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复生后突然揣崽了》不省

5、第 5 章

　　中央银行大厦停车场，爆炸声响起，在一片火光之中，一辆运钞车被冲击波推出，驶向远方。

　　运钞车载着众人在城市逃亡，漫天云霞仿若红得能滴出血来，轮胎压过深褐色的焦土，茂盛的植物与车擦肩而过，众人与这座城市告别。

　　车上一夜寂静，狂风擦着车身而过，发出魔鬼的尖锐嚎叫。直到天边再次被染成一丝橘色，狂奔的运钞车才终于停止。

　　荒芜的平原上，因核辐射浓度的上升，大部分植物无法生存，贫瘠的土地暴露在日光之下，瘦骨嶙峋的变异秃鹫从众人头顶间飞过。

　　陆修泽眉间略有倦意：“下车休整，莱斯，你带着两个人生火做饭。”

　　他的目光扫过柳年，对方脊背僵直唇色发白，闭着双眼却眉头紧蹙，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似乎睡得并不好。他注意到对方腿上蜷缩成一团的小苟，伸手抱了过来，小苟哼唧几声，他怀里蹭了蹭，重新睡了过去。

　　车外响起一阵嘈杂，默甩开身后士兵的阻拦，一把拉开副驾驶车门，将柳年扯下车，连续三拳砸在对方脸上，他眼中满是血丝，喉头不断颤抖着：“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停车！如果不是你，周昂就不会死。”

　　鲜血从柳年鼻孔中流出，他却仍旧紧闭双眼，突然凭空尖叫起来，似哭似笑发出孩童的笑声。

　　众人一下愣在原地，默更加愤怒了，他抓住柳年的衣领：“你是在嘲笑我吗？”

　　柳年却又由笑转哭，额头与脖颈处的青筋与血管一下又一下跳动着，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默被彻底激怒，再次举起拳头，却被陆修泽挡下。

　　陆修泽口气不容置喙：“军令，军人不允许对平民动手。”

　　小苟猛然惊醒，从陆修泽怀里挣扎着落地，挡在柳年身前：“别打老柳，老柳……老柳他生病了……”

　　小苟抽噎起来，大颗泪水从眼眶中滴落，眼睛却死死盯着默，像一匹还未长成的野狼。

　　陆修泽目光灼灼：“默，你心里很清楚，没有那个减速，周昂也活不下来。”

　　是的，周昂活下的概率，早在被王辉抓住的一瞬间，已经趋于零了。

　　默的手不断颤抖，沉默片刻后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要他陪我参军，不该要他跟我一起出任务，不该留他在电梯里，不该没有抓住他的手，不该……”

　　说到最后，他跪倒在地上，整个面部埋在双手中，几乎哽咽地说不出来，泪水从指缝间滴落。

　　小苟转头扑进柳年怀中，红着眼抚摸柳年脸上红肿的伤痕，又轻轻朝伤痕吹着气：“老柳，你痛不痛，我给你呼呼～”

　　柳年漆黑的意识空间里，孩童的呢喃从天边刺入，混沌无边的黑暗终于出现裂纹，亮光倾斜而入，他猛然睁开眼。

　　听到耳边传来的哭声，他眼睛渐渐聚焦，嘴唇颤抖：“对……不起。”

　　默嘶吼痛哭，平静的荒野上流泻着悲伤。

　　这么多年了，柳年时常被困在噩梦之中，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苏醒，但只要听到小苟的声音，他就会醒来。

　　小苟，是他活下的希望，而他却不幸毁灭了另一个人的希望。

　　*

　　燃起的火堆不时炸出火星，小苟好奇地拿着小木棍戳着火堆，而莱斯正在处理陆修泽打来的猎物，那是几只变异的山羊，被人漂亮地割断了喉咙。

　　默的情绪也渐渐平稳下来，沉默地低着头，坐在离柳年最远的对角线。

　　陆修泽拿出贴身的水壶递给柳年，在柳年身侧坐下来。

　　“不用，谢谢”
　　柳年下意识挪远了一些。

　　陆修泽收回水壶，打开抿了一口，漂亮的喉结上下滑动：“你很讨厌我？”

　　柳年摇头：“说不上。”

　　这是真话，他恨的不是人，也不是陆修泽，而是这个世界，厌恶把人命当垃圾一样的时代。但面对曾经把自己抛下的陆修泽和开拓队，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做不到全然释怀。

　　陆修泽看着柳年的侧脸：“我们见过？”

　　柳年笑道：“陆队长阅人无数，也许吧。”

　　一旁的小苟发出咯咯笑声。

　　陆修泽不自觉地摸上眼睛：“他……是谁的孩子？”

　　听到这话，柳年心脏漏了一拍，但面上不露声色：“一个鼠族的，早就死在游尸堆里了，说起来，他还跟你长得有点像。”

　　“哎呀，痛痛”
　　小苟被火星烫到手背，苦着脸找柳年求安稳，柳年温柔地在小苟手背落下一个吻。

　　陆修泽默默看着这一幕，心里流淌起一种从来没出现过的情感。

　　“陆队！可以吃饭了”莱斯喊道。

　　“嗯”
　　陆修泽压压自己的帽子，把眼睛藏进帽檐之中，起身走向火堆。

　　由于食物不多，众人都只分到了少部分食物，刚刚够果腹，只有小苟额外分到了一只羊蹄，啃得满嘴流油。

　　一夜过去，莱斯的嗓子已经恢复了不少，她问道：“陆队，接下来我们先去涅槃区吗？还是先送小苟他们去，转道回盘古区？”

　　陆修泽手里握着一把银质匕首，插一块肉后，优雅地送入嘴中：“我先去涅槃区，你带着人回盘古区，跟执政官报告我们这趟的旅程，告诉他们，塞勒斯觉醒了可以号令游尸的异能。”

　　莱斯面色凝重：“嗯，我担心，他们会趁机号令游尸来攻打庇护所。”

　　这也是陆修泽担忧的一点。

　　“不会，那个歌声有时间限制”柳年突然道。

　　陆修泽看向柳年：“你怎么知道？”

　　柳年解释道：“从游尸现身后，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圣光会突然利用投影仪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明明他可以把你们耗死再救人。”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做不到”陆修泽接过话。

　　莱斯若有所思：“嗯，有道理，我回去请示执政官们”

　　陆修泽吃完最后一口肉，放下匕首：“另外，告诉他们，开拓队有内鬼。”

　　他的语气很轻，但落在开拓队士兵耳里，却如同炸雷一般。

　　一名叫作瑞利的士兵紧张道：“不会吧……”

　　开拓队是庇护所最高战力，并且在陆修泽这些年的领导下坚硬得密不透风。

　　莱斯赞同陆修泽的想法：“我也觉得有问题，开拓队的车每次出发都会经过专门检查，那个投影仪出现的时间太巧了。”

　　开拓队队员们面面相觑，摇摇头。

　　很显然，只有最后一个结果，是自己人放的。

　　众人陷入沉默。

　　陆修泽把擦干净的匕首重新插回大腿边：“吃完就上车吧，我们抓紧时间赶到涅槃区。”

　　*

　　半个月的路程，众人日夜兼程，柳年再次看到了涅槃区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