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奇遇》越山远

8、第八章

　　方宇留下打听那饭店老板的背景，吕元亨一个人恹恹地回了土楼。四贞见吕元亨阴沉着脸回来，问他是不是跟方宇发生争执了。

　　吕元亨气鼓鼓地说：“有了对比才知道，方宇算是个有文化，有修养，勤劳朴实又上进的好青年，那些个泼皮无赖真跟他没法比。”

　　梁惠也问：“到底怎么了？方宇怎么没跟着回来？”

　　“他没事，我和他让一个开饭店的无赖骂了，他留在镇上打听那人什么来头？他娘的！怎么那么粗鲁，不给他长点规矩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挨他骂！”

　　四贞劝道：“素质低的躲着他点就行了，生他们的气真犯不着。”

　　“犯得着犯不着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气得浑身难受，真应该当初心一横把他饭店砸了，他奶奶的！”

　　梁惠和四贞轮番上阵开导吕元亨，吕元亨气量没那么小，也知道没必要生那不值得生闲气，可这次受得窝囊气怎么都退不下去，涌涌荡荡地在体内盘桓着。

　　又过了一会，方宇也回到土楼，他打听了很多消息，说那饭店老板叫刘培元，是隔壁省的人，有一儿一女，儿子在在本市上五年一贯的大专，女儿在市里打工，四邻街坊都说那饭店老板平时人还好，他对咱那样，可能就是有些人天生不对付。

　　“天生不对付？刚照面了几分钟就看能出天生不对付？他这么能啊！怎么不上天！”

　　“反正都说他挺仗义的，就是对咱们不好。”

　　方宇就认准了“天生不对付”这理，吕元亨也不想跟他在这上面多絮叨，转而问方宇梯子的事，方宇一拍脑袋，说这事他给忘了。

　　“你干什么吃的哎！”

　　“你又没有嘱咐我。”

　　“我非得什么都说到了你才听，你自己有没有脑子。”方宇还想辩驳，吕元亨挥挥手，“算了，算了，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你长这性子肯定能长命百岁，我就提前祝贺你寿比南山了。”

　　受了一顿无缘无故的气，吕元亨变得心烦意乱，怎么都定不下神来思考问题，索性午睡一会。他这一睡下就是两个小时，再睁开眼时已是下午四点多。

　　“方宇！方宇……”

　　“起来了，老吕。”方宇端着一杯茶进来，“这么想我呀，一起床就喊我，是不是梦见我了？”

　　“想你个头啊！说正事呢，不管是买还是借，马上弄条狗来。我想过了，那饭店老板虽然不是马金鳌那家伙，但也保不准他们是一伙人，现在他们又弄了两架梯子，八成还是想夜里翻窗进来，人耳朵比不上狗耳朵，咱们最好弄条狗晚上守夜。”

　　“狗好弄，但是这事完了狗往哪放？我这里开门做生意不能养狗，我父母他们都不喜欢带毛的东西。”

　　“事完了我带走还不行！赶紧的！天黑之前就弄来。”

　　“那好吧！要什么样的？白的？黑的？黄的？花的？”

　　“不用这么麻烦，最重要的是是要有一副好耳朵就行，总之拿护家之犬的标准去选就行。”

　　“好嘞！我这就去。”

　　方宇这人脑筋不行，手脚倒还勤快，答应下来后，立即拿来他面包车的钥匙要出门去。吕元亨送方宇出了门，又去房间看了看四贞和梁惠。这姐妹俩还在做布艺，一点危险感也没有。四贞很享受这田园生活，乐此不疲地学着针线手艺，她把缝上耳朵、眼睛和胡子的布老虎拿给吕元亨看。

　　“你看，这回像小老虎了吧！再说它是猪，真的只能说是你眼睛有毛病。”

　　“要不要夸奖四贞一下？”吕元亨想着，可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给这姐妹俩打打预防针。于是收起笑容，冷着脸教训到四贞，“这都火烧屁股，你俩还能坐得住。敌人在厉兵秣马，要打上门来了，你们俩就不能去操练下棍棒，准备反击敌人。”

　　“不是形势一片大好吗？”梁惠反问。

　　“胜利当然属于正义的我们，可咱生命只有一次呀，千万别死在黎明之前！”

　　“说得这么吓人。”四贞装出很惊讶的样子，“这样也好，我也不能光索取，也投桃报李教教梁惠姐防身术。”

　　“好！赶快去练，别想博爱、自由、平等这些东西，戳眼睛、掏□□，哪招狠就练哪招。”

　　外面有些热，两姐妹跑到西北角楼三楼的豪华包房，这房间大又有空调，耍耍拳脚当真不错。吕元亨则在西南角楼三楼，拿着方宇的望远镜，观察起小镇的布局来。
　　两个小时后，牵了一条黑白花的狗狗回来，个子不大不小，看着像土狗和其他种类的狗的串串。

　　吕元亨问方宇：“这串串叫什么？怎么畏畏缩缩的也不知道叫啊？”

　　“这狗没名字，不过我敢打包票，这镇上再也没有比它更忠诚的看门狗了。”

　　四贞很好奇这条串串，但是看它不太活泼，也不敢上前跟它亲近，只是不远不近地丢给它一些吃的。那串串很拘束，扔到面前的食物也不敢吃，让四贞感觉很可怜，嘟囔道：“真是的，养狗狗也不知道取个名字，养出来的狗狗都有严重心理障碍。”

　　梁惠看了一会这只串串，说：“这狗看起来很眼熟啊，是不是菜园子张大爷家的那条。”

　　吕元亨也看这条串串可怜兮兮的，但是现在不是发善心的时候，他问方宇：“这狗个头倒还行，不过从进门到现在一声也没叫，到底能不能看门？”

　　“怎么不能！千万别小瞧它，我每次去张大爷家买菜，这狗子‘汪汪汪’地叫得可响了！要不是铁链子拴着，估计能扑上来要我几口。”

　　“狐假虎威吧，你看这小家伙现在这畏缩样。”

　　“认生而已，地方熟了就放开了。”

　　“时间不早了，也只能试试了。”

　　天很快黑下来，这时候正是小饭店最忙的时候，吕元亨叫上四贞，要跟她去夜探培元饭店。有冒险的事要参与，四贞很激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她问吕元亨：“哥，咱们要是被抓住怎么办？”

　　“长这腿干什么用的？要相信自己，就刘培元那厮的吨位，要是能追上我们，减减肥，铁定的全国短跑冠军。”

　　“这倒也是啊。”四贞感觉吕元亨说得十分在理。

　　四贞面有兴奋之色的跟吕元亨去了镇上，看她那样子不像是冒险，倒像是去春游。吕元亨一遍遍地叮嘱四贞，要警惕起来！要警惕起来！四贞嘴上答应，脸上却还是一副要去春游一样的兴奋劲，直到她看到吕元亨从腰上抽出一把匕首，她才认真起来。

　　为了避免被人反侦察，两人从小巷子里绕路过去，培元饭店是经营淮南风味快餐饭店，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正是就餐高峰。吕元亨躲在饭店不远处，他看着刘培元乐呵呵地招待食客，跟白天那副粗鲁样子简直天壤之别。

　　趁着刘培元夫妇都在招待客人，吕元亨和四贞绕到饭店后边的街巷，找到培元饭店的后院。小镇仿古建设还比较细致，就是游人较少涉足的后巷，也采用的旧式的砖墙和木门。后院外的街巷两头的大街上停着不少汽车，没有一辆是宝马，不过吕元亨仍然有些兴奋，因为他在培元饭店的后门外，看到了汽车进出碾出的车轮印子。

　　后院没有什么动静，吕元亨抽出匕首在门缝里上下滑动了下，大门只上了门闩，可以用匕首轻松拨开。为了以防全军覆没，吕元亨让四贞躲到巷口，溜门撬锁的事由他去干。

　　用匕首门闩被拨掉后，吕元亨没有急着进去，他在大门外又听了一会，院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这才慢慢推开门。进了门，吕元亨有些失望，院子里停的是一辆廉价面包车，根本没啥大宝马。

　　刘培元一家人都在前面的店里忙碌着，吕元亨放大胆子在后院四下看了看。院里没有发现梯子，各间配房也都没有亮灯。平生头一次擅闯民宅，吕元亨也很紧张，他支楞着耳朵听着听着八方的动静，小心地推了推配房的门。
　　各间配房的门都没有上锁，吕元亨迟疑了一下，狠下心来进了房间，按开灯，将房间迅速地扫视一遍。后院的几个房间一一看过，都没有人，吕元亨带着纳闷悄悄退出院子，跑去巷口跟四贞汇合。

　　“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四贞问返回来的吕元亨。

　　“发现了。”吕元亨答，从进门到查看完几个房间，总共花了不到一分多钟，这一分钟的酣畅度不亚于喝了一瓶红酒。

　　四贞看着吕元亨面有畅快之色，以为他发现了大问题，忙问到底发现了什么。

　　“先离开这小巷子再说。”

　　吕元亨拉着四贞的手来到大街上，四贞提心吊胆地又问了一遍：“到底发现了什么？有危险吗？需不需要报警？”

　　“暂时不用，那院子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梯子，没有宝马车，看着不像是马金鳌和白凤英落脚点。”

　　四贞生气地摔掉吕元亨的手：“你这是‘没发现什么’！没学过语文是吧，害我白担心五分钟。”

　　“你气性真大，我那意思是‘我发现了那饭店，不是那伙犯罪分子的落脚点’，简略为‘发现了’，这有何不可？”

　　“你想讨打不是！”

　　“整天想着打长辈，小心遭雷劈。”

　　“你！”四贞小脾气上头，“砰砰砰”捶了吕元亨几拳。

　　打了几拳后，四贞的心情突然沉重起来，她开始时低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看这样子事情再发展下去，少不了厮杀殴打，万一眼前的这个可爱的大哥受了伤，甚至想都不敢想的后果，那她可怎么办？

　　“没发现什么不知道是喜还是忧？”四贞喃喃道。

　　“当然是忧了。”吕元亨说，“我们不知道他们的落脚点，他们却知道我们的位置，一方在暗，一方在明，在明处的当然非常被动了。”

　　“那我们还找下去吗？”

　　“必须得找，他们三天多行动一次，下一次行动就在今晚或明晚，形势很紧迫，咱们要他们再次上门前，尽可能的找到他们的落脚点。”

　　四贞点点头，刺激心情过去后，她开始感觉到危险，心里多少有些后悔参与这事。可是现在既然参与进来了，必须得有个结果才能收手，但是这事究竟会有什么结果，没有人清楚。

　　今夜虽然没有找到刘培元的罪证，但是刘培元的嫌疑也不能排除。据方宇打听来的信息，这刘培元除了年前年后那二十多天停业返乡外，现有不营业之日，这么勤劳的人，就是参与犯罪团伙，也属于十分外围的那种。要想解决此事，还是得从马金鳌入手。

　　刘培元这可暂时放一放，吕元亨和四贞离开白浪河南岸，穿过大桥，来到河那面的主街上来。从桥头往左走就是小镇东边的老民宅区，往右走就是主街繁华的商业区。两人过桥后，在路口徘徊了一会，不知接下来去干什么。

　　“要不我们再逛逛？”吕元亨问四贞。

　　“好哎，你看这人来人往的真热闹。”

　　“你没听明白我意思是吧。我说的逛逛是去排查，不是去游玩。”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我都听你的。”

　　“怎么突然这么懂事了？”

　　“才发现，我一直都这么懂事。”

　　吕元亨随手从路边的榕树上摘下两片树叶，簇在四贞脸上：“好姑娘一枚，奖励你一朵小红花。”

　　四贞娇嗔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果然如同一朵小花。

　　笑容美好的女孩子一般都没那么娇气，吕元亨说要去老栓巷那片再探探，四贞想都没想就同意下来。来这小镇好几天了，吕元亨对这仿古小镇算是比较熟悉了，这小镇大致分为六个区域：沿街商业区、货场区、新民宅区、旧民宅区，还有就是特色小院区。如果马金鳌要选择落脚点，沿街商业区肯定会首先被排除，其次是货场区，也就是竹器厂那一片。特色小院区就是白浪河南边那一片，听方宇说那边都是仿古园林式宅院，一套要二百多万呢，租也可以，不过租期必须在二年以上，这样看来特色宅院区好像也不可能。

　　现在就剩下新民宅区和老民宅区，这新民宅区占到小镇面积的三分之二，不但面积大，而且还有昨晚被看家狗狗组队狂吠的经历，吕元亨一万个不想去那找罪受，所以今晚看来只能去旧民宅区了。

　　旧民宅区有些杂乱，吕元亨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让四贞去犯险了。

　　“四贞，你自己先回去吧。”吕元亨说。

　　“你不一块回去吗？”

　　“我自己随便四处逛逛。”

　　“没我你能随便逛吗？”

　　“什么意思？”吕元亨疑惑道。

　　“你一个大男人黑灯瞎火地在巷子里乱窜，小心把你当成鬼鬼祟祟的贼。”

　　“啊？”吕元亨没想过这个问题。

　　四贞接着又说道：“有她这个温柔美丽的姑娘在身边，那就不一样了，最起码不会被当人大色狼。”

　　吕元亨一想也是，而且让四贞参与一下，提前浸淫一下对抗的气氛，或许关键时刻能帮上忙。

　　两人穿过主街，向旧民宅区走去。旧民宅区担当着小镇的“年岁”的代言人，本着修旧如旧的原则，基本保留了旧时代的面貌。旧时代哪有什么市政规划之类的东西，尤其是这种较家境贫寒的居民区，更是有些杂乱无章。前几年小镇旅游规划的时候，开发商业也注意到这个问题，所以每隔几条巷子就拓出一条两车道的马路。

　　老栓巷就在旧民宅区最边上，因为旧时代这里是有很多栓驮畜的拴马桩，所以约定成俗的称之为老栓巷。吕元亨和方宇，白天只注意了街巷，没注意宅院，这次再进老栓巷，重点是打探一下各家住户。

　　进巷子前，吕元亨嘱咐到四贞：“放轻点，别引起狗叫来。”

　　“没关系吧，我们只是路过。”

　　“狗这玩意你又不是不知道，它们就爱凑热闹，一只叫一条巷子的狗都跟着叫起来。”

　　“哦，会注意的。”

　　这里只有巷口有盏不太亮的路灯，而且绝大多数住户都保持着老一辈人节俭，轻易不开灯，所以整个旧民宅区笼罩在死气沉沉昏暗里。吕元亨和四贞把老栓巷和附近的几条巷子都打探了一下，开着大门的从门外往院里瞭一眼，没开大门的就在屋后隔墙听听堂屋的动静。

　　这里的住户大多数家里都响着电视，一副宁静的乡村景象。吕元亨对这里不报希望了，他和四贞例行公事般地走了几条巷子，来到另一条街上，隔着老远忽然他看到马路上停着一辆车。那车是辆越野车，吕元亨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难道那就是他要找的大宝马。

　　走进了之后，吕元亨发现这车是墨绿色的吉普，车身较旧看着有些年岁了。

　　“排查向来都很耗费心血的。”吕元亨自我安慰到。

　　突然四贞拍了他一下，小声说道：“哎！你看这车的牌照，怎么是外省的？”

　　经四贞一说，吕元亨也注意到这车是“皖”字开头的，他就想起刘培元那饭店，好像就是经营淮南风味快餐的。这一发现，让吕元亨有些激动，他相信这其中一定有关系，遂打着手电仔细观察了下这辆吉普车。

　　这辆车的车身有很多擦撞痕迹，看来车主不怎么爱惜，底盘下有很多沾着树叶、杂草的陈年泥土，说明这辆车经常在复杂路况上行驶。往车里看去，车座上包着坐垫都脏兮兮，没有哪个乘客愿意上这样的车，肯定不是跑出租用的。

　　有这发现，吕元亨突然又兴奋起来，但是他刚兴奋一下，忽地又想到这难道是马金鳌叫来了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