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缘巧合》长河不落月

3、狡猾的陌生人。

　　怀里的人装醉上瘾，池寻后知后觉感到头疼。

　　“先生，先生？”得不到回应，池寻不得不提高嗓音，“先生你能给你的朋友打个电话来接你回家吗？”

　　严牧闭着眼，脸颊留恋地蹭在温热的脖颈，被问了好几遍才低声道，“没有朋友。”

　　严牧有一把好嗓音，低沉有力，沙哑又性感，经过酒精的滋润，微卷的语调带着西式的慵懒散漫，轻飘飘的就能挠到人心底的最痒处。

　　可当他放低了嗓音，无边的孤寂如夜幕降临。

　　池寻怔了怔，说不好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胸口憋闷得难受，呼吸也不够通畅。

　　他伸手，把埋在胸前拼命想往里面挤的脑袋抬起，修长的十指用力，严牧的脸颊上留下道道指印。

　　疼痛使他不得不睁开眼。

　　路灯两边不时有匆忙的行人路过，虚缈的影子在脚边缠乱成一团，明亮的星辰东一颗西一颗地挂在半空，被酒精润过的眼睛深邃明亮。

　　像透着极其欢愉的光芒，藏不住心底无尽的喜爱。

　　池寻盯着他的眼睛，放低声音，试图唤醒他的理智，“先生。”

　　有盛夏的晚风吹过带走空气中令人憋闷的炎热，严牧低低地嗯了声。红润的唇瓣长开一朵鲜艳的玫瑰，他看了很久，忽然想要吻下去。

　　“先生你可以自己回家吗？”

　　严牧低头注视着眼前人，他站在月色下，沉默着，不说话。

　　池寻的眉头皱的厉害。“我知道你没喝醉，”他说，“我要离开了，请自便。”

　　夜色愈发深了，街角草丛里此起彼伏的虫鸣声渐渐蛰伏，月色昏黄，路灯旁沉默的白杨树无声地注视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太难堪了，严牧想，他伸手拢了拢衣服，似乎觉得有些冷。

　　一声轻微的叹息，陌生到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孤身的路人拥有一颗同情柔软的心脏，他抓了抓头发，无可奈何道，“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家。”

　　细小的喜悦伴随起伏的电流在心脏处绵密炸开，严牧迫不及待转身，“我想去你家。”他沙哑着嗓音：“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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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寻将人带回了自己的出租屋，狭小的房间只能容纳一个人顺畅行走，每当转身或者擦肩，他们总在无意中触碰到彼此的身躯。

　　或是宽阔的肩膀，或是温柔的手臂，影子与影子在白炽耀眼的灯光下紧紧相贴，清浅的呼吸让室内的空气都着了火。

　　水声渐歇，浴室门打开，氤氲的水汽一路蔓延，将狭小的空间浸得湿润黏腻。

　　严牧裹着一条不是很符合他尺寸的浴巾坐在床沿，宽大的双手规矩地撑在膝盖上，浅蓝色的干毛巾可笑又可爱地搭在头顶。

　　微低了头，像在等谁来替他擦干湿漉漉的头发。

　　池寻移开眼睛，并没有要亲自动手的意思。

　　这太奇怪了，他躺在沙发上想，一个奇怪的夜晚，遇见一个奇怪的陌生人。

　　希冀的明亮瞳孔逐渐被灰色的失望情绪充满，窗外夜色沉寂得可怕，片刻后，池寻自暴自弃起身，他动作粗鲁地拿起毛巾，动作一点也不温柔。

　　大概是疯了，关灯陷入深沉的睡眠之前，池寻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