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东海三太子》吞日月

43、乌鸡国

　　数月水宿风餐、披霜冒露，这日玄奘又见高山拦路，便让孙悟空驾云以火眼金睛探明情况。

　　孙悟空站在云头，手搭凉篷而看，只见山上有一间寺庙，未有妖邪踪迹。而距离此山四十里外则是一座城池，城中亭台楼阁壮丽，人物齐整热闹，一看便知君王治国有方，百姓安居乐业。

　　玄奘听他回报，毫不犹豫就决定先前往寺庙烧香，待明日再进城更换文牒。

　　敖丙自然不会随他一道进寺，于是说道：“既如此，我便先行一步，在城中等候长老。”

　　孙悟空立刻接道：“山上不见妖邪，有八戒、悟净和云龙守着师父即可，我跟着兄长一起进城！”

　　猪八戒这些时日已经瘦下去许多，他扯了扯腰上的幌金绳，嘀咕道：“你这猴子这样黏人，幸亏三太子不曾成家，否则嫂夫人不得见你一次打一次？”

　　孙悟空道：“打我做什么？”

　　猪八戒道：“白日寸步不离也就罢了，若是连晚上也要钻进帐中抵足而眠，嫂夫人又该躺哪儿？”

　　孙悟空摆摆手：“这个简单，若是兄长娶妻，我躺兄长和嫂夫人中间便成。”

　　云龙顿时打了个响鼻，嗤地笑了。

　　猪八戒道：“倘若他们要行周公之礼，你也仍旧躺在中间？”

　　玄奘面皮薄，即便两个徒弟议论的并非是他，此时也忍不住红着脸阻止道：“八戒，莫要胡言乱语。”

　　倒是敖丙神色不变，对孙悟空说道：“既要随我进城，还不跟上？”

　　话音未落，人已在数丈之外。

　　孙悟空闻言，也不再继续同猪八戒扯嘴皮子，扔下玄奘他们就追了上去。

　　此时天色尚早，街市上行人如织，车马络绎不绝，景象甚是繁华。敖丙随意挑了间茶楼歇脚，待小二送上茶水，便询问起城中近来可有什么奇闻怪谈。

　　小二连连摇头，只说本国五年前曾有一场大旱，那时草子不生，民皆饿死，幸而有一位道人云游至此，作法降雨，这才解了旱情。

　　一旁的孙悟空听得兴致盎然，忍不住问道：“那是哪里来的道人，本事这样大，连老天爷兴云布雨都管得着？”

　　小二想了想：“似乎是终南山来的，只不过三年前不知何故不辞而别，之后陛下便不再提及这位道人了。”

　　敖丙听得若有所思，等小二退下后，说道：“连年干旱，道士降雨……看来得找此处龙王问个明白才是。”

　　孙悟空道：“可是这乌鸡国附近除了一条御水河，就再无江河湖泊了。”

　　敖丙道：“你却是不知，凡间除了五湖四海，江河淮济，连水井之下也有龙王居住的水晶宫。”

　　孙悟空道：“水井那般逼仄，龙王若是现出真身，只怕爬也爬不出来。”

　　敖丙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好了，我这便施法寻找龙宫，只不过你不识水性，到时候可要在井外候我？”

　　孙悟空道：“不识水性有什么打紧，我连东海龙宫都去得，难道还去不得一个小小的井龙宫？掐个避水诀就是。”

　　·

　　说来也巧，乌鸡国的水晶宫正好位于皇宫御花园的水井之下，为了不惊动凡人，敖丙和孙悟空特意等入夜后才动身。

　　不过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处处富丽堂皇的宫殿，御花园却是破败不堪，显然许久不曾有人踏足。

　　孙悟空四下看了看，说道：“兄长，看来乌鸡国的国王和妃嫔都不爱赏花哩！”

　　敖丙伸手拂过一株枯败的芍药：“若是不爱赏花，又怎会特意建造御花园，还栽种了成百株异卉奇葩？这乌鸡国怕是并不简单。”

　　孙悟空道：“兄长，我瞧了半天，怎么不见园内水井？”

　　敖丙闻言，掐诀往虚空中一指，立刻就有一点清光指引着他们前行。二人最后在一棵芭蕉树下停住，只见这芭蕉竟与御花园其它花木不同，不但未曾枯萎，反而还生长得极为茂盛。

　　敖丙道：“水井就在芭蕉树下。”

　　孙悟空纳闷道：“这乌鸡国国王是有何癖好，好端端的非要把树种在井上？”

　　说着，掏出金箍棒往树根处用力一捣，登时听见石板的碎裂声。

　　不等他诧异，一道霞光伴随着瑞霭从树底涌出，那藏匿许久的井口此刻终于重见天日。

　　“怪事，怪事。”孙悟空道，“这口井摆明被人故意藏起，兄长，咱们赶紧下去瞧瞧！”

　　敖丙颔首，当即与孙悟空一齐跃入井中，往龙宫潜去。

　　不多时，两人便看到一座牌楼，上书“水晶宫”三字，宫外还有一名巡水夜叉，见有生人闯入井底，立刻上前询问。

　　敖丙道：“东海龙三太子敖丙前来拜见龙王。”

　　夜叉瞪大了眼睛，忙不迭抽身去向井龙王禀报：“大王，外头有位仙君自称东海龙三太子，要拜见大王！”

　　井龙王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闻言一个哆嗦，险些咬了自个儿的舌头。

　　“东海龙王的儿子？”他喃喃道，“是了，听闻这位三太子师从圣人，数年前又领了差事，护送唐三藏往西天取经，想不到今日就来了。”

　　他问夜叉：“乌鸡国国王何在？”

　　夜叉答道：“还在廊下的水晶棺里躺着，因有大王的定颜珠，至今尸身未腐。”

　　“好好好，”井龙王道，“乌鸡国国王在我这龙宫里待了也有三年光景，如今劫满，正好交由三太子处置。”

　　正说着，敖丙和孙悟空已经并肩进殿，井龙王虽称龙王，却还是上前同敖丙作揖行礼。

　　“龙王客气。”敖丙略略寒暄了几句，便开门见山询问起乌鸡国的异状。

　　井龙王没想到敖丙连乌鸡国五年前的旱灾也已经知晓，于是解释道：“唉，非是天庭不曾下旨降雨，而是本国国王得罪了佛门的文殊菩萨，如来佛祖特意向玉帝讨了人情，令此地降灾三年。”

　　“得罪了文殊菩萨？”孙悟空撇了撇嘴，“这位文殊菩萨的心眼还真够小的。”

　　敖丙问道：“国王一介凡人，如何就得罪了菩萨？”

　　井龙王道：“这乌鸡国国王尊崇佛法，好善斋僧，如来佛祖得知之后，便派文殊菩萨前来度他归西，早证金身罗汉。谁知国王肉眼凡胎，不识菩萨来历，只被难为了几句就派人将菩萨捆了，扔到御水河浸了三天三夜……”

　　话未说完，孙悟空已经哈哈大笑起来：“哎哟，堂堂菩萨，竟被凡人扔到水里泡了三天三夜，好笑，真好笑！”

　　敖丙摇摇头，问道：“文殊菩萨便是因为在乌鸡国遭了水灾，才上奏如来，要乌鸡国遭三年旱灾不成？”

　　“何止如此，”井龙王道，“三太子可知乌鸡国国王如今身在何处？”

　　敖丙道：“难道不在皇宫内院之中？”

　　井龙王道：“的确是在皇宫内院之中，不过是在御花园井底的水晶宫中！”

　　说罢，朝夜叉招了招手，夜叉立刻将放置在廊下的国王尸身抬了上来。

　　敖丙和孙悟空当即起身去看，皱眉道：“乌鸡国的百姓可不曾说过国王已经驾崩。”

　　井龙王道：“那是因为皇宫里还有一位活生生的国王。”

　　敖丙道：“有妖怪谋害国王，又变作他的模样，霸占了乌鸡国？”

　　孙悟空眼珠一转：“难道就是那个施法祈雨的道人？”

　　井龙王道：“那名道人将国王推入井中，自己变作国王模样，鸠占鹊巢，至今已有三年了。”

　　孙悟空道：“他究竟是何来历？”

　　井龙王道：“我也不知，只怕是与佛门有关。”

　　孙悟空转头对敖丙说道：“兄长，这回却是送上门的功德哩！只要救活国王，再除去那个道人，这道劫难便可消解了。”

　　敖丙道：“道人假扮国王，我们却不好轻易动手，须得向乌鸡国众人揭穿他的身份，才算师出有名。”

　　孙悟空道：“他既是假冒的，宫中妃嫔皇子定能察觉出异样。”

　　井龙王道：“妃嫔虽在后宫，可是太子却只在金銮殿上、五凤楼中，不得入宫与皇后相见。也是道人怕母子闲中论出长短，识破他的身份。”

　　孙悟空道：“无妨，待我给国王服下还魂丹，令他还阳，到时候无论皇后还是太子，只要见了他本尊，自然就知道真相。”

　　井龙王惊讶道：“可是太上老君的九转还魂丹？”

　　孙悟空点了点头。

　　井龙王不禁嘀咕道：“唉，实在是便宜这个凡人了。”

　　孙悟空取出一粒还魂丹，塞进国王嘴里，又灌了一杯水，等了半晌，却不见国王醒转，不由得纳闷地抓了抓耳朵。

　　敖丙笑道：“九转还魂丹虽有仙力，却还需要一口仙气才能催动。”

　　孙悟空道：“该如何以仙气催动哩？”

　　敖丙道：“往他口中渡气即可。”

　　井龙王道：“三太子乃是大罗金仙，若能渡他一口仙气，别说即刻还阳了，保管他长命百岁。”

　　说罢，却被孙悟空扭头瞪了一眼。

　　他疑惑地摸了摸龙须：“难道我说的不对？”

　　孙悟空道：“给他一颗九转还魂丹已是他的造化，怎么还要我兄长渡气？”

　　敖丙道：“不过是一口仙气，有什么舍不得的？”

　　“不成，不成！”孙悟空揪住井龙王的龙须往前一拽，“你好歹也算个仙，又与这国王是旧相识，便由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