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眼的美学》天*殿

11、第 11 章

　　「不要那么没有耐心，飘渺。」陆阮夕摇晃着酒杯中一滴没少的酒，对几乎要怒气爆发的Alviss轻声一句安慰。
　　天知道，他有做恶魔的资质。明知道这句话比起眼前陆礼傲迁怒般的发脾气更能引起Alviss的怒气，但是他还是说了。颇有‘啊，如果你想发火，那就对我来吧’的感觉。

　　陆阮夕冷眼旁观，看着陆礼傲批评着午餐的食物或者其他的物件，又或者看着他把自己看不顺眼的东西破坏掉，他表现得就像那些东西并不是十万二十万买来的，而是唾手可得的廉价物品。
　　陆礼傲的迁怒在他眼中并不是什么可以理解的事情，就仿佛母亲为了利益抛弃孩子是正常的一样。换句话说，他并不知道为什么陆礼傲会因为被抛弃了这种小事而生气。
　　陆阮夕嘲讽的想，他陆礼傲有什么权利感到不公平，连像自己这样有礼貌，有能力，个性随和，并且外貌也比陆礼傲这种未长成的小孩子好看不只一两倍的人都会被玩腻，他又有什么权利认为自己被不公平对待了。
　　「唔，也许是年龄的关系吧？」陆阮夕自问，然后仿佛在回想年代很久远的事情一样。Alviss猜测大概他在回想自己在十五岁的时候在干什么一样，天知道他现在也只有二十六岁，十五岁的时候并不该是那么遥远。好像回想到了一般，他皱眉，看起来是才发觉自己在十五岁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像陆礼傲这般无理取闹。「不对，肯定是搞错了什么，十五岁的时候早就应该是一个公司总经理以上的职位了。不该是这么的。。。。」
　　「幼稚？无理？为所欲为？不得体？上不了台面？」Alviss立刻提供了很多形容词供陆阮夕选择。
　　他和陆阮夕一样，没有经历过正常人类的少年时期，也并没有所谓的玩乐或者休闲时光，但是这方面他比陆阮夕稍微好上一点，他曾经有在之前的契约主的孩子身上看过十五六岁的孩子应该过着怎样的生活。
　　「唔，看来是教育方针的问题。」
　　陆阮夕见Alviss一副希望自己能够用那些词汇形容陆礼傲的样子，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陆礼傲的出现而冷落了Alviss，他不再多说，主动邀约「等他睡着了的时候我们出去吧？我想见识一下所谓的夜店。」
　　只是Alviss虽然因为陆礼傲的事情而在烦躁，但却绝对没有失去思考能力，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可是太了解这位大少爷能够无事生非的能力了，而且他惹的祸更是比一般人难以修复的。「夜店这种地方还是不要接触比较好，只是个淫靡又喧闹的地方而已。」
　　陆阮夕点了点头，Alviss也知道了他原先就没有想要去夜店的意思，只是想要借机会把自己的视线从陆礼傲身上转移。
　　「我是不是该阻止他？他快要开始摔我喜欢的那一套蔷薇茶具了。」
　　「您若是真的喜欢那套茶具，就去阻止吧。」
　　而陆阮夕没有挪动的意思，亲眼看着那套茶具摔成碎片。
　　「我还没有那么喜欢它。」他说。
　　「有什么是您喜欢到可以为了它而移动一下身体的东西吗？」
　　Alviss真的很怀疑，即使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物品在陆阮夕面前，他估计陆阮夕都不会去浪费伸手的力气。或许他还会兴致勃勃的看着其他人为那个物品挤破脑袋。
　　「当然有。」陆阮夕提高了一下声音，盖过可以算是背景音效的陶瓷摔碎声，虽说回答了Alviss的问题，但是却引出了更多他不准备回答的疑问。而事实上，他的确不再回答了。
　　关于那个能够如此受他喜爱的东西，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 ※
　　现在的情况要是让任何人叙述都会显得滑稽。
　　午夜三点半，三个年轻男女在高级别墅的主客厅里品茗，和这景象格格不入的除了不同于室内华丽装潢的老旧收音机还有的就是年轻女性在缓缓的古筝曲子下显得十分奇怪的西方晚礼服。
　　但始终这画面的平衡性很好，月光和微弱的收音机电源灯，剩下的就是Alviss和Medcil身上第三只眼睛发出的诡异光芒。

　　他们三个人从进了房间就没有说一句话，倒茶，喝茶，吃点心，像是疲惫到连话也不想说的程度。
　　对陆阮夕来说是这样。Alviss的魔法对他而言并不是个好的交通工具，每次从一个空间转换到另一个空间就仿佛自己的内脏被重新排列一般。他很庆幸这次和Medcil的谈话大概是最后一次，否则他不一定吃得消。

　　「少爷睡了？」Medcil大概也了解了不少关于近几天在陆阮夕身边发生的事情，至少对于刘莉嘉要放弃陆礼傲的监护权这点她是知道了。「那么，公子，你要提出什么交易呢？」
　　陆阮夕没回答，凤眼瞄过正在倒茶的Alviss，然后再看看一旁搔首弄姿的Medcil，之后放声大笑。虽然说是放声大笑，但是他的声音原本也没怎么洪亮，只是让其余两个人的目光注视着他而已。
　　「你们两个还真是相似呢，至少在表情上。」
　　他回忆起第一次见到Alviss的时候，Alviss也是毫不客气的打量着他，仿佛在斟酌他到底有多少价值。
　　Alviss露出一脸反感，自己和低等恶魔相似这一点让他觉得被侮辱了。而Medcil没做声，她自知得罪不起这个同族的前辈，自然更得罪不起这个前辈的主人。
　　陆阮夕并没有太为刚刚这个冷场感到尴尬，因为这次的主题不在‘恶魔的表情研究’上。他用哄小孩的语调轻轻的诱惑着Medcil：「和我们合作吧，能够让你快点投入到下一个契约当中哦。」
　　Medcil开始回想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心跳的这么快过了，十年？一百年？还是几百年？她又没有心，怎么可能会有心跳？而这次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自己因为什么事情而感到情绪波动。
　　「亲爱的，你真该当个恶魔。」
　　陆阮夕暂且把这句话当作了称赞，但他没有漏过Alviss眼中的不认同。聪明如公子，自然知道这时候是少有的可以向Alviss得寸进尺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Alvy你不这么认为吗？还是你想说我更适合当天使？」
　　Alviss自知自己被戏弄了，但自然他不会把气出在陆阮夕身上，只是语气变得了不咸不淡。「世界上没有天使这种生物，如果你被Lustin灌输了什么奇怪的幻想，那最好还是现在就破灭掉吧。」
　　陆阮夕摇了摇头，觉得灌输这个词有点严重了。
　　Medcil不做声，她看的出Alviss服从陆阮夕，而且她更看得出如果事情和陆阮夕本人无关，那他并不会限制Alviss的行动。而这个前辈恶魔，非常有毁掉自己的心情。
　　「身为女性，必然需要考虑的时间吧，所以这两天的时间请充分利用。」

　　Medcil十分想要重复刚刚自己说的那句话，陆阮夕真该当个恶魔。他知道什么是威逼利诱，并且非常熟练的运用着这个技能。
　　Medcil不知道的是，这本来就是陆阮夕恶趣味的地方。他明知道恶魔的性别只是外表，但却刻意表现得自己非常有绅士风度。而虽然说充分利用这两天，想必拖得越久Medcil的压力才会越来越大，自然，压力源将会是Alviss。
　　而她更在意的是Lustin这个名号。那个Lustin到底是恶魔还是人类？和陆阮夕是什么关系？毕竟恶魔不能侍奉两个主人，而一个人类也不能有两个恶魔的契约，因为灵魂只有一份。
　　「不必考虑了，女性是很会分析利害关系的。」
　　这次Medcil微笑，而陆阮夕笑的更开怀。
　　他和Alviss又一次用不知该说是卑鄙还是奸诈的手段赢了。

　　※※ ※

　　第二天，Alviss迎接了内心最复杂的一个早晨。
　　陆阮夕邀请了Medcil吃晚餐，虽然关于Medcil和陆阮夕的父亲契约结束条件的情报已经到手了，但是他还是心有不满。
　　Medcil一般的肉弹美女和陆阮夕明显的反差很大。其一，Medcil在上好的餐厅点了五盘以上的主菜，虽然吃的优雅，但是的确令人类乍舌，而陆阮夕只是专挑食物的某一部分吃掉而已。
　　不止人类，连Alviss这个恶魔都不禁要挑眉，尤其是因为深知恶魔是不需要吸收营养的。
　　陆阮夕尽量让她点餐，对这个陌生人异常的宠溺，并且要求饭店的经理把没有排班的主厨叫来，自己出三个月的薪水让为Medcil作主厨拿手菜。
　　更不用提之后Medcil想要在国内购物，自然陆阮夕更是十分配合。Medcil想要的衣服首饰，全部帮她买了下来，并且快递到了美国陆阮夕父亲的住址。
　　实际上Alviss可以理解公子这样的行为只是为了引起媒体和父亲的注意而已，但是他就是气不打一处出来。
　　想到Medcil是恶魔，不用吸收任何人类食物、并且即使不穿衣物也不该有任何羞耻之心的恶魔就让Alviss感到生气。Alviss不喜欢公子对别的恶魔好过自己，即使只是想要利用对方也不行。
　　「你在闹什么情绪？亲爱的Alvy？」等Medcil回去后，陆阮夕躺在床上问Alviss。陆阮夕可以看得出Alviss的反常，陆阮夕本并不会太在意别人的感受，但他不喜欢自己和Alviss之间有任何无法沟通的事情。
　　Alviss该是最了解陆阮夕的人，虽然Lustin了解之前的陆阮夕，但是‘现在’是最重要的，不是吗？而陆阮夕也该是最了解Alviss的人，了解他的一切，为了更好的支配……或者拥有。
　　「只是莫名其妙的厌恶那个叫Medcil的恶魔而已。」实话实说往往是对付陆阮夕最好的方法，因为说假话在公子面前也只不过是浪费口舌而已。
　　陆阮夕听了这句话笑弯了眉，语气也上扬了：「Alvy嫉妒了呢~」
　　相比起来Alviss的脸色则是变得阴冷：「也许我没和您解释过，恶魔是没有心的生物，所以不可能有嫉妒这种反映。」
　　陆阮夕不语，但Alviss看到那嘴角的微笑没有消失，所以想要继续说服陆阮夕，恶魔并不会嫉妒，但仔细想想，他决定放弃。
　　陆阮夕知道，恶魔不会嫉妒，不是不嫉妒，而是‘不会’，也就是说他们没学过怎么嫉妒别的生物，所以表现出来的只有愤怒，没办法，作为契约主只好多教教他一些这种事情啦。
　　「在这种情况下，承认自己是在嫉妒会比较有礼貌哦。」陆阮夕喝了口刚刚进来的大吉岭红茶，虽然看着报告，但是眼角却瞄向Alviss。
　　「……是的，实际上我就是在嫉妒。」Alviss叹了口气，陆阮夕的耳朵只听得到自己喜欢听的事情，而自己必须学会配合。
　　「这样啊。」公子巧笑，然后翻身趴倒同样躺在King Size床的Alviss身上。「不用嫉妒啊，Alvy，我永远都是更喜欢你的。」
　　看着公子的脸，Alviss真想问，如果和Lustin比较的话公子会更喜欢谁。

　　但他知道，这位公子听不到自己不想听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