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世扣》东园

14、换装（抓虫）

　　城门乍开，此时进城的人正多着，韩阳叱问的话一出口，瞬间便引来了所有人的注目。

　　那些目光中的惊恐太过明显，本还激动着的白顾瞬间被人搅了好心情。她敛起了眉头，目光似箭一样落在韩阳身上。但是她还没有说些什么，就被舒元给拽了一把。

　　“韩师兄，”舒元一只手制住白顾，又压低声音冲着韩阳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我们往别处去说，如何？”

　　韩阳经她提醒，也注意到四周驻足的百姓，甚至还有些官兵拿着枪矛往这边走来。他紧抿着唇，看了舒元一眼，眼中带着怀疑和警惕。

　　他的眼神再次成功地激怒了被舒元按住的白顾，只见她挣脱舒元的手，走到韩阳面前说道：“你凭什么这么看我们阿元？！妖怎么了，我做什么事了吗？反倒是你们人类，残杀同伴，草芥人命，倒是所有的事情都扣在我们头上。”

　　她嗤笑着，反手拽住舒元，火红的袖口在空中挥舞着，大声说道：“我还不屑于与你们为伍呢，阿元，我们走！”

　　话音一落，只一阵红光闪过，两个人便齐齐不见了踪影。

　　林映浅握着常思剑的手，更是用力了几分，顿了一下，她才对着朱广昊说到：“我去追。”

　　她是担心舒元的，即便那两个人看起来颇为熟稔……

　　“林师妹！”林映浅话音刚落，韩阳便立刻唤住了她，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低声道：“不必追了，我看舒元和那个妖是一伙儿的，走了倒好！”

　　林映浅秀眉微皱，眼中泛着冷冽，开口说：“韩师兄此言差矣，正如刚刚那人所言，妖有好妖，人也有坏人。之前那妖道，韩师兄莫不是忘了？”

　　她说完，便看也不再看韩阳一眼，御剑便消失在两个人的面前。

　　“啧，都别看了，”朱广昊突然对着周围的人群嚎了几嗓子，又嗤笑一声，斜睨了韩阳一眼，转身往城内走去，边走边说：“我们还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说完，也不管韩阳有没有跟上，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韩阳忿忿地往天际边看了一眼，这才跟上了朱广昊。

　　*

　　那边白顾带着舒元刚刚落在一片桃花林中。

　　“哎哟，可算是甩掉了，”白顾一边故作惊慌，一边说道：“后面那个小道姑跟的可真紧！”

　　舒元被她带的在空中翻来翻去的，差点都要吐了出来，她正扶着树干，弯着腰喘着气，听到白顾这么说之后，却突然抬脚踹了她一下：“不许这么说浅浅！”

　　“浅浅？林映浅？”白顾一开始还反应不过来，等她想到是谁之后，又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她就是那个，文清仙君？”

　　舒元白了她一眼，她也喘匀了气，却席地而坐，坐在了满地的桃花上，开口说：“对啊，我找了她那么久，可算是给我找到了。”

　　“真想不到，”白顾也坐在了她的身边，她随手捏起地上的一瓣梅花捻了捻，说道：“没想到你能坚持这么久，都几百年了。”

　　“三百多年了吧，”舒元感叹着，“我也记不清了……”

　　“你说，这些情啊爱啊，有那么重要吗？”白顾扭过头来，看着舒元说到。

　　她们两个年龄相差无几，两人的父亲一个是天帝，一个是妖王，自小便少不了交集。这么多年，她看着舒元越陷越深，爱的无可自拔。

　　舒元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说我了，你怎么在柳城，还穿成这幅德行？”

　　她有些嫌弃地瞥了一眼白顾一身的红衣，虽然是一身男装，倒是符合她一直以来的审美。

　　白顾听她这么问，冲着舒元眨了眨眼，便站起来在这桃花林中转了个圈儿。伴着风吹落的花瓣，这本该是一副绝美的景象，若是换成一身红裙，倒是和谐许多。

　　“怎么样，不错吧！”白顾居高临下地站在舒元面前，笑着问到。

　　“还行吧。”

　　白顾撇撇嘴，嫌弃道：“你看你那副样子，一看就不是真心的。”

　　说完，她也不等舒元说些什么，突然贼笑了一下，手中霎时间便多了一样东西，她眼中闪着戏谑的光芒，笑着说：“阿元，你也试试呗。”

　　“……”舒元看着她手中那一坨红色的东西，眉心一跳，她自知拧不过白顾，便讨价还价道：“试也可以，只是这颜色太鲜艳了，不适合我。”

　　“这还不好说！”白顾笑了一声，素手一挥，手中的衣袍便消失不见了。

　　而坐在地上的舒元，身上的淡青色的长裙瞬间变成了淡青色的男子衣袍，腰带上竟然还带着玉带钩，那玉中虽有些杂色，但是一看就不是什么凡品。

　　这有法力就是好，舒元感叹着，站起身来。

　　白顾这才仔仔细细地打量换上男装之后的舒元，她咂着嘴摇着头，开玩笑一般地说道：“你当初若是这样去追林映浅，估计她就答应了。”

　　“去，别瞎说！”舒元笑骂着，但是心中自然也是好奇的，她看向白顾说道：“你快给我变个镜子出来瞧瞧！”

　　白顾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嘴上调笑着，却赶快给她变了一把镜子出来。

　　舒元接过镜子，这才看到了镜中的自己，她本就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一头黑发被她挽成一个马尾。如今，用来箍头发的发带变成了发箍，额头间竟然多了一条青白相间的额带，中间嵌着一枚亮晶晶的宝石。

　　“还，还不错。”

　　白顾看着舒元压都压不下去的嘴角，却还是要嘴硬地跟她说，笑了笑，一挥手，便也换了一身衣服，虽然还是满身的火红，但是一个明媚的少女便出现在了这片桃花林中。她的额间贴了桃花样式的花钿，一颦一笑间尽是风情万种。

　　舒元无奈地看着她，明明是一匹白狼，从小到底却只爱这艳红色，到底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白顾却无视了她的眼神，只冲着舒元挑了挑眉，开口问道：“咱俩这么站在一起，是不是郎才女貌？”

　　“可别，我可担不起，”舒元摆了摆手，她看了看白顾，又开口说道：“换成女装也好，今早在城门口那么一闹，你若是还是先前的装扮，再进城肯定被人认出来。”

　　听她提起早上的事，白顾姣好的面容上显出一抹不耐，语气也有些冲：“那人是谁啊，他竟不需要什么法器便能识出我是妖来。我出来逛了那么久，还没有人能把我给认出来呢！”

　　舒元对此也是一无所知，在她看来，白顾除了那一身扎眼的红衣，和平常的百姓并没有什么差别。

　　她摇了摇头，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一个清冷的女声便从身后传来：“韩师兄师承善渊掌门，习得天名山秘传的识妖之术不足为奇。”

　　听到这个声音，舒元打了个寒颤，她冲着白顾挤眉弄眼了一番，却只见对方讪笑着，也不说话，她只得慢悠悠地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那个绝色女子，带些讨好地唤道：“浅浅……”

　　林映浅本站在舒元身后，看那一身淡青色的衣袍，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同，但是在舒元转过身之后，她看着面前的翩翩少年郎，不由得愣住了。

　　舒元也才反应过来，她本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到林映浅明显有些发愣的样子，眼珠一转，笑着说道：“浅浅？”

　　在她的叫声中回了神，林映浅耳垂上染了一抹薄红，但是面色却没什么变化。她只顿了下，就开口道：“该回城了。”

　　她看了一眼白顾，什么也没有问。而白顾明显有一些诧异，她一直以为这人间修道的，见到妖之后要么退避三舍，或者是赶尽杀绝，就连下了凡的文清仙君都难以免俗，没成想，人家根本就不搭理她。

　　被人忽略，是不可以忍的，白顾走到林映浅面前，问道：“诶，你不问问我吗？”

　　林映浅没有回避她的目光，语气中不带一丝温度：“我问你作甚？”

　　白顾听着这熟悉的语气，便立刻噤了声。当初舒元往林映浅的府邸跑时，她就一直跟着，但是林映浅从未给过她们两个人什么好脸色，说句话也都能冻死人，慢慢的她也便不去了。

　　所以，她惊讶舒元竟然可以坚持这么久。

　　“浅浅，”舒元见白顾似乎陷入了回忆中，轻咳一声，赶忙打岔道：“这件事我回去再跟你说，好不好？”

　　林映浅看了她良久，终归还是点了点头，复又看了一眼白顾，才问道：“她与我们一道吗？”

　　“暂，暂且一路吧，”白顾咽了口唾沫，说：“若是途中我看到什么好玩的，跑了也不一定。”

　　“好，”林映浅薄唇轻启：“我们先回城吧。”

　　说完，她便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舒元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白顾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她总觉得这文清仙君下了凡之后，性子比之前暖了许多，不再是那般冰冷的不近人情了。所以，舒元还是有希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