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了我的年龄》周小野

34、 叔叔，你好！（4）

　　“我……你……”席心彤暴突着眼球，涨红了脸，身体里似有猛兽要破体而出！但不知为何，那股激烈的愤怒又被她强压了下去。

　　“我爱他！我爱他啊！我知道了，他一定是觉得我年纪大了，不好看了，才会不接受我的，我知道他就喜欢年轻美丽的女人！”她说服着小乔，也说服着自己。

　　小乔：“……”

　　“但是现在，我终于可以不用整容了！”席心彤突然转向小乔，脸上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说，你是怎么变年轻的？”

　　小乔：“……”

　　席心彤说着，居然就朝小乔逼近过来。

　　小乔赶紧步步后退，嘴里还要想着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我、我还是不很明白你的逻辑。你说你喜欢席越，你确定是，女人喜欢男人的……那种喜欢？”

　　席心彤脚步一顿，陡然就好似被激怒一般道：“我确定！我爱他！我从小就爱他！”

　　小乔：“……”

　　小乔：“先、先别激动！对了，席越、席越知道你喜欢他……吗？”

　　席心彤的步子又停了下来，她脸上现出一种既伤感又愤怒的表情，“他知道……但是他假装不知道！我向他暗示明示了那么多次，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脚后跟一滞，小乔的后背已经抵住了门。怎么办？开门的遥控器在席心彤身上！小乔咬唇，背在背后的手悄悄去转门把手。

　　“咔——”

　　小乔猝然睁大眼，门没开。

　　而对面的席心彤已抬眼看了过来，“想出去？”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小乔，“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变年轻的。”言毕，不管不顾就朝小乔扑了过来。

　　与此同时，市一医院。

　　素来乏人问津的医院监控室今儿尤其热闹。

　　“席先生，我们是真没见到你说的那个小女孩儿啊！”院领导欲哭无泪。

　　席越：“见没见过，看过监控就知道。打开。”

　　于是，监控画面里就徐徐送出了医院里熙熙攘攘的景象。

　　“等等！”席越猛地坐直了，“倒回去。”

　　监控画面里现出了一个高大英挺的年轻男人，不是骆闻城是谁？

　　席越的眉头不由拧紧了。

　　片刻后。

　　“我就知道。”含着几分怒意，席越低声道。

　　小乔果然是跟骆闻城走了。

　　那就没再看下去的必要了。

　　席越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他正要转身，眼角余光却扫见……等等，那是……

　　“怎么会是她？”

　　山区别墅。

　　席心彤见鬼似的瞪着眼前这个凭空出现的小男孩儿，“你、你……”

　　小乔也不能淡定了，哑着嗓子叫：“小鹿，你出来做什么？！”

　　小鹿：“我……”

　　席心彤眯着眼，“你们认识？”

　　“不认识！”小乔忙要把小鹿护去身后，奈何刚刚与席心彤追逐的过程中她扭到了脚，这会儿乍然伤脚点地，一阵钻心的疼。

　　小鹿白净的小脸上立时闪过心疼，“不要为难她了，是我把她变年轻的！”

　　席心彤猛地睁大眼。

　　时间倒退回到10分钟前。

　　小乔想开门逃跑，奈何门不开。而席心彤已不管不顾就朝小乔扑了过来。

　　“……告诉我你是怎么变年轻的！”席心彤披头散发，已然形若癫狂。

　　于是，这间不大的起居室里，两个女人展开了追逐。

　　小乔见到什么就抓过来往后扔，努力给席心彤制造障碍，各路名贵花瓶“咣咣咣”碎了一地。

　　可突然地，她急转弯时一脚踢到椅子腿，另一脚收势不及，猛地一扭。席心彤趁势扑过来，一把掐住了小乔的脖颈。

　　小乔：“！”

　　席心彤目眦欲裂：“告诉我你是怎么变年轻的！”

　　“唔！唔唔……”放、放开我！她这会儿只有小小的9岁，席心彤却足有一米七！小乔轻易就被掐着脖子提离了地面，“呜……”

　　正是这个时候，小乔胸口白光一闪，小鹿出现了！

　　席心彤惊吓之下松了手。小鹿则朝小乔说：“我会保护你的！”

　　回忆到此结束。

　　“你要怎么做？”席心彤也是个厉害人物，短暂震惊过后，她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小乔要说什么，却被小鹿拉了一把。小男孩儿扶小乔在沙发上坐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而后他转身面对席心彤，“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小鹿，是小乔小姐的生物钟……”跟着，他就把那一套生物钟影响人身体运作的理论跟席心彤说了。

　　席心彤先是死死盯着小鹿，继而那震惊的目光又不住地在小乔和小鹿之间来回游移，面色几经变化。

　　小乔心说可怕吧可怕吧，年龄不是那么好改变的，最好你知难而退！

　　说到最后，小鹿叹了口气：“整件事情就是这样。”

　　沉默。

　　就在小乔以为席心彤被吓到了要放弃的时候，她却突然道了一句：“那就把我的年龄也改变一下。”

　　小鹿脸上一急：“不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物钟，我无法改变你的年龄。而且，我改变小乔的年龄是为了让她学习呀……”

　　“怎么样才能改变我的年龄？”席心彤不耐烦地打断他。

　　“这……可能要……”小鹿抓抓耳朵，“可能要问问你的生物钟。”

　　席心彤：“……”

　　“你干嘛要帮她？”席心彤愣神的功夫，小乔拍拍小鹿的背，不高兴地说。

　　小鹿：“我看她也挺可怜的。”

　　小乔：“……”

　　“我的生物钟呢？”席心彤又开口了。

　　小乔：“那要问你自己咯。”

　　席心彤面色一沉，“今天不改变我的年龄，谁都别想走！”

　　20分钟后。

　　席心彤和小鹿相对着席地而坐，小乔在旁边急得抓耳挠腮。

　　小鹿看起来也挺急：“嗯……我只能想办法召唤你身体里的生物钟，他愿不愿意出来，我也不能保证的哦……”

　　席心彤：“废话少说。”

　　于是，小鹿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席心彤和小乔皆紧张地看着他。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

　　三十分钟过去了。

　　小乔都要开始打瞌睡了。

　　席心彤开始不耐烦：“你是不是玩我……”话音突然一顿，因为她感觉自己胸口蓦地一痛，好似有什么东西乍然从她身体里分离了出去……

　　那一边，小乔忽然“呀”了一声，“小黑孩儿！”

　　小黑孩儿：“……”

　　于是，席地而坐的人就变成了席心彤，小鹿和……一个全是乌漆墨黑的小男孩儿。

　　“是谁把我叫出来的？”小黑孩儿一开口就满头短发倒竖，怒气冲冲。

　　小鹿忙举了手，“是、是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啊！”那小黑孩儿居然不管不顾就推了小鹿一把！要不是小乔正好在边上一扶，小鹿肯定就要脑门磕到地上了。

　　“你这个小孩儿怎么这么没礼貌？”小乔不满道。

　　小黑孩儿，就姑且叫他小黑吧，阴沉沉地笑了两声，“谁让你们把我叫出来的？找死！”说罢他竟是朝小鹿直扑过来，张口就要咬！

　　小鹿和小乔皆大惊，小乔下意识伸手一拦，“啊——”小黑一口咬在了她手臂上，小乔的臂上肉眼可见地现出一个被灼伤的疤！小鹿先前跟她说过，每个人的脾性不同，所对应的生物钟也会各有不同。小乔当时没太在意，这下子算是见识到有多“不同”了！

　　小黑见一击不中，还要张口来咬。这一回下口的地方，却是小鹿的咽喉！

　　小鹿整只钟都僵硬了，“他、他想吞噬我！”

　　小乔：“！！！”

　　这时，席心彤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下意识伸手来拉小黑，“你……等等……啊！”只见小黑一扬手，席心彤整个人就被远远震开。

　　小黑望向小鹿的目光里，现出了贪婪之色，“你，很好。”

　　小乔死死把小鹿抱进了怀里。

　　小黑一张口，狞笑着扑了过来。

　　“啊——”

　　却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起居室的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撞开，风尘仆仆的席越闯了进来。

　　而就在席越进门的瞬间，小鹿小黑就像是不得不遵守某种不成文的规定似的，一黑一白两个小孩儿一下子就消失了。于是，席越看见的便是满地狼藉以及……一大一小两个倒地，并且负伤的女人

　　“这是怎么回事？！”

　　一见席越，席心彤就变身弱质乖乖女了。“阿越！阿越你来了！”她柔若无骨地靠在席越身上，表示自己已无法走路，要他抱。

　　小乔：“……”

　　小乔拍拍屁股自己站起来，很确定她有病了。

　　“小乔，等等！”见小乔自顾自就往外走，席越忙叫住她。

　　小乔：“？”

　　将席心彤抱到沙发上躺下，席越一咬牙拉开席心彤的手，朝小乔走来，“我们谈谈。”

　　“阿越——”

　　席越关上起居室的门，也把席心彤不甘的呼喊声关在了门后。

　　一个30岁，一个9岁，仅仅是彼此正常对视都显得有困难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姐姐……抱歉对你做了这样的事。”半响，席越终于迟疑地开口。见小乔面露疑惑，他便道：“我看了医院的监控。”席越又查了席心彤之后的行踪，从助理口中得知她来了北山这边的别墅，他便紧赶慢赶地来了。

　　小乔：“哦。”那是该向她道歉的。

　　“可否……请你不要与她计较。”席越困难地开口，“她精神状况……不大好。”

　　小乔仰头看着他的眼睛：“你知道她对你的……”她没再说下去，席越骤然绷紧的脸色已说明了一切。

　　“我保证，以后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发生！”

　　你的保证是发生在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后的。席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来呢？如果你不来，我会怎么样？但这些话小乔通通没有说出口，她只是低低说了一个字：“哦。”

　　“那没什么事我走了。”虽然扭到的脚还有些痛，但也还能坚持。

　　“等一下！”席越却又在身后叫住了她，“你……不打算再对我说些什么？”

　　他语声有些不自觉的轻颤，听起来小心翼翼的，听起来……似乎有许多欲言又止的话。“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小乔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了。

　　席越拧着眉头，似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他本想说算了，但望着小乔清澈的眼睛，他还是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出了口：

　　“当初出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这便是这段时间来一直困扰着席越的心结， “我让你无法信任吗？”

　　小乔心说我有去找你啊！我出事之后，你甚至比骆闻城还要先一步见到我。但是，你没有认出我来，你和那个叫小雨的女孩子在一起。

　　不过，小乔现在也想通了，这也是人之常情，连她爸爸妈妈都没有认出她来，更遑论是和她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席越呢？只能说，能一眼认出她来的骆闻城，才是不正常的那一个。

　　想到这里，小乔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了一下，心里有一种隐秘的甜蜜感觉。闻城……突然好想他。

　　“出了事，为什么不和我分担？”见小乔长时间不回答，席越忍不住朝她走进一步。

　　“我去找你，然后呢？”小乔看着他的眼睛，“你会按照原计划那样，和我结婚吗？”

　　席越的脸色有刹那间的凝固，因为他眼前不由自主就浮现起了医院病床上，89岁的小乔躺在那里的样子：脸上的皮肤似干裂的油漆，她整个人就像一个皱巴巴的红薯。

　　无可否认，那一刻，席越的内心是恐惧的。

　　而待他回过神来时，小乔已经不见了。

　　“小鹿？小鹿你在吗？跟我说句话！”小乔一面跌跌撞撞往山下走，一面试图和小鹿说话。可小鹿就跟个闷葫芦似的，愣是一个字也没跟她说。

　　虽然小鹿本来就不怎么跟她说话，今天算是情况特殊了，之前仅有的几次也都是在梦里，但小乔还是忍不住地担心，担心小鹿会不会被那个黑小孩儿给伤到了。

　　正忧心忡忡着，只听“咔哒”一声脚踩枯枝的响，半山腰处传来了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