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下》冷酷向日葵

22、第二十章 狂沙阵

　　柳凌二人走在路上，柳玄便对凌枫道，“烈国大军在五里外扎营，端的看不起我们，斥候部队也看不明白他们是在打什么主意。”
　　凌枫道，“你与烈国打了这许多次，也不清楚？”
　　柳玄苦笑道，“枫儿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三皇子以前可是低调的很。”
　　凌枫笑道，“他胆子却是大得很。莫急，总能看出来的。”
　　柳玄叹气不语。两人便这么上了城。
　　在城上站定，便见远处高高的“烈”字红旗和“苍”字黄旗迎着大漠的狂风猎猎作响，旗下是一顶顶的军帐，隐约可以看见火红的铠甲在其中闪动。营地的四周堆起了高高的沙墙。在大漠上扎营，这算是个档风沙的办法，没什么特别的。正对着迤城的一面却是沟壑纵横，几乎延伸到了城下：虽然弓箭可以射到沟壑中，但因为角度问题很难看清楚烈国的士兵在哪里，更加上他们多在夜晚作业，就没什么机会能射中了。
　　面对纵横的沟壑，凌枫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柳玄察觉到她的异样，诧异地问，“枫儿，怎么了？”
　　凌枫的眉角好看地颦着，“烈国在布阵。”
　　柳玄一愣，“我们是守城啊，他们这样又不能把阵布到咱们这城里来。”
　　凌枫摇头道，“这就是攻城的阵。玄哥哥，这阵，名叫狂沙。只是，不晓得，烈苍是怎么知道这阵的。”
　　“狂沙？”柳玄略带诧异地俯瞰，“若不是在大漠就没法子用了么？”
　　凌枫笑道，“别的地方自然有别的阵啊。现下，先想法子毁了这阵吧。”
　　柳玄道，“看这阵便由这些沟沟坎坎了，把它们都填上便好了罢。”
　　凌枫道，“是个法子，却不是什么容易事。况且，所谓‘狂沙’，还是远处那沙尘最主要。”
　　柳玄诧异道，“那沙墙还是阵？”
　　凌枫道，“他们这些日子按兵不动便是等天时。大漠上风沙一起，便是谁也看不道谁了。烈国铠甲本就鲜艳，又是攻城一方，先锋便管不得误伤了，我们确是吃亏的。”
　　柳玄皱眉道，“便是这样，我们拦他们在城下，风沙便不是什么问题了。”
　　凌枫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这沟壑里站些弓箭手，城头便清了，城上放箭却又被挡下。”
　　柳玄叹道，“如此，便只有出城一战了！”
　　凌枫点头道，“这便是他们的目的。出了城，还怕拉不下你？”
　　柳玄无奈道，“那便是无法可想了……”
　　凌枫道，“办法总是有的。”
　　柳玄忽道，“若是我们出城的部队是精锐，下到那沟壑里去拼，如何？”
　　凌枫皱眉道，“是个法子，但谁知道烈国怎么排兵呢。再有，别忘了烈国最根本的东西，还是毒。谁都说不好这烈苍会不会把毒化到这阵里来。”
　　柳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死死盯着城下错杂交互的千沟万壑。
　　凌枫忽道，“其实也不是无法可想。我们若是也挖出通道来，毁了他们的阵势便好。”
　　柳玄眼睛一亮，道，“倒是个办法。”说着，手指比划着，道，“不必挖穿，便挖到他们的通道下面去，放些木钎便是个陷阱。”
　　凌枫笑道，“破阵上我的主意多些，伤敌上却是玄大哥强得多了。”
　　柳玄一搂凌枫，轻笑道，“各有所长嘛。”
　　凌枫的脸忽地红了，轻轻挣了开去，低声道，“看这烈苍大有门道，日后恐怕少不了和他摆阵，我们军中能做阵眼的人太少，我还是叫些人来帮忙吧……”
　　柳玄也不勉强，便道，“枫儿要亲去吗，我可还指望你帮忙指点呢。”
　　凌枫眼神有些游离地道，“不妨事。我把图留下便是了。”言罢逃难般地奔下城去了。
　　柳玄略带羞涩地深长一笑，目光却仍停在城下的沙沟上，兀自思付着战术。
　　却说凌枫回到了帐里，就见梦儿坐在那，托着腮，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这时见凌枫回来，眼睛立刻亮了，跑上前去，腻声叫道，“姐姐！”
　　凌枫头痛地皱眉，道，“你怎么没跟崔副将学字去？”
　　梦儿道，“崔爷爷说我表现不错，今天放我一天假！”
　　凌枫无奈道，“那你来这里做甚？”
　　梦儿眨着漂亮的大眼睛，道，“来找姐姐玩啊！”
　　凌枫无奈道，“姐姐有正事要做——你去找别人玩吧？”
　　梦儿摇头，固执地道，“不嘛！姐姐要做什么就做好了，梦儿不会捣乱的！”
　　凌枫彻底没办法了，道，“那便这样吧，你若是捣乱我就把你关回去。”
　　梦儿忽闪着大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
　　凌枫便彻底无视了这个小孩，兀自摊开了一张白纸。梦儿见状，连忙上前去乖巧地研起了墨。凌枫诧异地看了一眼乖巧得不像话的梦儿，提笔画了起来。她手腕连动，城下原本纵横无章似的沟壑便跃然纸上，随后便罢笔，死死盯着这纸图。梦儿初时还饶有兴趣的看着凌枫，后来等了半晌也不见她再有什么动作，便觉得有些无聊了，一双小手比划着图上的形状，也不知要做什么，后来也乏了，便跑了出去，不知又祸害谁去了。凌枫却一无所觉，蘸着朱砂不断点着图上，勾勒出又一片交错。烈国废好大力气搞出来的阵，便就这么在她笔下被破开了，红色的朱砂，仿佛预见着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