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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吃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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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变化真的太大了。
晚上三点的时候她居然还有法子在麻瓜的地方给他找到吃的。
不过说是吃饭的,也不过是她叼着一根吸管抱着一大纸杯的汽水在一边吸着的同时看着他注视着汉堡无从下手。
“你不喜欢?”她偏了偏头,“要不要换一个?”
她的绿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不该存在于世的一种美丽宝石,穿着的衣服不知道用了什么魔法,先前在他身上睡了那么久现在也一个多余的褶子也没有,而微黄灯光下她的皮肤和头发也都显得过于完美,反倒是粘在吸管上的唇膏印子在这一切中为她凑出了一定程度的真实感。
她太漂亮了,而且漂亮的一点瑕疵都没有,总不像是个活人。
但到底又和媚娃那种漂亮是不一样的。
至少她的头发没有在没有风的前提之下往后飞舞,但是他依稀记得马尔福夫人确实是个传说中的美人。
说起来,她母亲是马尔福那边的人,想来应该在物质上未曾亏待过她。
她为他准备的那一堆衣服也很好,一切都是崭新的同时极其的合身——挺括的棉质衬衫,黑色呢子长裤,袜子是丝质的,连黑皮鞋都刚刚好合他的脚。
至于她自己更不必说,刚刚出门之前还特意换了衣服,把自己的袍子换成了一件杏色的短款风衣。版型和料子一看就好的出奇。
总之,她看起来不像是在现在这样的一间店里吃饭的人。
这间小店说不上多干净多整洁,红色的椅子和桌子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了污渍,但是在你靠近它们的时候那点掩饰就毫无用处了。
她和面前的这一切格格不入。
他大概过了好一会也没有回过神和她说话,于是她又问,“你想吃别的什么吗?你不喜欢汉堡包?”
“不需要。”他不在想事情,只是继续盯着眼前的汉堡包。
“你忘了怎么吃饭了,”她突然狡猾地笑起来了,“是不是,汤姆?”
他沉默了一会,点点头。
“尝一下,”她注视着他,“张开嘴,咬下来一块然后咀嚼,接着咽下去。”
他只是很久没有吃东西了所以突然不知道吃东西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已。
咀嚼,然后咽下去,是吗?
“你不饿吗?”他看她,“我记得你刚刚说自己肚子饿了。”
“有点,”她偏偏头,“但是我没有晚上八点以后吃东西的习惯。”
“为什么?”
“妈妈不让,”她放下汽水,“她说会发胖的。”
“所以你就打算靠喝汽水过日子了?”
“对啊,”她偏着头理所当然地说着,“你吃点东西吧,汤姆,你现在需要吃东西。”
“你也需要。”
她注视着他,笑了笑,放下手里的大纸杯,转而从盘子里拿了两根薯条,接着就蘸着番茄酱把它们吃掉了。
他满意些了,自己举起了汉堡,速食的食物永远称不上多么美味,嗅觉在多年不曾使用后突然敏感的惊人。
速食在最开始永远闻起来香气四溢,但是那浓郁的工业香气之下所隐藏的一切已经被他判明——油腻的炸鸡和几片可怜的生菜上裹满了甜腻的酱汁,腌黄瓜也微微泛出一点腥甜的气味,薯条倒是新炸出来的,怪不得她只肯吃两根薯条。
但是等他第一口咬下去的时候,久违的饥饿感席卷而来,生菜和炸鸡裹着一样的酱汁也一样脆生生的在牙齿下裂开,随即炸鸡丰沛的香气和酸黄瓜的酸恰到好处的结合起来,蛋黄酱和你永远不知道具体成分的浓黑酱汁裹挟着他们,甜咸得当,让人不觉得腻,只觉得香。
味觉在一瞬间和嗅觉表现出了不同的状态。
能导致这种状态出现的只有一个原因——饥饿。
五十多年的饥饿。
她吸着汽水,看着他显出了青春期正在发育的男孩子常有的胃口连着吃掉了三个汉堡还有两份大份薯条。
“你慢点吃,”她忍不住了,“吃这么多油腻腻的东西你待会怕是会不舒服的。”
笑话,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会有因为吃东西油腻而不舒服的可能吗?
但是他还是停住了自己的吃法,喝了一整杯汽水,酸甜可口的柠檬味足够解腻了。
她看着他,突然笑起来,“想不想吃水果?”
“能吃到?”他有点皱眉头,“这么晚了……”
“找个宾馆住下去就行了,”她愉快地笑起来,从一边的桌子上拿起自己的小包,“今天是周日,你先睡一会,而我正好可以安排一下你住的地方。”
她站起来,拿手指勾住他的肘弯,“我本来想带你去宾馆吃饭的,”她低声说,“可我很想看看你吃快餐的样子——你总和我说麻瓜的这些吃的让你觉得不舒服,可现在看起来,你也吃的很高兴。”
她用手指轻轻勾住他的胳膊摇晃了他两下,“来吧,汤姆,让我们去给你弄个房间。”
酒店的屋子收拾的很干净,而她一进去就把自己的小手包打开,然后把里面的一沓子装在信封里的钞票取了出来。
那是不算薄的一沓,汤姆瞟了她指尖的那一沓钞票,然后坐在一边看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她将里面的五分之四都拿出来放在床上,“我们待会去给你买个钱包,”她兴致勃勃地说,“我知道怎么给你弄到麻瓜的假身份,有点花钱,但是那不算什么,卢修斯给我的现金已经足够应付这种事情。我可以刷妈妈的信用卡,但那有点麻烦,用它的时候我们不能把钱花在可以判断我们身份与所在地的地方。所以租房子和频繁的在固定地点使用是绝对禁止的。”
她挥挥自己手里的那张薄薄的卡片,“所以今晚我叫你给那人混淆咒,你的那根魔杖用的还顺手吗?”
他点了点头,大概是因为刚刚吃饱了的缘故,他有点困了。
他靠在床上,几乎是毫无想法的只是盍着眼半睡半醒地同她手滑。
“你想住什么地方?”她突然发问,“是热闹些的地方还是安静些的地方?”
“有什么差别吗?”他问她。
“安静些的地方我们就去乡下。”她笑着,“热闹些的地方我们就住街上,好不好?”
“你想住在哪里?”
“我只会偶尔过来看看你,但不管你住哪里,”她端正了脸色,“你都需要保证不被人发现。”
“你用【我们】而不是【你】。”
“嗯,”她偏着头,“因为我觉得【我们】和【你】是一个意思。至少对你和我而言。”
他想了一会,“再让我想想看,你得教我很多东西,五十多年了,我对于麻瓜一无所知。”
就好像今天去吃饭的时候,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点单,单子上的东西他似是而非的知道一些,虽然最后到底还是成功弄到了自己想吃的东西,但是不得不说他吃了点无伤大雅的小苦头。
让她教自己虽然有点丢脸,但是确实省事情,越早学会越不会再继续丢脸了。
“那是当然的,”她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天花板,“那么住街上?街上比较热闹呢,你没事就可以出去逛逛。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和坐了五十年牢的犯人没什么两样,你需要适应一下这个社会。”
“是,”他侧着脸,突然笑起来,“电视变成彩色的了,麻瓜不再用电话而开始用手机,这样晚还有东西吃……”他看她一眼,“而且我还有一个这样漂亮的孙女。”
她没有接话,只是依然认真地盘算着。
“就是得好好看看房间。你睡一会,睡醒了我们待会就去找房子,我就今天休息,我们得把最重要的事情解决掉,你知道,在宾馆里熬魔药很显然是不现实的事情。”
“过来,”他向她伸出手,“过来。”
她看了他一会,从床上直接爬过来一把搂住他把他按倒在床上了。
“不管你怎么说,”她趴在他胸口低声说,“你在这里我就很安心。”
“为什么?”
“因为你,”她和他互相注视着,“你不会骗我。”
不,他在心里轻声说,可面上却泛出了细微的笑容,“是呀,你知道,我们在一起,这一切都会好的。”
她看着他,拿手去摸他的脸颊,突然露出了很甜很温柔地笑容,学着他说话,“是呀,会好的。”
他依然在撒谎,她依然看得出。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这一切依然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