地方去，陈遥带着给威廉买的一大兜糖果和各式各样的书在帕笛福夫人茶馆待了一中午，茶馆女主人贴心地送了杯红茶但陈遥一口也喝不下去。
　　这确实是一个重要的抉择。一边是动则开除的新校规，一边是赫敏和哈利的盛情相邀。不得不说乌姆里奇女士真是一位糟糕的教师，黑魔法防御术课上只允许学生看书。即使陈遥并不懂黑魔法防御术该怎么学，但潜意识里觉得三年级的卢平教授那样才是对的。比起其他同学陈遥还算对乌姆里奇女士印象好的，但她对新教授最后一点好感消失是因为她发现哈利遭受了体罚。
　　哈利今年，陈遥不得不承认，似乎脾气格外暴躁，毕竟暑假里刚经历了伏地魔复活和塞德里克的死亡，这个可以理解。在乌姆里奇的课上哈利直接说伏地魔复活了，这似乎触到了乌姆里奇和魔法部的逆鳞，所以他就被罚了两周课后留堂。开学第二周的周四傍晚，陈遥带着威廉在古堡里溜达然后看到了胳膊流血的哈利从乌姆里奇办公室里离开。她当即捂住弟弟的眼睛，和弟弟躲到一边，哈利似乎在情绪崩溃的边缘也没发现陈家姐弟。
　　后来陈遥想过写信给西里斯先生询问这件事，但笔尖落到纸上又作罢，一是主动死搅蛮缠不好，二是十五岁的哈利未必会把受到的委屈告诉教父。
　　陈遥今天面临的选择就是由此而起。伏地魔已经复活，他的食死徒们很快就会卷土重来，但即将成年的同学们如果得不到足够的教导是无法与之对抗的，所以哈利和赫敏成立了一个学习黑魔法防御术小组，今天下午两点在霍格莫德的猪头酒吧进行第一次集会。
　　陈遥在小组成立当晚就收到了邀约，毕竟她间接参与过蛇怪密室的事件，也在救出西里斯·布莱克的行动里担任过后备军。她很感谢朋友们的信任，但眼看再有三年就可以毕业回北京，陈遥确实有不愿意掺和英国巫师战争的心思，也不愿意与西里斯·布莱克以及与他相关的人们有过多交集。
　　更何况威廉在拉文克劳，如果陈遥被开除了，在接下来的五年里安妮一定会拼命拉拢威廉并同化他，这个软萌可爱的弟弟可不能成为一个黑巫师啊。想到威廉以后会可能穿一身黑衣服，用人头骨、蛇和老鼠玩黑魔法，陈遥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口袋里的定时怀表不失时机地震动起来，好了，下午两点还是来了。
　　陈遥还是觉得自己回霍格沃茨比较好。在走之前她从口袋里摸出威廉写的需求清单，想检查一遍有没有都买全。纸条上稚气端正的繁体字大方而美观，比小学练了六年课余书法的陈遥写得还好看。再想想威廉那张整天挂着灿烂笑容的小脸，她叹了口气，拎着两大袋东西出了茶馆，头也不回地向霍格沃茨方向走去。
　　她走得很急，生怕自己改了主意一样。下午两点本该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但天气突变，薄云遮住了本就没有温度的白色阳光，空气里寒意更甚，在北欧生活了四年多的陈遥一看就知道一场冷雨在所难免。
　　今天出门并没有带那把在东京买到的透明雨伞，身上的风衣和手里的袋子并不防水，再加上不可以在校外使用魔法，陈遥一边向霍格莫德的村外逃去一边庆幸天公作美，省得她有后悔的余地。
　　很快就要出了这个巫师村落了，面前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就是霍格沃茨和霍格莫德的交叉口，几株山茶树和野玫瑰藤交缠在一起，陈遥突然想起暑假里德拉科请她在霍格莫德的吃了个午餐，然后饭后遛弯儿时来过这里，当时的野玫瑰花开得正盛，就像身边那个漂亮少年的笑颜一样。当然，那个少年满鼻子都是灰尘但他并不知道，罪魁祸首陈遥当然不会说，就是不知道最后是谁告诉他的，也不知道德拉科会是什么反应。
　　“兰瑞莎？”
　　背后是，纳威的声音？
　　“你要……回霍格沃茨？所以你选择了不参加……”
　　陈遥硬着头皮想直接忽视继续向前走，但腿抖了几抖，还是做不到。转身看向纳威的时候，她就已经清清楚楚知道自己无法置身事外。虽然这里是英国，这些都是英国人英国事，但同样也是她生命里真真切切的经历，纳威、赫敏和很多同学们都给过她关爱和温暖，她不愿在危难的时候只求自保。
　　纳威站在路边，鼻子和脸颊被风吹得有些泛红，蓝眼睛还是湿润润的。陈遥站到他面前，忽然发觉他比自己高了好多好多，上一次好好说话明明是时隔近一年的圣诞舞会隔天，可与他相视而笑却又觉得像是在昨天。
　　纳威的笑很复杂，陈遥心里明白，她也看到他的拳头握得指关节都发白，但按理说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没什么对错，也是没办法的事。纳威垂下睫毛，向她伸出右手，她笑着摇摇头，但他反而把手伸得更直了。陈遥只好把左手里的那袋子新书交给纳威，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不约而同向猪头酒吧的方向走去。
　　明明地点天气完全不一样，陈遥还是想起了暑假里和西里斯先生一起走过的、从圣潘克拉斯老教堂走到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的那段路，当然不是说纳威有任何一点像西里斯·布莱克的阿尼玛格斯形态，只是那种舒服的氛围。身边人是完全可以放心的，以及这段路将会通往一个她迫切想知道的的结果，无论是好是坏。
　　在猪头酒吧碰面是哈利提出来的，而这个小酒吧的门面本身是不起眼的，只是招牌上画的野猪头怪异而血腥，看得陈遥有些不适，于是就停了下来。和她并肩的纳威也停了下来。
　　“有什么不舒服吗，兰瑞莎？”纳威低头轻轻问她。
　　陈遥赶忙否认。她不能走到了酒吧门口才可怜巴巴地说自己怕被开除，即使她隐约记得学校并不禁止学生进入酒吧，但哈利和赫敏要做的真的是一件冒险的事。她再看纳威关切的眼神，一直以来可以忽视、压抑的愧疚再也藏不住了。
　　“纳威，我真的很抱歉，过了十个月我的愧疚也没有减轻一些——”
　　“不，兰瑞莎，再给我一些时间，”他破天荒地匆忙打断她的话，并拉开了酒吧木门，“我还没有想明白，也没有放弃的打算，我们再给彼此一些时间好吗？”
　　屋里飘出一股暖烘烘的羊膻味儿，倒也不是让人望而却步的那种异味，只是让陈遥瞬间明白她可能不太想在里面喝点什么。纳威率先走进去并很绅士地帮她撑着门，陈遥也赶快钻了进去，抬头向纳威说谢谢时她发觉他的眼角几乎和鼻尖一样红。再往里走，陈遥几乎被震惊了，这个狭窄幽暗的小酒馆靠里的一半几乎被二三十个熟悉的霍格沃茨同学占满了。
　　大致看了看——毕竟陈遥一向寡言少语的也不认识多少其他学院的人——大多数是格兰芬多的同学们，光是韦斯莱家的就有四位，还有拉文克劳的张秋学姐，赫奇帕奇的汉娜·艾博和贾斯汀·芬列尼，就是二年级时被蛇怪袭击的那位赫奇帕奇男孩。除此之外的将近十人陈遥都不认识，但毕竟也算冒着同样的风险做出同样的选择，都是战友，陈遥尽力克服一向的寡言沉默，同他们主动示以微笑和问候。只是来得太晚，几乎没有空闲的椅子，要不要和纳威坐在一起倒是个问题。
　　“亲爱的，我真的很开心你可以来。”赫敏注意到了陈遥，便暂时中止了和哈利的谈话，兴高采烈地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的一把椅子上。面对如此盛情和同学们的侧目关注，陈遥抱着帮威廉买的一袋零食乖乖坐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在集会正式开始之前，大家都在凑钱买黄油啤酒，即使她并不打算在这里喝东西但她很合群地掏了衣袋。倒是掏出来一把金闪闪的加隆出来，趁被人注意之前她又把钱塞回去，摸了几个稍小的银币铜币出来。别误会，天地良心，这金币可跟她没一分钱关系，都是她爸妈给威廉的零花钱。不过陈遥也懒得计较这些了，再有两年多就成年了，她已经开始考虑自己工作攒钱买一辆桑塔纳轿车，上个北京的车牌，倍儿排场。
　　一个熟悉的身影迈着轻盈步伐，飘飘忽忽地走了过来。看那头暗金色的长发和精灵一样的漂亮面孔，不就是那个当面向陈遥说了两次喜欢她的卢娜·洛夫古德？自打开学第一天认识后陈遥就没有再见过她，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陈遥觉得自己必须找个机会和她说话。浅色长发的女孩走走停停，看样子也在找空椅子，然后她走到了纳威身边。陈遥听她用轻飘飘的声音询问纳威他身边可以坐下吗，纳威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于是卢娜就很自然坐下了。
　　接下来的介绍环节，哈利磕磕巴巴地说了组织这个学习小组成立的原因和目的。这些话陈遥在那天晚上基本都听过一遍了，就没怎么注意听，眼神倒是不听使唤，老是往纳威那里飘。纳威眼睛一直盯着哈利，不知为何脸颊却是一片嫣红。
　　经历了一暑假的低沉和孤独，她应该是成长了一些。和罗恩没法挑潘西的刺一样，陈遥也挑不出纳威的不好。身材高大，腿长，性格善良直爽，脸长得好看，相处起来舒服，纳威样样符合，可是心里就是没有面对西里斯.布莱克时那种发痒的欣喜。如果设想同西里斯先生拥抱或做一些更亲密的事，陈遥觉得特脸红；但对象若换成纳威，她会感觉无比惊悚，也有带坏小弟的负罪感。感情这种东西确实没办法。
　　“大家，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在这里签名。”
　　赫敏亮出一张羊皮纸示意大家。纳威从哈利身上收回注意力时和偷看他的陈遥有了一瞬间的目光碰撞，不只他的耳朵红了，陈遥也觉得自己脸上发热。
　　虽是公然违反新的校规，可同学们签字时热情都很高，除了一位和张秋学姐贴在一起的金红发女孩。陈遥从来不愿意和人挤就自己站到了队伍的最后。
　　一个个或端正或潇洒的名字写上了羊皮纸，这些同龄人应该都有各自的压力和困境，但他们都选择了抗争。攸忽之间陈遥生出了些豪情壮志，最后轮到她时在羊皮纸的右侧，艾丽娅.斯平内特的签名后，提笔写下“Lanrissa Chen”，末了又觉得不是很正式，就拉了一道，重新将“Yao Chen”郑重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