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界红妆劫》姒月喵

279、第277章 玉女宫雪姬太后

　　第277章《玉女宫雪姬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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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凄风月寒，孤影摇扇。
　　曼陀花开，无人采摘。
　　……
　　五年前的11月23日深夜，五十岁的玉女宫雪姬太后，身着那件她最喜欢的绣着白色曼陀罗花的黑茶色和服，万条红丝拢为端雅华贵的高顶髻，正对着铜镜描妆打扮。
　　此时的弘徽殿虽无灯无火，可伊人借着敞开窗外的冷调月光，就能在面前那块浮着她苍白玉面的镜中，娴熟勾画、描摹，将自己尽善尽美地妆扮好。

　　“经年复兮……刻入魂
　　求而不得……辗转眠
　　盼君回首兮……痴人梦”

　　忽地，那只被雪姬豢养在金丝笼中的五.彩.金.刚鹦鹉，滑稽地用动物特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道出这句似是和歌的文字。
　　“鹦鹉学舌，倒是有模有样了。”雪姬睨了眼不远处的小宠物，轻笑一声，用眉笔画着暗红色的小山眉。
　　随后，她打开一个做工精致，表面上亦纹着白色曼陀罗花的圆形小瓷盒。里面空空如也，内部镀着一层玉虫色①的似是“绿金属”的东西。
　　这是雪姬的口红盒，名曰小町红②，是一种名贵的口红。
　　她以一支蘸着水的小毛刷，在盒内轻轻擦拭、调和着，待洇出一点偏暗的红色后，凝眉细细打量，继而展眉浅笑，涂上自己略显灰白色的唇。
　　健康人的唇即便再失血色，也不会是这种不同寻常的灰白。
　　雪姬也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才选择在今夜……或者说，是即将到来的11月24日零时前，专程为自己的遗容，做好最后的掩饰。
　　是遗容不假，不久后，她的生命会永远定格在五十岁……
　　五十岁对涡之国的漩涡一族之人而言，是一个正式步入衰老期的年龄分水岭。这一族的寿命及青年期都很长，连衰老过程都是分阶段进行。
　　一般情况下，二十岁的人与四十岁的人在外貌上差别不大。过了五十后，开始生白发；六十岁后，开始长皱纹……
　　因此，三个多月前才过了五十大寿的雪姬，依然肤白貌美，光彩照人。
　　她观之丝毫不亚于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更有着那些还未绽放的花骨朵，所不具有的成熟女人的魅力及韵味，乃至她与生俱来的动人冷艳……
　　雪姬人如其名，天生肤白貌美，出生在8月8日，整个人白莹通透，玉骨冰肌……就像由雪砌成的美人。
　　不过，才过完五十大寿的她，在今夜这个本该就寝的时刻，反而有兴致细致妆扮，确实不同寻常。
　　良久，她唇上的口脂渐干后，起初的亮莹色为一层浅浅的淡金色附着，像红艳的嫣唇曾为白日的阳光吻过，至夜仍残留着金粉色的余晖。
　　完毕后，雪姬对着镜子端详自己，微微侧过脸……忽然，那双丹凤眼向来上翘的眼尾，这才稍稍舒缓，唇弧同向凹下，跌为一抹淡笑。
　　“不会再是‘痴人梦’了……”雪姬垂目喃喃，密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赤眸。
　　她虚晃动唇，低声重复着疑似那只鹦鹉所言的内容。素手轻触自己头上肖似儿媳玉女宫仁华皇后常梳的凌云髻的高顶髻，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一把黄褐色的五骨蝙蝠扇。
　　“……是吧，纹森……哥哥？”她苦笑一声，柔婉地唤那个分明比自己要年幼三岁的男子，她故去多年的丈夫，玉女宫纹森天皇为“哥哥”。
　　在严格执行一夫一妻制及独生子女政策的涡之国，除了双胞胎、非法或续弦或改嫁的同父异母、同母异父外，是绝不会存在兄妹、兄弟这种关系的。
　　而男女彼此称呼对方对“哥哥妹妹”，除的确情同亲兄妹的男女外，便是恋人了，无外乎男女谁大谁小。
　　纹森与雪姬，一个是玉女宫的太子，一个是零无宫的姬尊，这样的婚姻组合，无疑是涡之国血统最纯正、最高贵的夫妻。
　　彼时，在雪姬并不符合时节的徐徐摇扇中，她水濛的眸光，随扇面上绘着的一幅逸远的水墨画，来来回回地翩迁着。
　　这种没有流萤可扑的扇摇，尽管震荡了视线能平稳看清扇面边角处，所书写的一行潇洒刚劲的文字，却不能阻碍她不需用眼阅读，就能流利念出的内容——

　　“经年复兮刻入魂
　　求而不得辗转眠
　　盼君回首兮痴人梦”

　　果然，那鹦鹉方才伶伶俐俐叫出来的，单凭内容，足以表明为一首倾诉爱慕未果之苦的和歌。
　　而写于这把蝙蝠扇上的和歌，在纹森天皇过世前，一直都被雪姬认为是丈夫写给另一个女人的。
　　那个女人，白虎宫百筠姬尊，一个让雪姬曾恨得咬牙切齿，又觉得自己恨她其实很可笑的涡之国最后一任巫女。
　　许是受到父母失败婚姻的影响，雪姬并不相信爱情。
　　这种在她十岁前，就能悟到的总让她得意自己能提前超脱的境界，着实让雪姬日后，亦能坚强地承受自己同样不算多么幸福的婚姻生活。哪怕她未来的夫君，比自己身为亲王的父亲更身份贵重，是这个国家的天子。
　　在玉女宫浴才天皇的旨意下，十岁时就被定为未来太子妃的雪姬，从不盼着她的“小丈夫”会爱她。
　　她不信爱情！不信她长久认定的心里绝对没有自己的纹森，也不信自己会打开封闭枯寂的心灵，再去接受他！
　　然而，当纹森在他们的儿子，元朔太子八岁那年的6月25日离世时，雪姬，还是为他掉下了眼泪……
　　不，不够，是哭得肝肠寸断！
　　因为那把他临终前，亲手递给自己的蝙蝠扇；也因为……那首他亲口对她娓娓念出的传情和歌——

　　“经年复兮刻入魂
　　求而不得辗转眠
　　盼君回首兮痴人梦”

　　就在那时，雪姬既痛心她与他醒来过晚的爱；也切身明白母亲，为何会对那样不堪的父亲放弃生命；更感慨倔强如她，却也逃不过男女情爱的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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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妃和父王很相爱呢，纵使你们今生注定只能有我一个女儿，纵使你们今世注定只能享受一次……”
　　“嘘！女孩子家的，乱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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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岁前，雪姬还是很欣羡身为巫女的母亲，虽因身份问题在生下自己后，因“复璧之术”的副作用，无法和父王再过正常的夫妻生活，但十年来依旧恩爱与共，如胶似漆……
　　可她也忍不住打心底怀疑，父母那种看似超乎男女欢爱的情感，能否经得起考验？能否坚定如初？
　　在此，顺带介绍一下雪姬的身份。
　　雪姬，玉女宫雪姬太后，曾是零无宫一脉的嫡系姬尊，生父是零无宫核威亲王，生母是玄武宫惠席姬尊，即涡之国的末代巫女，白虎宫百筠姬尊的师父。
　　惠席与百筠，作为巫女使命的传承者与被传承者，预示当这二者完成身份交接时，惠席必然死亡；百筠也将带着那些包含涡之国古老秘术及禁术的宝贵秘密，以新任巫女的身份，继续严守并存活，直到传给下一任巫女……
　　这种严格的闭环传承，导致巫女是唯一知晓那些国宝的重要人物。而能推举出姬尊作为巫女的贵族，也将得到无尚的荣耀。
　　但这种荣耀背后的代价，则是极其残酷的！
　　如前文所言，涡之国建国初期，巫女被施加在身的为防止她们泄露秘密的某种束缚术，不仅与她们性命相关联，还致使她们不能结婚生子。因为被破.处的巫女，将削弱身上的灵力，并失去有关那些秘密的记忆。
　　般若皇后六条女御，不忍为国家做出贡献的巫女一生孤苦，遂潜心研修多年，终于在晚年发明了“复璧之术”，好为婚嫁的巫女恢复“处子之身”，维持巫女能力。
　　奈何这种术的副作用，会让恢复完璧之身的巫女的身体，成为一种“毒物”！凡是再碰过她们的男子，身强体壮者会百病缠身；体弱者更为显著，最多活不过十五年。
　　所以，惠席作为巫女生下雪姬后，没出月子就以“复璧之术”复原，在挽回自身巫女能力的同时，也彻底断绝了与丈夫今后的夫妻生活。
　　而这种自此只能存在于精神上的相恋，让日渐长大、懂得人事的雪姬，既不能理解父王身为男人，能终身忍受得不到妻子的苦闷？也不理解母妃作为女人，亦能一辈子熬得住“守活寡”般的生活？
　　事实上，雪姬自小就活得很现实、理性，不同于在父王面前，总是天真娇憨得仍像个无知少女似的母亲。
　　还不到十岁时，她就冷静地认为，没有欢愉滋养的男女情爱，绝对不能长久！而这种内心的莫名笃定，后来也很不幸地应验了。
　　父王核威，果真按捺不住男性的本能，出轨了一个宫女。
　　说实话，雪姬宁愿父王在忍受不住的时候，偶尔可以去花街柳巷泻泻.火，这些她都能理解！
　　毕竟，国家之所以默许那些风月场所的营业，也是照顾那些长久以来，被一夫一妻制苦苦压抑的男人。
　　可由于历史上零无宫一脉的某任天皇，在已有皇后的前提下，与宫女产生私情的丑事，以致宫女地位从此一落千丈，影响深远的前车之鉴，人们能原谅男人逛窑子，却不能接受宫女成为贵族男子的情人！
　　而到核威亲王这里，一幕最不该让刚满十岁的雪姬看到的不堪场景发生了——
　　自己最敬爱的父王、最疼爱自己的父王、母妃最深爱的父王，居然一边狼狈不堪地提着裤子，一边掩护身后那个扯着被子遮掩身体的宫女。
　　捉奸在床的母妃，颤抖着臂膀举着长鞭，却始终没有动手，只是泪眼汪汪地望着父王……最后哭得不像样子，连鞭子都掉了。
　　面对母妃含泪无声的控诉，父王涨红发紫窘迫的脸，避开她悲伤的眼睛，最终像是忍无可忍，闭眸怒吼道：“我……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打从雪儿出生后，我整整煎熬了十年……但我是男人！我真的……熬不住了！”
　　那个时候，心高气傲的雪姬，根本看不下去母妃那副想打却又下不去手的没出息样子！
　　再三思量下，她冷着白净的小脸，从黑色振袖中抽出一把苦无，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一阵风似地穿过父王，不带犹豫地捅死那个破坏了她父母美好爱情的第三者！
　　手起刀入间，雪姬眼皮不眨地逼视着那女人正对准她，布满了惊异、怨恨、凄婉等多重情绪的墨眸。
　　呵，墨眸？不想这种罕见且被预言是身份不凡的人的眼眸，会长在这种下作女人的身上？雪姬在心里嘲讽道。
　　二者在不依不饶的对视，直到那双只做困兽之斗的墨眸，实难不敌她血气腾腾的赤目时，电光石火间，雪姬目闪寒光，拔出苦无，用那女人即可高高溅起的血，染红了她们……杀人者与被杀者的全身。
　　“你这贱人……就该死！”这是十岁就手刃仇敌的雪姬，对这类女人的定义，贱人。
　　【注释】
　　①玉虫色：指小町红口红在干燥状态下呈现的颜色，日本人称为“玉虫色”，即像金花虫的翅膀—样，根据光线不同呈现或绿或紫的颜色。
　　②小町红：日本古代口红，提取出红花中的天然色素制成。由于花中的红色素浓度太高，把光线中的红光完全吸收，所呈现出的一种与红色相反的绿色。使用时蘸水，玉虫色会变成红色，可根据水和口红的比例，调出深浅不一的颜色，不同于油性基材的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