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深情》年深不见

18、星空之下（1）

　　周六的物理竞赛培训，周慕迟一走进教室就看见了俞斯远的身影。

　　这在他的预料之中。抛开俞斯远次次都是他的手下败将不说，俞斯远本身的成绩其实很不错，一直是各科老师的心头宝，俞家父母又对这个儿子有着极大的期望，自然是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俞斯远坐在教室最中间的位置，和几个男生有说有笑，见周慕迟进来，眼神充满不屑，挑眉冲他挑衅一笑，很快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周慕迟视若无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没过多久，给他们上课的刘老师就端着保温杯进来了。

　　刘老师是学校里为数不多的省级特级教师之一，往年只带高三实验班。这两年他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学校领导照顾他，让他带带奥赛班就行了，至于升学率，暂时用不着他操心。

　　刘老师上课时的规矩和别的老师不太一样，没有一上来就翻开书本直奔主题。而是拿出一组数据，先磨磨学生们的傲气，让他们知道参加竞赛并非一项简单的事。

　　“我知道，你们都是年级里挑出来的尖子生，能来到这个教室听我的课，有优越感也正常。但参加物理竞赛，你们要面对的是全省乃至全国的尖子生，你们那点成绩跟他们比，根本不值一提。今天开始，我要对你们进行魔鬼训练，没有做好准备的或是觉得自己没办法坚持下去的，趁早退出！”

　　刘老师说话不留情面，无形中也激励了这帮少年们，给他们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高一参加全国竞赛，意味着要在短时间内学完高中物理的所有内容以及奥林匹克的知识点。不仅如此，他们还有兼顾其他学科的学习，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随堂测验。这是相当有难度的一件事。

　　那段时间，竞赛班每周六都要补课，有时周二周四的晚自习也要被刘老师通知去上课。周慕迟作为学校重点培养对象，和姜辞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少了许多，班级和篮球队的一些事务也理所当然地落到了王芊芊和程焰白的身上。

　　这样的学习很辛苦，周慕迟却并无怨言，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周三的晚自习，周慕迟难得有时间在班上写作业。趁着值班老师去上厕所的空隙，廖沁按捺不住内心地好奇，回头找他聊天。

　　“班长，你们那个物理竞赛什么时候正式比赛？”

　　周慕迟一边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一边回答：“省初赛大概在九月初吧，具体看教育局通知。”

　　廖沁眨眨眼睛，眼巴巴地问：“那是不是你过了就能保送北清了？”

　　程焰白嗤笑一声，用笔头敲了下她的额头，“哪有那么简单啊！预赛过了还有省复赛，复赛之后是全国决赛，决赛拿了奖才有资格参加保送的选拔考试。你是不是傻？这规则我都知道！”

　　廖沁揉揉额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怼道：“知道规则了不起啊！”

　　程焰白没搭理她，又用笔戳了戳姜辞的后背，示意她回头。
　　“下周就是高考了，学校作为全市唯一的考场，我们这些高一高二的要放假三天给高考腾场地。正好下周我过生日，我爸妈要带我回古镇奶奶家一趟，就当是郊游，大家一起去吧！”

　　“你过生日？”廖沁眼睛一亮，“什么时候？”

　　“6月7号啊！正好高考第一天！巧吧！”

　　姜辞问：“你奶奶家的古镇在哪儿？我没去过。”

　　周慕迟停了笔，“古镇在望城的最南边，建于明清时期，有几百年历史了，依山傍水，风景很不错，从这里开车过去大概一个小时的路程。”

　　程焰白兴奋道：“听我奶奶说，市政府好像在大力开发那边的旅游业，不过成不成的了还不知道。对了，我看新闻上报道，高考那两天正好会有狮子座流星雨，到时候我们就在山顶上扎帐篷，说不定能看见呢！”

　　“流星雨？！那我必须去！”廖沁第一个举手报名。

　　姜辞则有其他的担忧，“那晚上不回来了？”

　　程焰白：“应该不了吧。你放心，那块儿我从小就熟，闭着眼睛都能摸回来，到时候我爸妈也会开车接送，不会有事的。”

　　姜辞咬唇想了想，“那行吧，回头我和奶奶说一声。”她又看向周慕迟，“那你呢，有时间吗？高考期间竞赛班还上课吗？”

　　周慕迟微笑，“不上课。刘老师的女儿正好今年参加高考，他得陪着。”

　　“Yes！那就这样说定了！”廖沁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比程焰白这个活动发起人还要激动。她随手从桌上抽出一本笔记本，嘟嘟囔囔地开始筹划那两天的行程，又将要带的东西一一写下列成表格。

　　经过一番商量，四个人决定到了高考放假那天再结伴一起去购买郊游所需要的食物和帐篷。

　　可这周五下午一放学，廖沁就借口自己要买衣服，甩掉了一起回家的两个男生，拉着姜辞神神秘秘地去了商场。

　　到了商场，她像个无头苍蝇般，漫无目的地在各大店铺瞎逛。姜辞猜到她大概是有别的目的，一再追问，廖沁才红着脸说：“那个……程焰白不是马上要过生日了嘛，我就是想给他送个生日礼物。”

　　“是哦。”她这么一说，姜辞也想起来了。程焰白过生日又请他们去玩，自己也该送些什么才是。

　　廖沁拉着她进了一家精品店，在里面挑来挑去，很是苦恼。“我都不知道该送他什么才合适。本来我还想着他喜欢摄影，送他一台相机来着，可就在昨天他告诉我，他小叔从日本给他带回来一台拍立得。我昨天想了一晚上，也不知道买什么。”

　　“也是，以他的家境应该什么都不缺吧。”姜辞沉吟，忽而又笑道：“不过他那人孩子心性，就算你送他两颗糖，他也会高兴的。礼物嘛，心意到了就好。”

　　“那怎么行啊。”廖沁垂下眸，脸上透出一抹娇羞，“他和别人不一样，我就是……就是想送他一个特别一点的东西。”

　　“特别……”姜辞联想到当时在篮球比赛上廖沁看程焰白的眼神，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看破不说破，只是故作老成地摸了摸廖沁的头，“哎呀，我们的小仓鼠长大了，有心事了。”
　　她莞尔笑笑，拉着廖沁地手出了精品店，“走，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又在商场里逛了一大圈，走到三楼某数码店门口，廖沁突然被墙上的一幅大海报吸引。
　　她停住了脚步，扯了扯姜辞的袖子，“小辞，程焰白骑车的时候总是喜欢听歌对不对？”

　　姜辞点点头，“对，他有个卡西欧的mp4。”

　　廖沁心头一动，突然笑了起来，“我知道该送他什么了。”

　　她拉着姜辞进了数码店，在导购的介绍下，看中了一副外国某品牌的耳机。试听了一下，音效的确比普通耳机好很多。

　　姜辞看了眼价格，迟疑地说：“你确定要买这个？价格会不会太贵了？”

　　一千多块钱的耳机对于高中生而言算的上是奢侈品了，廖沁的确有些肉痛。

　　她家境不错，但父母每个月给她的零花钱并不多，手上仅有的这些结余都是自己一个月一个月攒下来的。

　　可想到程焰白或许会喜欢，她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毕竟钱就该花在关键的地方。

　　她大手一挥，无比阔气地对导购说：“就这个了！帮我包起来吧！”

　　付款的时候，姜辞在旁边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廖沁看着自己空荡荡钱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搂着姜辞的脖子撒娇，“小辞！接下来的一个月你可得接济接济我这个贫民窟女孩呀！”

　　姜辞：“……”

　　从商场出来天色已经黑了，今天廖沁没有骑车，两人打算坐公交回去。

　　老城区路窄车多，等了半个多小时才有一辆过来。
　　等廖沁上了回家的公交车，姜辞突然想起什么，看看手表，又折回了商场，走进了最初的那家精品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