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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做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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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正题来了?庄蕾挑起眉看向刘庄氏:“看来姑妈已经给我找好了人家?是什么样的好人家?”
张氏听庄蕾这么问,心里有些难过,方才庄蕾娘和刘庄氏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她很是犹豫,毕竟按照规矩,庄蕾这样无儿无女的回娘家也是在情在理,自己没有理由去耽搁孩子一辈子吧?让人一辈子给大郎守寡可不成。
刘庄氏听庄蕾这么说,想着刚才跟张氏说,张氏还不进不出地,不肯应答下来,若是庄蕾自己要走,张氏也留不住:“自然是好人家,我是你的亲姑妈,怎么会给你乱找人家?”
“城里黄员外家你可知道?”刘庄氏说道:“那真是一辈子穿不完的绫罗,一辈子吃不完的米粮。”
庄蕾吃完饭,舀了一勺汤,喝了一口道:“黄员外家的谁?”竟然是今儿早上在船上的那个混账东西,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胡作非为,来的还真快。
庄蕾问地越细,张氏的脸色就越暗沉,刘庄氏就越眉飞色舞,庄蕾看陈熹将手压在了张氏的手上,像是在安抚张氏。庄蕾对着陈熹浅笑了一下,继续看着刘庄是,刘庄氏道:“是黄家的大少爷!”
“倒是好人家!”庄蕾叹了一声。刘庄氏说了一句:“怎么样,姑妈不会骗你的吧?”
庄蕾笑问她姑妈:“这么好的人家,杏儿表姐怎么就不嫁?怎么就轮的到我来了?杏儿表姐与我同年,明年就要及笄了,不如就嫁了吧?以后绫罗有你一份,米粮也有你一份。我就安安心心给大郎哥哥守寡。”
一瞬之间刘庄氏脱口而出:“我家杏儿是要给人做正头娘子的!”
“敢情这不是正头娘子啊?我说呢?就算是续弦,有这么好的机会你也是要给你女儿留着的,会来想到我?”庄蕾冷哼一声:“卖了我一次不够,想要卖我第二次?”
刘庄氏拍着桌子说:“黄家是遂县的首富,在淮州也是不出一只手的富贵人家,别说是做小妾,就是做人家丫鬟,也比你在这里做寡妇的强吧?”
张氏不乐意了,站起来说:“在我家里还比不上做人家丫鬟。我们家孩子们都能吃饱穿暖,难道还不比那些伺候人的强?”
“那是你家大官人在的时候,你陈家有田有地,有米有粮。现在呢?大官人没了,还有了个痨病鬼,不用两年家里就掏空了。还强什么?”刘庄氏看着庄蕾说:“到时候,你以为还会有这样的好机会?”
“你在我家的地面上,这样咒我们家,有你这么恶毒的吗?”张氏气地指着刘庄氏问。
刘庄氏以为自己很有道理似的说:“亲家母,我说的话句句都是实情,您别不爱听!”
庄蕾看向自己的亲娘:“我叫您一声娘,您心里过意地去吗?从我出生,您把我当个人看吗?若不是陈家出的银子多,我这个时候就是扬州城里养的瘦马了,指不定早就被人弄死了。我来了陈家,身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头发枯黄,都打着结,头里还有虱子。”
庄蕾转向自己的婆婆:“是娘,给我用淘米水,每次都是一点一点地给我洗了之后,用梳子慢慢给梳通顺,到处去讨要樟木块儿,给我放枕头里。是娘,给我扎上了红头绳。是她一次次地跟我说,我长得好看,是她的心肝肉。到了陈家,我才知道爹娘原来是这样的,他们怕你冷,怕你饿,怕你累,怕你难过。”
庄蕾在那里说,张氏本就被刘庄氏给气地开始抹眼泪,庄蕾问她娘:“我男人才过世,还没出七,你就过来要把我给人做小?我今儿告诉您一声,我生是陈家的人,死是陈家的鬼,一辈子就守着陈家过了。以后要是谁再动这样的念头……,我就弄死谁!”
庄蕾表情冷酷声音森冷,把她姑妈吓地脸都发白了。这种人要是不这样吓她,还会一次两次地上门,烦都烦死了。
她姑妈可没想到庄蕾会发这样的毒誓,抖着声音,语气却软了下来,毕竟是她弟弟的事情,何必给自家闹出事情来:“花儿,你不愿意就不愿意!别胡说八道,你爱守着陈家就守着陈家,我们走!”说着她姑妈拉起她娘,要往外走去。
却见她娘挣脱了她姑妈的手,回过来,拉着庄蕾说:“花儿,娘求你了,跟娘回去!”
庄蕾看着她娘发抖的手,想来她爹已经收了黄家的钱,所以逼着她娘一定要带她回去。要不然估计她娘这一顿打是逃不掉的。可是这样的事情,需要她去牺牲自己去做吗?
庄蕾不认为自己有这么白莲花,庄蕾盯着她娘问:“娘,你不管我有没有给大郎哥哥守节满三年,你也不管那黄家是不是火坑。你只管你自己吗?”
在她的记忆里这个畏畏缩缩的娘,从来没有给予她呵护,在她爹打她的时候,她娘除了木然之外,瑟缩在一边,没有想过来保护她。就是等她爹走了之后,嘟囔几句之后,然而却没有一丝丝的作为,她没有被打死,纯粹是运气。
在那样的环境之下,庄蕾记忆中的自己,也是一个木然的,甚至不知道活着和死了,到底哪一种更好的人,也正是这样,哪怕是陈家给了她呵护,到底她胆小瑟缩的样儿没有改变。
触不及防,她娘就直愣愣地跪在了她的面前,眼泪鼻涕横流着:“花儿,就算是救救我的命,行不行?如果我不带你回去,我会被打死的!你就这么看我死吗?”
张氏过去扶起她娘:“亲家母,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你这不是折煞花儿了吗?”
天下以孝为先,哪里有亲娘跪自己女儿的道理?庄蕾跟着跪了下去:“娘,当初你们要将我买给人做瘦马的时候,我已经还过你了。如今我是陈家的儿媳,是大郎哥哥的媳妇。有生病的小姑和小叔要照顾,这个家把我当人看,这个家需要我。”
她娘扯着庄蕾的衣袖问:“你真的不肯回去?哪怕是我死了你也不回去?花儿,你还有没有良心?我把你拉扯大,你也不想想家里还有三个弟弟,你就光顾着你自己?”这就是她的逻辑,不顾她的生死,只要有一点点的油水,也要榨干了全部给她的弟弟。
庄蕾的心早就已经冷地不能再冷:“我若是跟你回去才是没有良心,对不起死去的公爹和大郎哥哥,也对不起拿我当女儿疼的婆母。娘,不是我心狠!与其劝我改嫁,不如您离开我爹,改嫁,倒是还有活命的机会。否则你早晚会被我爹给打死!”
刘庄氏走过去伸出手指指着庄蕾骂道:“你个白眼狼,你娘都这么跟你说了,你的心肠这么就这么硬。还劝你娘改嫁,你是个什么东西啊?”
庄蕾冷哼对着刘庄氏道:“你心肠软,那让你女儿去做人家小。我说的是实话,要是她不离开我爹,早晚会被打死。我爹什么德行,你不知道?”
刘庄氏骂道:“呸,你个不要脸的小贱货,咱们家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东西出来,说出这样的话?”
门角边,陈熹对陈照说:“拿扫把,把人赶出去。”
陈照听了陈熹的话,抄起一把扫把冲了出去叫道:“老虔婆还不快走!”
庄蕾没想到陈照会冲出来,看着他张牙舞爪地冲到刘庄氏面前,刘庄氏被他这般敦实的身形给吓了一跳道:“怎么要打人啊?”
庄蕾见陈熹从屋子里走出来,咳了两声:“这位妈妈,你上门来,作为亲戚我家招待你。你提出让我嫂子回去。我嫂子拒绝,你一句句说话不客气,不就是让主家逐客吗?为什么没孩子的寡妇要回娘家,是因为夫家不愿意养这个寡妇,所以才回娘家。作为陈家的儿子说一句,嫂子愿意在陈家就在陈家,她到老陈家也养。要是她想嫁人,陈家会出嫁妆。这个世上没听说给丈夫守寡是个不要脸的事情,逼良为妾才是!”
“你这个短命鬼,跟你哥一样!活不长的。”刘庄氏骂骂咧咧,陈熹一个眼神,陈照吼一声:“滚!”他那如山的体格往前一冲,刘庄氏也不敢再闹腾了。
庄蕾看着自己的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抖抖索索地往外走,心内一阵悲凉。自然她也不可能为了她,放弃陈家,踏入火坑,她没那么傻,不过她娘今儿回去一顿毒打也是逃不掉了。
她冲过去一把拖住她娘:“娘,要不您别回去了,在咱家里住下吧?以后我给您养老送终?”
她娘挥手就是给她一巴掌:“你胡说什么?我没你这样的女儿,你让我改嫁,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三个弟弟,以后还要不要成人家了?你若是真的认我这个娘,就跟我回去!”
庄蕾捂住了脸:“娘,您走好!”
庄蕾看着她娘和她姑妈的灯笼火看不出了才进了屋子,进去把那只鸡给拾掇了,重新生了火,炖了鸡汤,给月娘和陈熹补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