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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心之悸 ...

  •   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仲夏傍晚,热腾腾的,热得陈遥心里不平静,便没有去图书馆,潦潦草草写完了算术课的习题,喷了点驱虫的强力药剂便在庭院草坪上闲坐。从夕颜血红坐到暮色四合,期间纳威路过了一次,他刚从麦格教授的禁闭课上出来,一副生无可恋的惨淡模样,又无精打采的,陈遥和他闲聊两句,纳威眼睛里才有了点光,没说几句话呢却远远看到麦格教授从走廊上走过,吓得可怜的隆巴顿男孩逃也似的匆匆告别陈遥,回公共休息室了。
      陈遥去看麦格教授的背影,却看到了德拉科。本该是像一副美好的油画一般,德拉科精致的侧脸晕染着温润的太阳余色,他直直挺着腰杆和脖子,大步走着,没有一丝多余的顾盼目光。
      陈遥突然觉得可能这个顽劣又迷人的朋友她真的彻底失去了。可是真的拥有过吗?
      就这样她一直静静坐着,身边人来人往,有朋友间的嬉笑怒骂,也有恋人间的温软耳语,也有关于只可怜的鹰首有翼兽今晚就要被斩首的消息。直到天黑,庭院里才安静下来,她撑起有点酸痛的脖子去看怀表,八点五十六分,差不多该回去休息了。
      急促的脚步声,两个黑影从门厅的方向冲了过来,陈遥下意识去躲避,却被其中一个人拽到了一旁。
      借着前厅透出来的火光,满脸汗水的哈利和赫敏站在她面前,赫敏的右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
      “我认为兰瑞莎是可以信任的,哈利,告诉她我们的计划吧。”
      哈利冲她点点头,又一次确认身边没有其他人,才凑近了陈遥耳边。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兰瑞莎。我们必须去救要被斩首的巴克比克,以及关在西塔楼的布莱克。兰瑞莎,我知道这很疯狂,但发生了很多更疯狂的事,我发誓以后会详细解释给你听。现在,回公共休息室,去我的寝室拿到飞天扫帚,然后你带着它去守在西塔楼下面,一切都不要让别人发现,可以吗?”哈利喘得很厉害,声音都有些颤抖,“我们能相信你,对吗?”
      陈遥盯着他脸上渗出的一层汗,心跳的像牛街庙会上的大皮鼓一样,咚咚咚的,几乎有了几分电闪雷鸣的动静。哈利要去救那个超级帅的西里斯·布莱克。她并不懂之前发生了什么,问题在于哈利前几周还视布莱克为天下第一恨的仇人……
      父母严肃的清瘦面孔不停在她眼前闪映,陈遥似乎并不应该再做这些会让他们大发雷霆的事情了。
      “我答应你。”
      决定一件事总是比说出一件事要困难很多,可陈遥已经鬼使神差的承诺下来了。
      或许是对于“我好好听话那么父母就会像爱威廉安妮一样爱我”类似愚蠢想法的放弃,又或许是西里斯·布莱克那双黑夜一般的眼眸,再或许是他欠了陈遥一笔帐而陈遥并不愿意让哈利拿遗产来替他清偿。对面瘦瘦小小的绿眼睛男孩瞬间放松了很多,但没急于说些什么,当然他可能并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或许我可以去塔楼那里给来伤害西里斯.布莱克的魔法部职员和摄魂怪制造点困难……”陈遥说得很艰难,维护魔法部的囚犯,违反宵禁校规,随便一条都是会被霍格沃茨开除的罪名。
      “不,兰瑞莎,”赫敏终于从默然的思考里找到了一条真理之路,“你的安全是我首先要保证的,况且时间完全够用,如果你能毫不惹人怀疑的带着火弩箭在西塔楼下等我们,我们将永远感激你。答应我,千万不要冒险。”
      初夏夜风微微拂动赫敏那头乱蓬蓬的长发,夜色苍茫的光景竟然有几分悲壮的温柔。
      陈遥给了他们一个爽快干脆的笑,转身向格兰芬多塔楼跑去。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出乎意料,她自己的反应也都邪乎得很。陈遥从来都不是个勇敢无畏的人,相反,她害怕很多东西,怕水,怕蛇,怕黑,怕父母的责骂,怕学校的处分,可一旦牵扯到西里斯.布莱克这个神奇的名字,一切似乎都变得理所应当了。
      “花花公子!”她冲胖夫人的画像大声喊了口令,惹得胖夫人满脸惊讶,陈遥心里却回荡起一种中二的英勇气概。
      格兰芬多自习室里并不热闹,冷冷清清的,同学们也坐得零零散散,幸运的是,在窗边低声聊天的一群熟悉身影里,陈遥一眼看到了纳威,他似乎在安慰低声哭泣的拉文德和金妮,涨红的脸蛋和无处安放的双手都显示出他的羞涩无措。
      “纳威,”陈遥快速跑了过去,急匆匆拉起他就走向寝室的楼梯,“可以帮我把哈利的火驽箭给我吗?”
      拉文德啜泣着问陈遥这么晚了还要飞天扫帚做什么,金妮和迪安也满脸震惊。
      “哈利说借给我——”
      “可是哈利一下课就离开了,罗恩和赫敏都跟着他……”金妮擦了把眼泪,声音有点嘶哑。
      “他们啊,他们去猎场了,”陈遥硬着头皮说,“哈利鼓励我去练习一下飞天扫帚,嗯,去看看巴克比克。”
      拉文德又哭出了声,“这倒是,可怜的巴克比克,愿梅林保佑赐给我们和海格一个奇迹吧。”
      陈遥不敢耽误,只好在手上用力,示意纳威快一点。纳威终于有点明白过来了,两人快步走到男女寝室的分岔路口。
      “兰瑞莎,你……”
      陈遥正拔腿向自己寝室跑,纳威这一句可怜巴巴的犹豫把她钉在原地,“怎么了?”
      “你和哈利的关系,似乎……”
      马克思啊,这大哥刚关了个禁闭,怎么思想还是这么天马行空?
      “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纳威,我向你保证!”
      以最诚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不等纳威再开什么脑洞,陈遥快步跑回了自己的寝室。三下五除二的,她换了身宽松的黑缎衣裤,披上黑缎的长斗篷,绑了个利落的马尾,装好自己的怀表和魔杖,又大步跑了出去。
      陈遥本以为出去要等纳威一阵子,可走到休息室时纳威已经拿着火驽箭在休息室门口等她了。窗边的小伙伴们投过来好奇的目光,陈遥突然有点心虚。
      “不用解释,兰瑞莎,”纳威低着头看她,脸上一片红霞,“不要忘了宵禁。”
      陈遥握紧了可能会救西里斯.布莱克一命的飞天扫帚,冲他笑笑,就从画框里出去了。
      整个三年级都被摄魂怪和越狱谋杀犯的阴影笼罩着,晚间的霍格沃茨静的连灯火都黯淡了几分。虽是西欧的仲夏季节,空旷幽静的古堡里,夜风浸得陈遥身上质地良好的绸缎衣服一片冰凉。她戴着斗篷,贴着墙一步一步慢慢行走,软底的缎面平底鞋与地面的碰撞几乎没有声音,一身黑的陈遥得以隐匿在交错的暗影里。
      出了门厅,陈遥在漆黑夜色里更完美的匿了影踪。她轻轻摸索到西塔楼下,抱着火驽箭钻进一边茂密的冬青树从里。身上残余的强力驱虫魔药威力尚存,她一钻进去就感觉大小虫子们纷纷逃离,几只拖着长尾巴的田鼠也吱吱呀呀跑走了。陈遥躲在冬青的阴影里抬头去看塔楼,黑洞洞的,里面关着她的债务人,也是让她一见倾心并为之心心念念的人。这个想法吓了陈遥一大跳,连忙去捂自己的脸,摸到的是一片炙热。
      没有光亮,也没有虫鸣和其他动静,陈遥抱着膝盖坐在冬青从里,只觉得又紧张又累,困意越来越重。
      “砰!”来自头顶的一声巨响把她的心吓得几乎要跳出来。伴随着第十三个窗户里的灯光亮起,还有一阵喧闹和嘶吼,陈遥捂着心脏仔细辨认,绝望地确定那个沙哑的嗓音就是尖叫棚屋里的布莱克。之后喧闹声慢慢近了,光亮从八楼下到七楼,然后是六楼,五楼……最后在一楼,正对着冬青树从的窗子里,陈遥尽力往树丛里躲了躲,借着光亮看了一眼怀表,已经是夜晚十一点十六分了。
      窗子上映出几个男人的影子,都很陌生,但他们几乎就站在窗边,加上没有顾忌,谈话一句不落的让耳聪目明的陈遥听了个清清楚楚。
      “部长,十二点对布莱克执行摄魂怪之吻吗?”一个戴着平顶帽子的男人说。
      “哦,是的是的……”被称为部长的人有着圆圆的脑袋和大肚子,语气似乎有点敷衍。
      另一个黑影靠在窗子上,“没有经过审判,没有——”
      “安静,老兄,”第一个说话的男人不耐烦的打断他,“十四年前已经审判过了,你忘了吗?他是布莱克,他手上积攒了多少巫师和麻瓜的血……”
      圆圆的魔法部部长率先向外走去,“午夜十二点,现在去找邓布利多,毕竟在霍格沃茨执行……”
      光亮瞬间消失,男人们的谈话和脚步声越来越远,陈遥又是安安静静一个人了。
      她终于可以将哽在喉咙里的一大口呼吸顺了出来,连带着泪水啪嗒啪嗒不断掉在草地上。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少女心悸动,她知道这个对象不合适,不会有什么前途,可她却明白那个平静谈起死亡的英俊男子已经在她心里占据了个重要位置,不能轻易抹去了。
      草地上已经湿了一大片,很多泪水落在了她的裤子鞋子上,单薄的绸缎很快就浸透了。借着满月的清辉,陈遥看了怀表,十一点半,而哈利和赫敏还是不见踪影。
      她等不及了。
      陈遥默默从冬青丛里站了起来,一身黑的少女在月色如雪的深夜并没有很强的存在感。
      “上来。”
      她轻声说,火驽箭应声而起,稳稳落在她的右手中。摸了摸口袋,魔杖安安静静呆在里面,陈遥便跨上了飞天扫帚,紧紧抓住扫把的木炳,轻轻一蹬地,这把优秀的最新款飞天扫帚就带着她慢慢离开了地面。
      陈遥控制着它尽量贴着墙,躲在院墙和墙外巨树的阴影里缓缓上升。夜色遮蔽了她的部分视野,但却不能完全遮蔽。飞到第四排窗户时,陈遥完全离开了大树的阴影,她看了一眼院墙,天啊,已经离地面一二十米了!她手心满是冷汗,攥了攥木柄,又向上看了一眼,差点没被高耸入星海的塔楼吓晕过去。
      但事已至此,陈遥觉得已经没其他选择了,眼睁睁看着很可能是无辜者的西里斯.布莱克去死?她绝对做不到。月光将她的身影拍在霍格沃茨的高墙上,显得格外渺小。
      “……第七排窗子……非常棒……”她不敢向下看,也不敢向上看,只能攥紧扫帚,紧盯着墙上,“非常好,第八排……”
      弗利维教授的窗子里一片漆黑,陈遥往里多看了两眼,火驽箭就猛然晃悠了一下,她咬紧了嘴唇才没惨叫出来。陈遥尝试移开右手,飞天扫帚没什么反应,她胆子稍稍大了一些,去推那扇窗子,窗子却纹丝不动。
      她只好从口袋里抽出魔杖对准窗子,“阿拉霍洞开。”
      咔嚓一下,窗子的锁突然弹了出来,不偏不倚打在陈遥脸上,她一下子慌了神,火驽箭剧烈摇晃,陈遥左手没抓紧扫帚,右手下意识抓住了窗边的铁栅栏。
      火弩箭突然稳了下来,陈遥右手里的魔杖又一次被抽走了。
      “寻找马尔福家徽的小姑娘,又见面了。”
      西里斯.布莱克的声音很沙哑,却很平静,这是人到绝路的绝望之后的平静,绝望之中,处处都是希望,陈遥感觉到了他平静下的一丝疯狂,他不愿意这么死去,他会抓住一切机会。
      “先生,跟我走,”她毅然决然睁开了眼睛,高空的风吹得她的衣衫猎猎作响,“这把飞天扫帚是哈利的,我也是受他所托。”
      铁栅栏后的男人眼睛亮晶晶的,像天穹上最闪亮的天狼星一样,鼻子下面和左脸上结着厚厚的血痂,头发比第一次见面时短了不少,还是乱蓬蓬的。他从栅栏里伸出一只手,攥着飞天扫帚的手柄,陈遥透过他破旧的衣袖看到了不少血痕。
      被她盯了一会儿,布莱克却勾着唇角嗤笑一声:“我不知道能否相信你骑飞天扫帚的技术,小姑娘?”
      “我叫兰瑞莎,兰瑞莎.陈,”飞在八楼,陈遥心里紧张,“先生,请你快一点……”
      星海为幕布,满月为光源,西里斯.布莱克深深看了她几眼,松开了手,利索地从栅栏里跳了出来,落在陈遥身后。陈遥来不及感慨他竟然瘦成这样,火弩箭径直向下飞。毫不夸张的说,陈遥有一点体会到了死亡的感觉,身后那个似乎很厉害的男人也下意识抱紧了她。
      冰凉,骨感,血腥味,西里斯.布莱克带来的触觉让陈遥恢复了一些神智,她双手握紧扫把,尽力调动魔力去感受去控制,才堪堪在扫帚落到二楼时稳住了阵脚。
      陈遥控制着扫帚降落在冬青丛里,西里斯.布莱克首先跳了进去,帮她扶着手柄,陈遥从扫帚上翻下来,才发觉自己的腿脚已经软得支撑不住身体了,多亏了一边的布莱克她才不至于滚到草丛里。
      “小——陈小姐,谢谢你,”他扶着陈遥坐在草丛里,压低了声音,“我看得出你很害怕高空,也没有骑飞天扫帚的经验,所以我无比感激你肯为了哈利来冒险——”
      “不是为了哈利——”陈遥下意识反驳他,却被自己声音里的颤抖震惊,“我是说,我这样做只是为了朋友,不是为了、哈利。”
      他却干巴巴的笑了,“作为教父我想我看得出来哈利和格兰杰小姐有一些不寻常,所以,这是好事,你知道的,陈小姐,男人太受欢迎可不是好事。”
      布莱克的心情不错,劫后余生的喜悦,陈遥看得出来,心情不自觉的跟着他好了起来,正想说些什么,余光却瞟见空中的一匹飞马,以及骑在上面的哈利和赫敏。
      “看,那是哈利和赫敏,和巴克比克?”陈遥给他指着,而布莱克的眼睛里一下子放出了亮光。
      “哦是的,真好,”他立刻起身,又扶着陈遥站了起来,“你现在回公共休息室吗?”
      陈遥轻轻攥着他背后那条被撕烂的衬衫布,上面都是干涸的血,硬硬的,“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找他们吗?现在已经宵禁了,我可能要和赫敏商量一下。”
      他还是一副轻松愉悦的样子唤起了火弩箭,跨上去并回头吩咐陈遥:“小姑娘,抓紧我。”
      陈遥麻利地坐在他身后,抓住他的衣服,闭上眼睛,在火弩箭离地冲向空中的瞬间心脏停了一下,之后满心便都是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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