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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男子爱男子,亦是正理 ...

  •   等待传功完毕,已是第二日清晨。

      沈入忘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而对面的僧人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僧人低声说:“沈公子……你体质并不一般,贫僧都有些吃不消。”

      沈入忘摆摆手,也不去多瞧他一眼,只说:“大师此言客气了,你这等功夫,小道也被折腾得快要散了架了,若不是有大师的灵丹妙药,恐怕得有数日下不了床。”

      僧人面色这才稍微好转些许,他低声说:“沈公子言重了。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沈入忘只想把昨天说的一大段话都给吞进肚子里,现在他肠子都要悔青了,但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与嫁出去的媳妇,这媳妇想回娘家,他也没辙呐。

      “大师,我现在便启程,若是路上被人识破,我是魔族功法的传承,你定要替我收尸,就将我葬在落鸿山上,多宝殿废墟之前,

      这样我便可以与师兄的遗骸同去同归了。”

      “阿弥陀佛。”

      沈入忘一摇三晃地站直了身子。忽然,僧人叫住了他。

      “沈公子,我还有一事觉得于你有些许帮助,只是此事乃是权宜之计,但既然事到如今,也顾不得什么了,便是让我下地狱裸身踏火也在所不惜了。”

      他静静地看着少年道人,低声说:“福仙镇上,自数年之前,传闻来了一位世外高人,你可以去寻他指点迷津。”

      “什么世外高人?”沈入忘被他说的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去了便能知晓。其中奥妙,不足以为外人道。”说罢,他站起身来缓缓往外走去。

      沈入忘一边返回自己的房间,一边托着腮,对于他而言,他是不乐意去找个又臭又硬,难以对付的大师兄的,从前几年里,他管自己犹如管教自己的儿子,稍有不如意,便要被他一阵数落。

      虽然这位大师兄手艺极佳,便是再过寻常的食材,到了他手中都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吃出山珍海味的味道来。

      虽然这位大师兄还精修家务,这偌大的听雨阁烧毁之前,便交由他一人打理,仍是能清扫的一尘不染。

      但是,但是他实在太啰嗦啦。

      沈入忘觉得这位大师兄恐怕是在针对自己,一想到他逮到他稍稍偷懒,便能长篇大论说上一个早课,不由得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得,大和尚不是说,师兄一时半会儿还雾里看花,怎么都不会出事吗?那我就先去享受一下人世间的繁华,再享受下环肥燕瘦,再去拯救他好了。

      救命大恩不必谢嘛,毕竟咱们可是师兄弟。

      沈入忘一下子倒在床铺上,一夜无眠,连番逃难,已是让他有些疲劳,沾床便已是呼呼大睡了起来。

      ……

      鸠摩罗站在屋内,目光广远,他像是看到了什么,随后微微点了点头,寻来一只蒲团,静静地坐下。

      不多时,已是有两个黑影出现在了屋中。

      “师尊。”

      那两人纳头便拜,也不敢抬头只是将脑袋低伏,犹如两位称职的公仆。

      僧人也不说话,他一只手指向天空,而另一只手则指向地面,良久不知从何处发出了洪钟大吕的声响。“尔等何来。”

      他睁开眼,面上已是带着那种初见沈入忘时候的笑容。

      那两人仍旧不敢抬头,低声禀告道:“师尊,中州方面传来消息,陆公子离开帝都了。”

      他的表情仍是没有什么变化,他笑着说:“不知这次,他又要往何处去,天南海北皆走遍了,与他当年可一般无二。”

      “禀告师尊,恐怕是……宝藏院。”

      两个黑影仿佛不敢多言,说完之后仍旧不敢看面前的僧侣一眼。

      “哦?情理之中,你们去罢,从此之后,醒世宗十二支脉,便不需要再来参拜贫僧了。”

      两个黑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惊恐,但饶是如此,也不敢对僧人有什么辩驳。

      只是一低头,瞬间消失在了净室之内。

      ……

      沈入忘难得睡了一个无梦的好觉。

      那些江湖路远的故事,都与他无了关系,仿佛伏牛镇,落鸿山,玉皇宫,亦或是中州的故事都一下子远去了。

      等到日上三竿的光线,微微打在他的脸上,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而后坐了起来,不远处的桌上摆放的是昨日夜里,由庙祝送来的一套黑色的长袍,还有一条紫金色的腰带,他起身左右翻看了两眼,却是自己最是喜欢的样式。

      多年之前,他在玉皇宫总是喜赤色,只是如今却觉得这玄黑如墨相当应景。

      那位鸠摩罗大师虽是忠厚,但倒也是个妙人。

      沈入忘将衣衫褪去之时,却听到他人的脚步声,他来不及停手,只得光裸着上身愣在原地。

      那人仿佛也不曾想到会是这等场面,脚步声暂停。

      远远地沈入忘听到那个柔和的男声,轻声颂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恕罪了。”

      沈入忘叹了口气,反倒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三下两下已是换好了衣衫,只是任由满头青丝犹如瀑布一般散落在肩头,他的唇间衔了一缕发尾。

      “大师,早呐,不知道现在来见我,所谓何事?是为了收这一夜打尖钱吗?沈某人口袋空空,身无长物,若是往昔,倒还能留在庙里挑肥种地了以报大师的恩泽了。只是如今……”

      “沈公子说笑了,贫僧此来,是为施主践行的。”

      “大师客气了,福仙镇我去过多次,哪怕如今镇上的人手有些多,想必也会有办法的。”他理了理长发,已是与来时大不相同。

      “我门下弟子,不少于福仙镇定居,想来应当与施主有所帮助。”他招呼过身后的一位庙祝。

      “去叫你林师弟来,换了往日行头便可,不需着装。”

      他一一嘱咐,不多时,一个孩子已是到了净室门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叫道:“师父,弟子林诚拜见。”

      ……

      沈入忘跟着面前的童子顺着一条小路往福仙镇去。

      “沈先生,你是要去找镇上的司马先生吗?”

      “司马先生?”

      这位名为林诚的童子看上去比之其他人要老成许多,便连说话气度都显得成熟不少,他应当十岁上下,童子应了一声,一边小心地看着前路。

      “司马先生是咱们镇上的外来户,他来时便像是一位落魄的书生,他在村口支了个摊,村子里这种破落户不少,都打着算命先生的招牌,招摇过市。

      当时,这位司马先生也是如此,镇上的几个泼皮无赖,便去寻衅滋事,不过我们福仙镇也是受教化的,太过出格之事,自然是做不出的。

      其中一个便上去问:‘这位大师,我最近左眼猛跳,请问何解?’,那司马先生并不言语,只是让他写了一个字,

      那个无赖说自己不曾习过字,他便让他随意划上两笔,而后说了一句:‘你左眼青,右眼红,今日便要打死人’。

      这话说的极为粗俗,一时之间,震惊诸人,几个泼皮无赖破口大骂,那司马先生也不多说,只是收了摊,不知去向。

      这无赖当天夜里,在码头给人帮佣,万事小心翼翼,本想着过完这夜,便可以去砸了这司马先生的招牌,

      哪知他挑着扁担,一个转身的功夫,扁担头居然敲在后来者的太阳穴上,被敲到的人当即死在当场。这无赖闯了大祸,引来镇上的保长,这下可好,司马先生的名声一时之间便是鹊起,之后凡是寻他算卦之人,无一不准,俱是称之为‘神算’。”

      沈入忘一听,是个算卦的,心中的迷惑更甚。

      “其实师父的占卜扶乩也极为厉害,只是他说枉窥天机是佛祖之事,这等在佛门被称作‘天眼通’。但就连师父都曾对这位司马先生赞不绝口,想必也有过人之处。”

      沈入忘随意应了两声。

      “去年的时候,这位司马先生忽然成了亲,那时候可是热闹,咱们也去了,还讨了一杯水酒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新娘子都不曾出来见客,说起来,则是中州来的高门贵子所以讲究许多。”

      小道士听得“成亲”二字,倒是心中一动,他并非愚钝,也并非如二师兄那般的道学,往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便是连什么是妹子都不甚清楚。年少时,他是个轻狂的少年,脱了稚气,便要携着秦纨到处奔走。

      那时候少年道人已是与自己的大师兄红了眼,但他总是缠着他不放,便是要看他出些洋相才好。

      而秦纨倒也是听之任之,那时候常师兄与师父总领师门,秦纨便没有那般忙碌。有一日,沈入忘趴在溪谷边,里头几条小鱼流淌,而秦纨坐在山石上,望着远方。

      他想着自己忽然说:“我听三师兄讲,咱们常去的醉仙楼,他们家的大小姐今日出嫁哩!”

      他记得秦纨并无反应,他便接上口去继续讲道:“我听说哩,那位大小姐喜欢的可是女子,只是不知道为何,却被嫁了当地的地主老财,这一阵子哭哭啼啼,可当真难看咧!”

      “女孩子家出嫁总是要哭上两声的。”此时的秦纨从山石上一跃而下,只走到他身旁,也不去瞧他。

      沈入忘倒是想着逗他一逗,他笑着说:“这小姐也是,为何不嫁了喜欢的女子;这世上不应当是,喜欢的人与喜欢的人一道,便是男子爱男子,女子爱女子,也是理所应当吗?师兄,你说是也不是?”

      说着他便伸手去抓他的衣角,他转过头,只见得清瘦的少年微微侧过脸,不知道为何,白皙的脸蛋上染上了一抹飞霞。

      他难得地嘴角嗫嚅,而后正声道:“这……男女大事乃是天地伦常。”他口中虽是一本正经,却无论如何都不曾甩开小师弟的手掌。

      沈入忘觉得有趣,却把秦纨臊得紧了,清瘦的少年急急走开,倒是弄得沈入忘一下子被扯得人仰马翻,只拽着一角衣衫布料,痴痴傻笑。

      思绪绵延,只是不多时,听着小童子讲着讲着,两人已是到了镇子外头,小和尚小心翼翼地往前摸去,确认无事之后招了招手。

      “我听家里人说,镇上如今来了不少修道人,恐怕要对师父不利。”

      沈入忘并不说话,要是让这个小子知道这些道士是冲着听雨阁来的,恐怕得把他就地一丢,而后疯也似的跑了。

      他引着沈入忘往一处走。

      “司马先生的住处和一般人不同,我爹爹说,世外高人与一般人想得不大一样,他们那叫‘大隐隐于市’,所以不喜欢和那些富人一般招摇,就喜欢住在陋巷之中,说什么‘有龙则灵’,我是不懂,大概都是些大道理。”

      他们的目的地乃是一处东城的贫民区,虽然整处小镇都已经极为贫穷,但贫民窟更是穷中之穷。

      而且其中隐藏的更是三教九流那些从中州远渡重洋,来到留仙岛避祸之人。

      所以这片东城便是极为复杂。

      “沈先生,我只能带你到此处了。”

      沈入忘看着一片破败的楼房,陷入了沉默。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师兄想把媳妇当儿子养,但奈何媳妇是个叛逆少年唉。这才有了漫漫追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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