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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修文) ...

  •   沈府。
      “你说小姐一人出行?”

      门口的家将点了点头。

      沈天解甲胄的手顿时停住了,冲着家将大怒道:“我与你们交代多少回了,小姐若要出府务必等我回来,就算她执意要出府,尔等也要跟着。”

      家将被骂得倍感委屈,嘟囔道:“小姐今年二十有三,又不是三岁小娃,出门溜达一会儿还能给溜达丢了么?”

      “哥,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吧。那野丫头在江安山野长大,只身孤人也没少在山野间瞎跑,这么些年也不见她少块肉。现在在閭都,繁华太平,大不了走迷路了还不能找个人问问?偌大沈府,京中赫赫,一问就找回来了。你着什么急呢?”沈海闻声攥着一本书从书房出来,隔着一道回廊和一方天井不以为然道。

      对于这个年纪尚幼却显得老气横秋的弟弟,沈天向来不与他多话。

      “你知道个P。”沈天狠狠瞪了他一眼,扭头点将:“你,你你,还有你,带上人随我出去。找不到小姐谁都别回来了。”

      沈海不解地瞧着兄长气势汹汹夺门而出,十分困惑:“二十多岁的人,不痴不傻的出个门还需如此紧张?要是让人瞧见了还以为谁抢了你沈将军的妻子呢。怪哉!”

      *

      此时未时已末,申时初刻。

      秋风较之正午更加欢实,扫着落叶哗啦啦从铜雀街头而来,卷到萧靖的脚边却顿时收了势,销声匿迹。只留下一片枯黄。

      “别过来。”刺客的身量与萧靖相差无几,比“青年”高出一些,残剑以威压之势架在白皙的脖颈子上,利刃与肌肤之间的距离不过丝毫,稍微不注意就能划出一个血口子来。再不注意,这血口子就有可能割断咽喉,命丧当场。

      “刺客大哥,你搞什么类。”“青年”在不动脖子的前提下奋力把眼睛往下看,企图看一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奈何眼珠子快掉下来了还是看不见,只能颇为无奈地开口,“我就是个打酱油的,跟他,他,他们皆无亲无故毫无情分的,你拿我做要挟,不好使啊。”

      刺客用力勒了一下圈住她的手臂:“刚刚我对着你虚晃一剑,他就沉不住气出手了。可你瞧一瞧他的手下,与我缠斗到伤痕累累,可见他出手相助了?可见你在他心中是极有分量的。”

      “青年”十分无奈:“拜托,那是因为他那个手下是个高手,我这是手无缚鸡之力,属于弱者。自古强者有义务和责任保护弱小,拯救地球,不对,是拯救世界。他那个属于条件反射,不是什么情谊。唔,我再强调一下,我根本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要不是为了给你抱不平,八竿子再加上八竿子打出去我们都不一定相识的。”“青年”倒也淡定,与刺客娓娓道来,末了冲着萧靖又道,“那位爷,你跟他说说呗,要挟持好歹找个有份量,你在乎的呗。”

      自“青年”被刺客挟持那一刻始,萧靖的眸底微不可查地泛起一抹寒意,此时,却被一抹可疑的柔色掩盖了。他淡淡开口,却是冲着刺客的:“你,有眼光。”

      “这位爷,你这么说可不对啊。”拜托,周旋会不会?迷惑恐怖分子会不会?就算都不会,实话实说总会吧,何必把事情搞到这么没退路呢?毕竟大家萍水相逢,无仇也无怨得。“青年”很无奈地在心里吐槽了一番,打起精神来思量如何自救。

      “大爷、不,大哥,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如果我真的是他在乎的人,他又如何会告诉你呢?这不是把自己在乎的人陷入到更大的危险之中吗?你如此清明,一定能够一眼就看穿他的诡计的,对伐?”

      可是刺客大爷并不吃这一套,他臂圈收紧,后背绷直,戒备之心越发重:“别人兴许如此,但他是宁安王,东川大陆最狂妄的人,他不屑于说谎。”突地又埋怨起来,“我就知道你出来为我打抱不平怀的就不是好意,可是我自认为伪装之术登峰造极,不知道是何时被你们看穿的。”剑又往下按了一分,寒凉的刃口贴着皮肤,“青年”觉得利刃周围的表皮分子已经在刃口处开始背道而驰,稍有动静就能血溅当场。

      “稳着点,大哥,你手稳着点。”“青年”僵着脖子往后靠,将自己整个靠进刺客胸膛,“刺客大哥,古有荆轲刺秦,你这刺的到底是个谁我虽然不晓得,但是敢豁出命去当刺客,这胆识就令人敬佩。我这个人没啥别的爱好,就爱敬重个英雄啥的。要不你把剑放下,咱找个酒馆喝两杯?”

      刺客冷笑一声:“世人只知道宁安王身边有个钱字桥娇媚如花,容色压过女子。却不知道还有你这般巧舌如簧,脸皮城墙一般的滑头。”

      刺客大爷,这不是你硬塞给我的人设么?居然还倒打一耙!“青年”悄悄抬手试图捏住残剑,“其实我不太认识那个谁……安宁,宁安?王?不过呢经过您这么一闹腾,若是今日我侥幸不死,说不定往后他真成了我的boss,大哥,你不如与我多说一说他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己知彼搞定boss。”就算跟你这般去碰个瓷,我也得做到心里有数不是。

      “抱死是个什么?”阿念吐了吐瓜子皮,很虚心地问。

      在抢椒盐瓜子的事情上钱字桥最终妥协了,没有在从他的手心里抠瓜子嗑,而是从几上小抽屉里摸了一把花生米,一颗一颗往嘴里扔。他使劲嚼了嚼淡而无味的生花生,等待微甜的回味,开口:“抱死,嗯,抱死……想来她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与刺客周旋。啧,女人啊,真琢磨不透,就这么瞧了一眼,被摸了一把腰……”摸了摸自己的腰部,“摸一下腰也没甚感觉啊,咋的就一眼万年了?”

      “boss?”萧靖微微眯眼,唇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眸底有微漾的湖水在波光粼粼。

      东川大陆盛传大赫的宁安王好男风,不近女色,对于各路送上门去的美女总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
      一个堂堂的王爷带着一个幼儿鳏居多年,除了妖媚赛女人的表兄钱字桥常伴左右,他人连三丈之内都近不得。然而无人晓得,这个冷清冷情到不近人情的鳏局王爷曾经如何刻苦铭心地爱过一个人。

      奈何佳人逝去,满园春色皆无。

      萧靖再看向刺客的眼神瞬间又冷了几分,眸底隐隐泛起怒气,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渊,危险不可测:“不如我们谈个条件,我不问你是谁,也不问你幕后的主使是谁,快马还是出城腰牌,你要哪样,或者两者皆要都可以,再加一万金,放了她,如何?”

      “用你的项上人头来换,你觉得如何?”刺客“老汉”面目狰狞。

      “一个月前,你伪装成客商,跟着一队北上的队伍混进閭都,先是住在城南客舍后来又去城北马店住了几日,最后落脚在城东一处民居中。你在我府外蹲了十天,就为了摸清我出入的路线。”萧靖负手含笑,“我与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你今日的刺杀注定是失败的。所以,不如接受我的建议。而我,放过你的唯一条件就是保证她的安全。”

      “老汉”从喉间发出干瘪几声笑:“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儿?既然你早已摸清我的底细,定然有后手埋伏,只要我前一刻松开她,后一刻,弓箭手就能把我射成马蜂窝。”

      “你太高估自己了。”钱字桥拉了拉鞋后跟,从马车上跳下来,“要不是你挟持人质,我们两刻钟之内就能把你拿下。还要耽搁这大半日?唉,再耽搁下去晚饭都没得吃了。你劫持人质算是你赢,赶紧的吧,有什么其他条件一并提了,我们一并给你办咯。”

      “其他条件?”刺客呵呵两声,“我要萧靖的项上人头!你们也答应?”

      “青年”叹了口气,颇感无奈:“你决意要杀他就冲着他去多好。你觉得谁会傻到为了一个一面之缘的人捅死自己么?大哥,你想太多了。”

      钱字桥抛出一粒花生,一笑:“虽然吧,我也经常想取了他的项上人头,可是呢我就是想想而已,你倒是胆子挺大,还敢说出来。”话毕仰头张嘴一接,花生恰落进口中,咔叽咔叽嚼出声来,“那你得想好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手快?”

      “哎,别啊这位美女,不这位小哥哥,你别这么不把别人的命当成命可好?刺客大哥,咱俩商量商量呗。我觉得你今天还是先保命要紧,古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活着,可以再来杀一次,不行的话两次,三次都可以嘛。你两相权衡一下,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青年”勉力往后仰了仰,薄刃倒映出她纤瘦的小巴,玲珑精致。

      刺客“老汉”哼了一声:“大赫人最狡诈,你以为姓萧真的会放我?今日事败,没能宰杀了这崽子,我自认倒霉。年轻人,你也自认倒霉吧。”

      “我凭啥也腰自认倒霉呀……”她压低声音,“我哥是閭都禁卫统领,你放了我保证你能全身而退,好不好?”

      “青年”话音未落,紧贴着脖颈的薄刃之上忽然映出一粒花生米,犹如一枚飞速而来的钢珠。

      这粒包裹着粉色薄衣的花生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高速旋转着飞向刺客面门。

      刺客脑袋一偏,花生米贴着脸颊飞过,留下一道血痕。

      然而,掩藏在这颗花生之后还有另一粒花生米,就在前一粒直线飞过之时,它突然旋转着拐了个弯,奔着刺客的面门就去了。

      想躲,已然来不及。粉色的花生米在高速旋转中焦香四溢,化身为穿透力极强的子弹,如同一枚锋利的钻头射入刺客的面颊,直击骨骼。顷刻间,刺客老汉的半边脸只剩下血肉模糊一片。

      “啊!”

      那一声惨叫,“青年”听着都觉得痛得发慌。

      “青年”被与花生米一起飞翔而来的萧靖给一个公主抱,抱走了。

      “别看。”他那只温热的、刚才扶过她腰部的手盖上了她的眼睛,温柔地在她耳边说。

      阿念嗑完瓜子,没来及拍掉手里的碎屑,两只小肥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感叹道:“父亲是要入洞房吗?”

      “放开。”惊天一声吼打从铜雀街头传到了结尾。

      “哥?”“青年”一下子扒拉掉萧靖的手,对上沈天圆睁的双目,那里两簇火苗呼呼呼燃得正旺。

      沈天一转过铜雀街的转角,就看见自家妹妹被那个整个大赫都指指点点的有点特殊癖好的宁安王给打横抱着,一只手还绕过她脖颈捂到了眼睛上。一时间,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脑门。

      “哥,你怎么来了?”“青年”欢快地要跳下萧靖得怀抱。

      萧靖紧了紧手,将人直接抱到马车之上:“沈将军,令妹受了些惊吓,不如就用本王的这辆马车送回府上。”

      沈天面色铁青,冷声回道:“多谢殿下。”一挥手,一辆马车快速驶近,“殿下的车驾不敢随意劳动,舍妹还是由微臣自己护送的好。”

      萧靖淡然一笑:“也好。”转向“青年”,“回去好生歇着,我不日就来。”

      沈天淡然扫过已经被摁住的刺客,和立得一派风轻云淡的萧靖,拱手:“当街行刺,既然已经拿下刺客,不如就交由禁卫处处置。”

      萧靖淡淡笑了一下,很是意味深长,“孤还领着刑部的职,不必劳动禁卫营了。”

      沈天也不坚持,拱了拱手:“告辞。”

      沈府的马车扬起几片枯叶,很快消失在铜雀街尽头。

      “皇帝要给你赐婚的就是她?”钱字桥顺着萧靖的目光看着沈天一行离去的背影,“啧,没道理啊,这么一个美人儿二十有三还没嫁出去……”侧手一拍却拍了一个空,回首,萧靖早已走回到了马车上。

      “刺客咋弄?”

      “先带回密院关着。”萧靖扯了过手巾,慢慢擦拭着手心的汗,这个刺客他可没想交出去,或者交出去之前他必定得得到点什么。

      手心得汗慢慢濡湿了手巾……真的没有勇气再犯险一次,刚才若非钱字桥先出手,打出那一粒花生,他终究是下不了决心打出第二粒。虽然十拿九稳,但是他真的不敢再冒那一成的风险了。

      车帘子放下,阿念眨巴着眼睛道:“母妃很美。”

      “谁说她是你母妃?”

      阿念一幅了然于心:“先前皇帝大爷爷说要给你赐婚,你还是不高兴的,但是刚才你已经喜欢她了对不对?所以只要皇帝大爷爷圣旨一下,她就是阿念的母妃。”

      萧靖勾了勾唇角,摸了摸阿念的脑袋。

      阿念皱起小眉头凝重:“孩儿有些担心。”

      “阿念担心什么?”

      阿念蜷起身子:“阿念在太皇祖母的宫里玩时,听见几个姑姑说话,她们说阿念的母亲是个不堪的人。所以,阿念在想,一个令人讨厌的人生的孩子会不会令母妃讨厌呢?”抬起头来,双目盈盈,“父亲,要是母妃不喜阿念,你就将阿念送到城郊的别院里去。父亲遇上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不能因为孩儿给耽误了。”

      看来太后宫里的嬷嬷们是时候该捋捋舌头了。
      萧靖捏了捏阿念的小手,认真道:“不管阿念的生母如何,那都不是阿念的过错。阿念是个好孩子。”母妃一定会喜欢阿念的,他终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沈依依,她叫沈依依,那个《閭都美人图鉴》上陌生的名字,瞬间变得如此鲜活饱满。依依,念着虽然陌生,却也不失亲昵。甚好。

      显然,阿念被父亲的不离不弃感动了,思索了一番之后郑重点头:“我帮父亲追母妃吧。钱字桥说男人只要不要脸,世间就没有追不到的人,包括男人和女人。父亲是宁安王,总不好太不要脸,阿念的脸是可以不要的。所以往后我日日去沈府,替父亲追人。”

      萧靖的牙关咬出咔叽一声:“看来得给你换个老师了。”

      此时,正押着刺客刚入密院的钱字桥无端地打了个喷嚏:“阿嚏!”一口唾沫喷向刺客的脸面,和着血水四下飞溅。惊得旁边几个家将一阵屏息。

      “起风了?”钱字桥揉了揉鼻子,挥了挥手,让人将刺客押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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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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