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后十年》IRIS白未

1、第 1 章

　　1、
　　车子保险要到期了，拖了好些天，终于和朋友讲好去买保险。
　　第一天大雨，连步都迈不出去。
　　最近真是太倒霉了，工作也丢了，而且再也找不到的感觉。但车子还不打算卖出去，所以保险还是要买的。
　　第二天下午，拖到快要下班的时候才走出去。两只脚，直接往她工作的地点。
　　两年不见了，突然想起她，那个留着板寸的女孩子。
　　和她并不熟，要买保险而已。

　　2、
　　到了楼下问她在不在，她说我刚出来，去理发。
　　我说：好啊，正好我头发长了，一起去吧。她说好。
　　发来信息，一双悬空的脚。穿着黑色的鞋子，并没有脸和街道做背景。
　　她说她已经到建行门口了，我说我过去要十分钟，你还要等吗？她说那么巧，我喜欢等。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情很愉快。

　　3、
　　十分钟之后，我迈着轻快的步子到了。没有要买保险之前的焦虑，远远地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坐在防护栏上，很随意的样子。
　　我走过去，摸了摸她的短发，“啊？”她笑得很腼腆，但依稀是好看的样子。
　　我一直在心里揣度她是个女孩，但这装扮真是一点也不女孩子啊！

　　4、
　　她问我有没有熟悉的理发店，我说没有。
　　然后我就跟着她穿街过巷，到了一家叫“优美”的发廊前。走进去，便有人和她打招呼。她说：我是这的会员呢。
　　啊？会员？我对理发一直很随意，从不办哪里的会员。不过，看她很熟悉的样子，也跟着对这地方生出一些好感来。

　　5、
　　洗头小弟一直在搭话，我乱说一通。可能是因为在家里憋久了，有些倾诉的欲望。她也会挑一些话题和我共鸣，然而并不多。很快她就安静下来。
　　洗头小弟的手法并不娴熟，时不时还有人在旁边指点他一二，我的脑子里一直是她温柔如水的眼睛。
　　她进的比我晚，洗头却比我快多了。因为头发短嘛。

　　6、
　　等待理发的时间里，我们并肩在沙发上坐下来。我扔给她一颗巧克力：威士忌口味的。她说会被查酒驾吧？我说不会吧？只是那个味，里面也许没有酒。她说，不。应该是有的。我摇摇头，要不不吃了吧？她一把剥了纸，把巧克力扔进嘴里嚼了两下：我驾照早吊销了。我笑，你怎么不跑，不要车子了，让朋友过来接车。
　　她说，我跑了啊！单行道，怎么跑得了？
　　所以你没有驾照了？她笑说，是。

　　7、
　　我看着她的板寸，有点羡慕她。她很坦荡。留着异样的发型，也不害怕酒驾被抓。
　　昨天晚上去见朋友，他说了几句真话，说我是个怯懦的人，又天真又充满幻想。这个年纪真的很不符。
　　我很困惑，又痛苦。
　　是啊，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做什么样的人。
　　我渴望有人理解我，然而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我害怕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那本来就不太正常。

　　8、
　　发型师长得很白净，年轻而又有礼貌。他看我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也不打扰我。笑起来像一阵温柔的风。
　　她的头发短，很快就有要剪完的迹象。
　　很快就听到店长说：28、29号已经划单了。
　　我想了想，好像就是我和她。她怎么替我付钱了？我只是找她买个保险。哎，于是我说：你晚上干什么啊？
　　吃鸡。她说。
　　我说，我果然是老了，这种游戏我都不会玩。她又笑。
　　我说：别让你朋友出保险了吧？今天就出你们公司的。（我原本有已经买习惯的保险公司，她们公司毕竟不是大保险）晚上我请你吃饭。
　　她很快拿出手机出单，并且告诉我：晚上我有约了。
　　被拒绝了？我只是不想欠人人情罢了。

　　9、
　　她很快出了单，然后又让同事把保单送过来。全程不过二十来分钟。然后头发剪完了。她走了。我那几根头发还在理发师的手里悠着。
　　我突然间对着理发师笑了：“她是男孩子？”
　　理发师笑：她看起来很柔和，是女孩子。
　　其实我一直确定她是个女孩子，只是她离开时的背影看起来很苍劲有力，所以我竟又产生了怀疑。心说：好帅气的女孩子。
　　理发师又笑：“一般男孩子不会拒绝女孩子请吃饭的邀请。”
　　“啊？”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拒绝了。大概也根本没想一定要邀请到的缘故吧？

　　10、
　　你说她会不会是？
　　理发师还没有等我说出下面的话，就说：是。他的语气很笃定。我一时间呆住了。
　　我以为我的身边都是正常取向，因为我就挺正常的。再一回想，她好像一直活得很坦然，大方。没有谁去笑她或者管她，她也从不向人解释。
　　她常喝酒，冰箱里总是藏着一大堆。
　　我们两年没见了，看到她的朋友圈，我还是会觉得熟悉。原来我身边还有如此坦荡的灵魂，帅气，充满了烟火气。

　　11、
　　理发师长得很帅气。灯光下，他的皮肤有着近乎透明的白，很干净的气质。他将这个是否“LES”的话题继续下去了。
　　我听他说以前在老家那边的时候，有人将他拉进了“GAY”圈，他说很诡异，他很害怕，于是退出来了。
　　他说的时候，却是神采飞扬的。
　　我这时更加注意到他的样子，很漂亮，很阳光，很温柔。我心里一惊，是那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受”的那一类型。
　　他说：你别动，别动十秒好不好？只要不动十秒我保证给你一个完美的发型。
　　我们还聊了好多，然后他又说到，到了长沙之后，又有一个GAY来找我了。
　　我又是一惊，这家伙要被掰弯了！但面上却不显。他问我：你觉得同性恋恶心吗？
　　我说：不。他们只是找到了另一种心灵的契合，或者身体的默契，并没有什么可恶心的。也许那个人只是恰巧喜欢上了一个同性。
　　他又说：不。那种人都是受过伤的。
　　他一直在继续这个话题。我说：对于男同或者女同我都不反感，只要对方喜欢的人不是我。
　　他又吃吃地笑了：他们最后都会回归正常的，因为我国现在对这个接受程度还不高。

　　12、
　　他笑着跪下：有人说跪下来剪会比较方便，我以前一直不信，现在我信了。
　　我很惊讶：为什么要跪着？
　　他是在剪我耳后的头发，依然很温柔的样子。
　　他这头发理了很久，理完后我也并不觉得特别漂亮。但是我对他印象深刻。他一直温柔地侃侃而谈，让我心情舒畅了不少。
　　昨天朋友给我下的毒咒已经缓解了不少。
　　有一个人已经纠缠了我十年。他总是能找到我的号码，通过各种方式。我明确地知道他不爱我。曾经骗过我三次，我相信了三次之后，便再也不想理他了。
　　那是我最美好的时光，我爱他。
　　然后，他一再地骗我，并且用后面的十年再不断地骗我，说他爱我，放不下我。并且一再地伤害我。
　　我很难过。不想听他哪怕是一点点的声音。

　　13、
　　我想我应该是这世界上最孤单的人，也是最愚蠢的人。因为我没有爱对过哪怕一个人。昨天朋友说我好久没恋爱了。都已经不正常了。
　　我是好久没恋爱了，因为我对爱情本身已经接近绝望。
　　不说完全绝望，是因为还是依稀会有人说爱我。虽然我已经并不相信，而他们的爱也是浅淡的，无法让我心起涟漪。

　　14、
　　晚上忍不住和一个朋友聊天，随便聊几句。我一直对我们能够一年不联系，然后又重新好起来心生怀疑。然而我也没什么朋友了。至少和他诉说吧。
　　何况他还总是能够惹到我，让我再也不想和他说话。
　　可他与那个告诉我真相的朋友不同，他总是相信我，说：我不信你不好。
　　啊！人果然还是愿意听那些自己想相信的话。
　　这话我很受用，突然有了一些开朗的意思。可可活得那么坦荡，无论她喜欢的是男是女，从来不需要向人解释，我为什么不行呢？
　　我只是对爱情有些失望，不想恋爱罢了。我没有爱上任何人，也不是沉浸在过去。只是停滞不前了。
　　我对过去并不留恋，也不向往未来，只是想留下来静一静，想一想。
　　朋友让我不要相信有人会和我一样傻。我还是想相信。因为别人不是他，我也不是其它任何的另一个人，明明就可以有不一样的结局。
　　不记得谁说来着：不结婚怎么了？他要结他去结。父母老问，就让他们去问。都什么时代了，还纠结一些这样的话题。

　　15、
　　吃了点喜欢的东西，感觉心还是没被填满。但已经舒服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