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传》小乱世

58、惨将别

　　第五十七章
　　怒却对尹子上的喝止充耳不闻，我猛地睁开眼，只见那寒光凛凛的剑直直的向我刺来。
　　剑后，是怒那张憔悴的面容，他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愤恨地盯着我，犹如利箭。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个小小的石子忽地飞来，铛的一声，力度之大竟然将那柄剑生生打断。
　　我一看，正是尹子上。
　　他面容也是憔悴的很，眉宇之间满是疲惫。只见他垂下眼眸，叹了口气，挥一挥衣袖，道：“炜光，幽明，领着怒去休息去。”
　　“城主……”怒皱着眉高声说。
　　“累了这一夜，想必你也乏了，快去歇息吧。”尹子上并不看他，把眼光投向了我，“尹儿，你随我来。”

　　午阴，嘉树，清圆。
　　城主府的小亭内，尹子上在石凳上坐着，风吹桃花，满园香气。
　　“玄机，我今日所说之话，你定要牢牢记住。”他凝重地看着我，漆黑双眸深邃如夜空。
　　“……你说。”我看着满园灿烂的桃花，心底满是沉重的哀伤。
　　“武林大会完了之后，莫要再抛头露面，早早的隐姓埋名，逃去个远地方。十晴楼与雁行会虽已名亡，但仍有小部分的残余势力，他们时刻惦记着复仇，此为以后你要注意的事之一。第二，便是有关东齐的事。我不瞒你，流夙接了刺杀东齐太子的任务，这任务成功是早晚的事。太子一死，东齐时局定会是一番动荡。而你那父亲，山阴王李函，也定会将你抓回国去，为他的那盘棋多添一个棋子。若是你回了东齐皇宫，怕是从此凶多吉少。第三，便是另一个人……他……也许会因为我的缘故对你做些什么。”说到这里，尹子上惨然一笑，“他……一直对我放不下心来。武林大会之后，也便是了结的时候了。”
　　“想不到……我竟招了这么多人。”我不自在的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总之你一定要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去西夏，对，就去西夏吧。”他伸出纤长的手，为我拂去发上的落花，嘴角挂着一丝哀伤的笑意，“记得你我初逢，你说你的梦想是要环游世界，我还说要与你一同去，只是现在……”
　　“尹子上……”我的眼泪难以遏制的涌上来，鼻子微微发酸，感觉就像吃了芥末一样难受，“我……我知道了……那武藤皇后兰的含义了。”
　　“哦？”他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暖暖的，“知道便知道了吧。神鬼之说有什么……”
　　我哇的一声痛哭了出来，“尹……尹子上……臭城主……”
　　“等我走了之后，这‘天下’的主人会是流夙。我……我知道他对你有情，到时你若有什么事，便去求他帮你……”
　　“还有，那个宣怀歌，别看他长得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可性格绝不像外表那般纯良，你……你离他远些……”
　　“还有，你哥哥永嘉如今的武术造诣也已算是极高了，有他照顾你，我也能放心的下……”
　　“至于盗圣白宸，我原来虽与他并不熟识，但短短几次接触里，我能感觉到，他是个可以……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你若有意……也罢，那是你的事了。”
　　“有些人，你记得千万别与他们来往。比如那个霖凉……你知道那个炀浚吧，就是芊琪喜欢的人。他是霖凉的弟弟。就因为这点，我实在是不愿将芊琪托付于他。但，那炀浚智力虽有些……低下，可本性却是极纯良的，而芊琪又恋他至深，我便也只能迁就她了。炀浚智力如孩童，可那霖凉却断断是深谋远虑，聪明绝顶的，你一定一定要离他远些。”
　　“其实，虽然怒他们一味的瞒报，但我仍然是了解……了解你离开了我之后的事情的。我知道你曾……为时殇所迫而失身，我知你在祈月庄……倾心于赢魄，我……什么都知道。”
　　“子上……你别说了……”我哽咽着说。
　　“喂。我已为时不多了，你还不让我把要说的通通交待了？”他温柔的笑着，眼中满是宠溺，“玄机，你可还真是霸道。”
　　“是，我就霸道了！”我一下子紧紧的搂住他，搂的紧紧的，生怕我一撒手，他便消失，“我不想让你死。”
　　“你不是说我若死了，你一定会好好的么？”他任我抱着，嘴唇贴着我的脸颊，温热的气息喷入我的耳朵，痒痒的，可我仍是不想放开。
　　“尹子上，你不死好么？你别死，你别死……”我的眼泪在脸庞上肆意纵横，却又被他一一吻去，“你要是不死，我就永远爱你，只爱你一个人，谁也都不再想了，只记得你一个人。否则，你若是死了，我便忘了你，永永远远的忘了你。”
　　“呵。”他轻笑了一声，唇轻轻摩擦着我的唇，“我一直以为你什么都明白呢。原来，也不过是个小孩子。”
　　他眼底有氤氲的水汽，似是隐藏无数情感，却终是难以倾诉，“真是可悲。我怎么能在，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爱你呢？我错了。一个人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她是不懂所谓的爱的。真可惜，我等不到你真正懂得爱是什么的时候了。只希望，等你明白什么是爱的时候，还记得我。记得，曾经有一个人，为你奉献了那么多，曾经有一个人，真的爱你。”
　　是，我才只有十几岁，哪里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呢？今天与这个暧昧，明日倾心于那个，梦醒之时，却发现也不过只是豆蔻年华时的游戏而已。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年少的时候，恣意轻狂的时候，我们无暇顾及爱。
　　等到真正懂得什么是爱的时候，却早已是一生相错之时。
　　尹子上，为什么，我到生离死别的时候，才会明白这浅显的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