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下》冷酷向日葵

24、第二十二章 狼烟起

　　凌枫快马加鞭赶回军营的时候，只有灵珊带着的流霞门的先头部队到了，其他的门派都还在路上。
　　正在观看士兵们训练的柳玄老远看见了一个紫影闪了进来，飞身便起，冲着那边过去了。崔副将习惯性地露出了老狐狸式的微笑。
　　两道身影在半途交汇，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眸，浅浅地微笑。
　　柳玄先开了口，“辛苦了。枫儿。”
　　凌枫弯着眼睛，“没什么可辛苦的。”
　　柳玄笑笑，轻轻一拉凌枫，两人并排走向校场，边走边问，“收获怎么样？”
　　凌枫道，“还算不错。别看灵珊功夫不行，她丈夫方站可是要得，手底下也有几个比她强的门派护法。其他的，还找了八个门派，其中六个派兵来，另外两个只派了几个弟子。算上流霞门的，这次来的能有万人，其中武功拿得出手的，大概能有二十多个。”
　　柳玄笑道，“真是强援。枫儿，当真谢谢你了。”
　　凌枫不多说什么，只是乖觉地眨了眨眼。
　　两人刚走到校场，就有一个传令兵飞快地跑了过来，冲到柳玄面前，单膝跪下，低头递上一个卷得不成样子的信封，道，“将军，凌姑娘，这是烈国绑在箭上射过来的。”
　　柳玄伸手接过，道，“你回去吧。”
　　那个传令兵低头应声“是”，转身跑开了。
　　柳玄把信封放在手里，用力捋了捋，翻到了正面，信封上写着“战书”二字。凌枫皱眉道，“烈苍的亲笔。”又摸了摸信封、嗅了嗅，道，“没毒。”
　　柳玄诧异道，“你见过他的字？”
　　凌枫摇头道，“没有，我只见过他的人。字，如其人。”
　　柳玄问道，“怎么讲？”
　　凌枫的眼睛一直没离开那两字，道，“外表张扬勇猛，内心稳重，但不爱考虑细枝末节的事情。”说着，凌枫笑了笑，“所以那次我才那么容易地认出他来。”
　　柳玄看着那两个字，写得很开，有点张牙舞爪的样子，但正如凌枫所说的，内心稳重：字的一笔一画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而起笔收笔的地方却显得有点毛糙，显然是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微微叹口气，柳玄打开了信封。薄薄的一章纸，上面苍劲有力的九个字：
　　三日后卯时，决一死战。
　　大漠里的风吹过，纸张发出猎猎的声响，终于“刺啦”一声裂开了个口子。
　　凌枫看着柳玄，“你怎么决定？”
　　柳玄道，“除了迎战，别无它法。”说着，走向大帐，“只是没想到，他会……这样。”
　　凌枫跟着柳玄的步子走着，叹气道，“因为他知道我在。尹仲的徒弟……烈国人擅计谋，也是有参照对象的……”
　　柳玄沉默不语。
　　是啊，烈国人擅计谋，是有参照对象的。他们的精心布局成功地瞒过了风国的君臣十几年，却几乎在朝夕之间，就被凌枫一个人撕得粉身碎骨，毫无成效。连藏得最深的一个，也被早早挖了出来，毫无用处。
　　柳玄忽然问，“枫儿，你学到了你师父多少本事？”
　　凌枫抿着嘴，“九成。剩下的一成，我还在学。”
　　柳玄点头，道，“你师父，是个很强大，很强大的人。多智，而近乎妖。”
　　凌枫道，“他不是妖，他就像神一样。可是我知道他不是神，他也会……”眼神骤然暗了下去，顿了顿，“不说这个了，到了。”
　　柳玄抬头看看自己的大帐，微微牵起凌枫的手，凌枫轻轻挣了一下，没挣开，也由得他去了，而走在前面的柳玄，早已经脸红得发烫了。凌枫浅笑着，这只手，有种安心的感觉，她只在师父那里感受到过的，安心的、可以依靠的感觉。离落，是缘分呵。
　　大帐门口的卫兵看见他们将军这个样子，想笑不敢笑地憋得辛苦，双目望天自我催眠，直到柳玄牵着凌枫的手进了大帐，几个卫兵才彻底憋不住笑了出来，不过还要顾忌将军就在里面不能笑出声来，笑得也很辛苦。
　　大帐里柳玄挑了挑眉，迫切地想掀开帐篷拿紫落抡外面那些家伙一顿，想了想，还是忍住，铺开了信纸，凌枫上前去为他研墨，他笑了笑，捋着镇纸，沉吟了一下，拿起了最粗的那支毛笔，饱饱地蘸了墨，偌大一张纸上，他只写了一个字：战！
　　一个字写得豪气干云，仿佛是天上翱翔的鹰，发现了猎物，准备着最后一次的扑击那样，充满着自信，与凌厉的杀气。
　　柳玄看了看这个字慢慢干下来，面色凝重地把它叠好，装在信封里。凌枫随手接过来，仔细地卷好，从帐上挂着的一壶箭中抽出一支，一根淡紫色的丝带缠了上去，小小的纸卷就这么被牢牢地裹在中间了。
　　柳玄笑笑，摘下长弓，起身向城头走去。
　　凌枫的一身紫衣最是显眼，柳玄帅盔上的红缨就在她身边被风吹得若隐若现。
　　烈国军队的驻地，喧闹了一阵之后便没了声息。
　　柳玄静静地接过凌枫递给她的绑好的箭，稳稳拉开长弓。
　　“嗖”地一声锐利地破空之声响起，一条闪着银光的紫影在空中划了一条完美的弧线，狠狠扎在了离迤城最近的那个穿着火红铠甲的士兵双脚之间，箭尾还兀自颤动着。
　　那士兵愣了半晌，方才弯腰拔起了箭，飞也似的跑进了一片营房之中。
　　一望无际的旷野，只有猎猎战旗声响。
　　柳玄的目光无比凝练地盯着远处那张牙舞爪的“烈”字大旗，低沉地喝道，“要战，便战！”
　　凌枫凝重地看着那狂沙阵，嘴角却挑起了一丝久违的，冰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