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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楚思远投毒?开什么玩笑!

      不归又气又心疼,生怕他在牢狱里受苦,一时想杀进县衙里要人,脚还没迈出,又堪堪忍住了。

      “马上去查探,把那投案人、中毒人、毒的来源全部查清,务必要快。其余者去打点牢里情况,绝不能让小公子伤及分毫!”她收回脚,眉锋一转,又命令道:“县令身份也一道查。”

      侍卫循令退下,不归按捺情绪,仍是恼得在墙上捶了一拳,心里极不好受。此次下江南接皇子回宫本是隐秘进行,皇宫那边是说她第一次出宫去公主府小住,宗帝将此事兜得密不透风,足见干系重大。

      此时再急也不能到县衙里自报身份接出楚思远,否则消息传到国都,那更不知回路如何艰难。

      千般说辞都是自己延误耽搁下的错,若不是重生而来贪顾这一时安乐,也不至于拖到现在节外生枝……

      不归背着手走到楚思远摆小摊的地方,那里正有官差拖着他的家当,周围人指指点点。她刚想上前去理论,那今早买烧饼的阿翠冲去阻拦,被官差推搡开,气得不停跺脚大骂。

      她看了一会,心里一动。经一月观察与暗卫私下调查,这阿翠从前受过楚思远娘亲的照顾,自她病逝后时常帮衬楚思远,是可信之人。

      不归转身回了客栈,到居住的客房:“茹姨,您收拾好了吗?”

      “常用的都还备着呢,怎么了?”

      她大致和茹姨说了情况:“等我把他接出来,我们就走。”

      “小姐可想好怎么做了?”

      “我那枚令牌呢?”

      “小姐要用上这个?”茹姨有些诧异,仍立即将那枚象征她现今身份的郡主令牌找出递去,“此物一见光,小姐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不归接过,指甲刮着上面的字:“若情势所迫就拿它出来扎眼,横着讨人,用不上就做个障眼法的物件。但此事不对,待我接出弟弟,我们立即回长丹。”

      茹姨有些担忧:“小姐应付得全吗?”

      此时她已走到门口,听此侧身,发髻下的丝绦因突然转头而打在她腮边,顷刻留下一点红印子,正重叠在她唇角扬起的浅梨涡里:“我定会保全你们,放心。”

      她到另一房间等待,很快赵康回来禀告,奉上了一叠资料。不归一目十行看了,那中毒的是今日在她身后嚷嚷的胖小子胖二,是街头的熊孩头,从前常结队去骚扰楚思远,最近因为某金主罩着而消停。毒是从一家医馆流出的,那大夫是有名的奸商,与雁湾县令官商勾结,部分药价相当昂贵,有穷人迫不得已去偷他家的药,被医馆豢养的大狗咬得伤痕累累。

      “中的是砒/霜,好在他家人发现的及时,背去医馆催吐救了回来。他家人一口咬定他是吃烧饼出现的不对劲,去报案时撞上小公子被官差带进去,便冲上去拉扯,竟从小公子怀里扒拉出一包砒/霜,那县令因此立即将小公子关进了大牢。”

      不归磨墨的手一停:“小公子可有受伤?”

      不知怎的,赵康从这话里听出点戾气,后背嗖嗖冷了点:“没有,殿下放心。”

      不归眉头蹙得更紧了点,揉了一会右手腕,思索后提笔艰难写字,不多时写满了纸页,只是笔画颤处颇多。

      她也未等墨迹干,两指一夹连同郡主令牌递了过去:“你亲自去找裁缝家的女儿阿翠,告诉她孤的身份。按上面写的引导她,那姑娘识字且口齿伶俐,治得来地头蛇。”

      她解下腰间的荷包,自怀里摸出一枚官银扔进去,把这一大包碎银和一叠银票交给赵康,让他尽管拿钱收买水军,又吩咐了种种事情,强调了一条重要的:“处理完就去雁湾码头悄悄预订渔船,不要让人知晓,我们今晚也许用得着。”

      吩咐完赵康,她在原处思量了一会,又写了一封信,不等墨迹全干便折起,收入怀中。

      做完她再次出去,来到县衙不远处的茶楼二楼坐下,点了一壶好茶放着,眼睛逡巡在县衙门口。

      楚国有三十二州,江南占十一,大皇子楚思平生母淑妃正出于此地江南望族冯家,前世皇室夺位之战如火如荼,定王楚思平落败后迅速退回了江南,仗着背后士族撑腰和水网当起了土霸王,妄想裂楚而治,虽然最后还是被兜起来摁着头打,但也耗费了许多国力。

      不归透过窗俯视着县衙半景,眼神有些阴寒。

      据说这个雁湾的七品县令是捐银子得的乌纱帽,年近五十还腆着脸认了临州知州为义父,好巧不巧的是,那二十来岁的知州老人家恰是淑妃胞弟冯观文的同窗,是冯大儒门生之一,订的亲也是冯族的女儿。

      里头关系曲折隐晦,拎出来拨上一拨,有些玩味了。

      桌上的热茶换了几壶,不归童年很是喜欢听说书,如今顾不上便只坐着专注等候,茶楼里的说书讲过了几折也没细听,听客们起哄喝好也不受影响。

      听客们起哄说书先生再讲几个段子,说书人约莫是段子穷了,拱手下去喝口水。待回来已悄然换了个先生,一敲扇,沉沉嗓子,讲起了别的卖点:“今日来个皇家的奇事,在座诸位可有养猫?有些猫儿生来眼睛异色,爱猫的看着稀罕宝贝,可这要是长在人脸上,而且生的是在皇家贵女脸上,又怎么瞧呢?”

      “这个老稀奇了!”

      “想想瘆得慌哩!”

      “是也,皇家中正有这样一个天生异瞳的少女,名号不归郡主……”

      乍然听见自己的名字,不归挑眉,侧首匆匆瞥了那说书一眼,纳闷又汗颜。

      我说怎么前世知名度那么高,原来是托了民间艺人的福。

      她回头仍然瞧着县衙门,但听了那么零碎一耳朵:“这不归郡主生带异像,降而猫鸣,乃是天上猫仙下凡,一日啖鱼三十尾,甚爱令宫人躲藏自己蒙眼抓捕……”

      不归:“……”

      “却说年幼时,有一日,这不归郡主兴起不减,蒙眼抓人抱住了一个大孩子,正待揭开眼布,那小孩却冷冷开口:喝!吾乃东海龙王,你这猫儿吃我水族甚多,我今日特来找你算账!这小郡主竟然也不惧,更兴奋道龙王蒸来美味,喝左右上前困住龙王,这下可把龙王惊着了,原来这郡主辰星下凡,等闲奈何不得……”

      说书人有声有色杜撰着,假胡子乱飞,讲到精彩处博得哄笑声,而故事里的主角却已听不进去,她抓着窗柩紧紧盯着楼下街道上出现的大队人,见那裁缝家的少女阿翠第一个跑到县衙门口,上去一夺鼓槌,抡着臂膀就开始击鼓。

      不归等了一会,等阿翠被带进县衙,一群义愤填膺的人围堵在大门口,她才离座而去,热茶里搁着碎银。

      “然而没想到的是,郡主扯下布巾一看,四下哪来的龙王?倒是有一只肥得流油的大耗子,窜着跑进草里去了!”

      满座喝倒彩,而她径直离去,并未听到这最后的内容。

      县衙门口一大群孩子正朝里砸着石头,叫嚷着放人,捕快出来赶人,小孩们轰的躲到大人身后去,换成一群大汉叫骂。

      里头阿翠正高声叫着:“凭什么抓我的弟弟?!他一个十三岁的孤儿每天辛辛苦苦烧几张大饼,恨不得多揽几个客人挣钱,怎么可能在饼子里下毒!你们有什么证据!”

      这阿翠常当街兜售衣裳,她家活儿好,嗓门又大,别家裁缝要么是搁不下脸吆喝要么就是嗓子比不过这辣妹子,是以阿翠家的生意越做越好,招了不少伙计帮忙,阿翠一空闲就去楚思远那照顾生意。她的嗓门是当街无愧的铜锣姐,这回又占了强理,中气一足,吼得那草包师爷脑门一瘪。

      “管家办差哪里容得你撒泼!我们既然拿下他当然是有确凿证据……”

      阿翠声音再提高:“那你拿出来!屁气都没有就全靠嘴崩声响啊?套个帽就鱼肉百姓的强盗,放着鸡鸣狗盗不抓尽折腾我们这群做小本生意的良民,今天抓我弟弟明天是不是就拿我们开刀了?!毛的整顿街道,去你母的征收新税!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们谁都不走!”

      大门口的大人小孩都应声大叫,不归在人群后,捻着腰间的流苏透过人群的缝隙观看,那个扮成菜农的侍卫在她身旁边呐喊边护着。

      那师爷正使劲打着太极,几个壮汉推开人群冲进了县衙,正是那个中毒小胖子的屠户爹和几个叔伯。

      屠户大脚进去怒叫道:“我儿子今天就只吃了那小子的饼!不是他下的毒还能是谁?!明摆着的事实还用什么证据!要是我儿子出了点事,老子就把那烧饼小子剁碎了糊墙!”

      “案情还没确定呢,你们瞎嚷什么?”阿翠吼不过屠户,又扭头叉腰:“你们不就欺负小鱼没爹没娘没靠山吗?今天我们大家伙来了,你们倒是掀出证据来啊!”

      于是两波人一起冲那师爷怒吼,那人差点从椅子上抖下来,连忙跑去里堂请县太爷。

      没过一会县令就打着哈欠出来,眼角还有点排泄物没弄干净,肥头大耳的,配合一身感人的膘,莫名的像个人形不倒翁。

      县令的肺活量没跟上体型,说俩字就得断句:“堂下——何人——喧哗——”

      阿翠高声叫冤,屠户大吼公道,震得胖县令眼屎都掉了,忙不迭叫:“传证——人来——”

      一个干瘦中年人出场,自称是医馆大夫:“那小子前天来草民这买砒/霜,说要药老鼠……”

      阿翠:“放屁!小鱼自己养了猫!哪里用得药老鼠!”

      县令:“不毒老鼠——当然是要毒死人——”

      师爷:“没错!那胖二肯定是被他下了毒!”

      “……”

      “你们当我是傻子吗?”阿翠大怒,门口的水军跟着叫嚣,竖起了一堆中指。

      县令理直气壮:“反正那小子买砒霜是个事实!”

      “是吗?”阿翠扭头质问大夫:“请问砒/霜一两多少钱?”

      “不多,一两砒/霜半纹银。”

      “哟,还不多?那小鱼跟你买了多少?”

      大夫胡诌:“足有八两,不知道毒了多少人,那烧饼买不得。”

      “那你听好了,我来给你算笔账!”阿翠板起手指,“他的烧饼个大便宜,一个只卖两文——大夫,你家伙计也经常去买他的饼呢,你敢说你没吃过?他一天最多卖上百个,除去成本及生计剩下的十来文都花在了听说书里,上哪找的四纹银!”

      大夫:“那他的钱一定是偷的。”

      阿翠冷笑:“什么破道理,这里倒是有明抢的呢,你怎么不吭声?哦是了,你也是强盗来着。”

      不等大夫再开口,她扭头大叫转移话题:“哪有这样审案子的,我弟弟为什么没出来!你们是不是正搞严刑拷打逼他认这瞎罪?”

      不归听到这,无声地把流苏扯断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各家出场~
    不归:我一出场就退位重生
    楚思远:我登场不久就被陷害了
    阿翠:我一出场就调戏正太,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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