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东海三太子》吞日月

30、下锅

　　孙悟空神色一变，怒道：“这帮不知死活的妖怪，我兄长也是他们能够觊觎的？”

　　“大圣何必动怒？”菡芝仙道，“三太子堂堂大罗金仙，又有圣人法宝护身，只有他打杀妖怪的份，妖怪又哪里伤得了他？”

　　孙悟空道：“兄长能毫发无损，那是兄长厉害。妖怪妄图伤我兄长，却是他们该死。仙姑且看着，我非把这劳什子黄风洞捣烂不可！”

　　说罢，便将金箍棒往空中一抛。

　　这金箍棒迎风就长，越变越大，到最后竟足有一山之高，高耸入云。

　　接着，孙悟空又大喊一声“去”，金箍棒便瞬间以泰山压顶之势狠狠砸向黄风洞。

　　砰——

　　乱石飞滚，山崩地裂，原本站在边上的菡芝仙和彩云仙子立刻纵身掠起，以免收到波及。

　　这一棒动静之大，直接毁去了大半个黄风岭，至于黄风洞也在妖王的法力维系下岌岌可危。

　　受此挑衅，黄风怪自然不能忍耐，当即穿好披挂，带了一众小妖出来查看情况。

　　虎妖先前已经同孙悟空交过手，此时连忙对黄风怪说道：“大王，那便是唐僧的大徒弟孙悟空，法力高强。我先前使了金蝉脱壳之法方能从他和猪八戒手下逃脱，实在是敌不过他。”

　　黄风怪道：“你敌不过他，我却不然。你回洞里守好唐僧，待我以三昧神风拿下他，一同扔进锅里煮了！”

　　他倒不像虎妖是真的要吃人肉，只不过今日接二连三被闹得没脸，必须要出一口恶气才行。

　　虎妖闻言松了口气，刚要转身回洞，一颗宝珠却蓦地刺斜里打来，正中他的眼睛。

　　他当即发出一道痛苦的咆哮声，黄风怪见状惊怒道：“是谁在暗箭伤人？”

　　彩云仙子嗤笑一声，直接从半空仗剑掠下：“正是你姑奶奶下凡来取功德了！”

　　与此同时，菡芝仙打开风袋，一阵黑风瞬间铺天盖地向黄风怪席卷而去。

　　正是：能吹天地暗，善刮宇宙昏。裂石崩山倒，人逢命不存！

　　黄风怪不曾想孙悟空还有这样厉害的高手，急忙以三昧神风应敌，一时间天昏地暗，树折林摧，甚至连那些依附于黄风怪的小妖们都被吹得在空中乱转，哀叫连连。

　　若是菡芝仙和黄风怪其中之一鸣鼓收兵也就罢了，否则再让这两阵风刮上一会儿，他们的五脏六腑非得被搅成齑粉不可。

　　孙悟空却不管他们，见菡芝仙与黄风怪斗得有来有往，他干脆收了金箍棒，饶过被彩云仙子一剑刺死的虎妖，径自跃进黄风洞去寻敖丙。

　　却说洞中还有许多修为浅薄的精怪不曾随黄风怪出去迎敌，只忙忙碌碌地堆着柴，扇着火，准备等水一烧开就把敖丙扔下锅去。

　　只不过洞外的动静实在太大，精怪们忙活着，忙活着，手里的动作就渐渐迟疑了起来。

　　尤其是那只回答敖丙问题的兔精，她胆子极小，此时忍不住对同伴说道：“糟糕哩，洞穴晃得越来越厉害，若是真的塌了，大王与虎先锋他们在外倒是安然无事，可是我们却得被压死在洞里了。”

　　狐精眨了眨眼睛说道：“你说得有理，反正水就要开了，不如我们直接将人丢进锅里，然后再逃出去告诉大王事情已经办妥。如此一来既不会被大王责罚，又保全了我们自己的小命，岂不是两全其美？”

　　獐精和鹿精闻言，连忙点头附和：“好主意，就这么办！”

　　说罢，上前就要解了敖丙的衣裳。

　　玄奘叹息道：“你们这些自认为聪明的小妖，却不知道我大徒弟马上就要打进来了。倘若被他看到你们对仙君不敬，你们一个个都得被他打得脑浆迸裂不可。”

　　精怪们被这番话吓住，也不敢继续动手了。

　　倒是敖丙笑了笑，语气温和地问他们：“水当真要开了？”

　　兔精呆呆地伸出手去试了试水温，然后立马被烫得嘶了一声，委屈道：“我的皮毛都被烫掉哩……”

　　敖丙道：“既如此，就熄了火，再倒半桶凉水进去。”

　　狐精道：“我们凭什么听你……”

　　话未说完，就见原本捆着敖丙的绳索一寸寸断裂开来，落在了地上。

　　敖丙一边替玄奘解开束缚，一边重新对精怪们说道：“既如此，就烦请诸位熄了火，再倒半桶凉水进去。”

　　态度客气有礼，偏偏又不容众精怪拒绝。

　　这回仍然是兔精先有所动作，她虽然生得娇小，力气却很大，直接抡起满是凉水的水桶就往锅里倒。

　　玄奘咽了咽唾沫，小声询问敖丙：“仙君，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要反过来将他们煮了吗？”

　　敖丙摇摇头，十分体贴地说道：“长老连日跋涉，风尘仆仆，既然这些精怪已经替我们烧了热水，长老就干脆坐进锅中好好洗漱一番，也正好等悟空收拾完那只黄毛鼠妖。”

　　玄奘张大了嘴：“我……我坐进锅中洗漱？”

　　敖丙微笑道：“长老莫慌，你瞧那些柴火不是已经熄灭了？”

　　玄奘道：“话虽如此……”

　　敖丙吩咐左右两边的獐精、鹿精：“石锅架得有些高，唐长老恐怕爬不上去，你们来搀他一把。”

　　“仙……仙君！”玄奘身子一轻，还来不及拒绝，就被手脚麻利的精怪剥去衣裳，扑通一声扔进了锅内。

　　水温正适宜。

　　敖丙拭去指尖的水渍，见兔精还抱着水桶，低头打量方才那处烫伤，便说道：“来，将手给我。”

　　兔精吓了一跳，茫然地抬头望向敖丙。

　　敖丙道：“你的手方才不是被烫伤了吗？”

　　兔精道：“是……是呀……”

　　敖丙捉过她的手，在伤处轻轻一点：“我知道你们最看中自己的皮毛，就好比凡人最看中自己的面皮，轻易损伤不得。”

　　只见一道清光闪过，兔精的伤口立刻消失不见，原先柔软的白色绒毛又重新长了出来。

　　兔精不由得发出一声欢呼。

　　敖丙莞尔，正要开口，忽见一道黑影从洞外窜了进来，眨眼间就挤到他和兔精中间。

　　“悟空？”

　　锅内的玄奘仿佛看到了救星，急忙喊道：“悟空，这些精怪力气甚大，快把我的皮给搓掉了，你赶快救我出去！”

　　孙悟空充耳不闻，只龇着牙吓唬跟前的兔精。

　　于是兔精还没从高兴的情绪中缓过来，就被吓得眼圈一红，抽抽噎噎地跑掉了。

　　敖丙无奈道：“好端端的吓她做什么？”

　　孙悟空撇了撇嘴，抬起自己的手往敖丙掌心一放。

　　敖丙道：“怎么，那只黄毛鼠妖竟然伤了你？”

　　孙悟空皱起眉头，不知道该不该点头承认这莫须有的伤，若是点头，会显得他十分不中用，若是不点头……

　　没等他做好决定，敖丙已经握住他的手腕，低头轻轻吹了口气。

　　孙悟空一愣，眉头不自觉舒展开来。他盯着敖丙近在咫尺的面容看了一会儿，然后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说道：“兄长，我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喘不上气……”

　　敖丙疑惑道：“那三昧神风真有这么厉害？”

　　孙悟空道：“不是，是我有些紧张，须得离兄长远一点才好。”

　　敖丙失笑道：“你紧张什么？”

　　孙悟空答道：“毕竟我连一只虎妖都捉不住，害兄长和玄奘师父被他掳走。眼下洞外对付黄风怪的还是受兄长召请而来的菡芝仙和彩云仙子，我怕兄长怪我没用，故而紧张。”

　　敖丙道：“黄毛鼠妖是佛门特意安排在此的一道劫难，原本就避无可避，你不必自责。”

　　孙悟空道：“我只担心兄长嫌弃我哩！”

　　敖丙道：“我岂能不知道你的本事，又如何会嫌弃你？”

　　孙悟空终于笑了起来，扬了扬手，说道：“兄长，其实我压根没被黄风怪伤着！”

　　敖丙道：“这我也知道。”

　　孙悟空道：“那兄长怎么还对着我的手吹气哩？”

　　敖丙笑道：“你眼巴巴地看着我，难道不是想同我亲近？”

　　“我是想同兄长亲近。”孙悟空想了想，说道，“不过这世上只有我是兄长的义弟，也只有我同兄长最为亲近，其他精怪都不可越过我去。”

　　敖丙道：“谁又能越过你？”

　　孙悟空道：“对了，那菡芝仙和彩云仙子怎么一见着我就喊‘大圣’？花果山的小妖们也就罢了，她们是兄长的同门，我被她们这样喊着却有几分难为情！”

　　敖丙道：“我以为你爱听，才特意让她们这样同你招呼。”

　　“爱听，当然爱听！”孙悟空眉开眼笑道，“原来是兄长特意交代的……”

　　“悟空啊……大圣啊……”玄奘瘫软在锅里，浑身被精怪们搓得红通通的，有气无力道，“你要是爱听，我就多喊几声，只是还请你先把你苦命的师父捞起来，我实在受不住了……”

　　边上的獐精和鹿精还在摇头：“圣僧，还没搓干净，你瞧你身上还有泥哩！”

　　孙悟空朝玄奘看了看，摆手道：“你们这些小妖却是穷讲究，还不快将我师父带出来？”

　　大概是觉得有些对不住玄奘，孙悟空就将先前那张虎皮取了出来，作为弥补：“近日天冷，这虎皮就给师父用来御寒吧！”

　　玄奘抬头，正对上凶神恶煞的虎皮，腿一软，就摔到了地上。

　　“哎呀，”精怪们挠着脑袋，面面相觑道，“要不再洗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