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见习魔法师》两条鱼

12、第十二章

　　熄灯了。
　　一片黑暗。
　　仅有窗外遥远天边的月亮好心地借了点光进来，却被薄薄的窗帘所挡，朦胧得几乎感觉不到存在。
　　我木然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上头那离我脑袋不足一米的床板似乎越压越近，空气好似被抽离，我被压抑得几乎窒息。
　　倪楠楠就睡在我的上铺。方才她为自己的冲动向我道了歉，估计是在我冲下楼的期间被其她四人狠狠地批了一顿吧，我却只是无力地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了。
　　很难接受一个和自己相处了一个多月的人就这么消失了，就算他与自己非亲非故。

　　躺在床上，时间在寂静中一点一点地流逝。我沉浸在害怕与担心中不能自拔。一是害怕杰克真的不见，二是担心那枚戒指被人捡走。
　　就这样在痛苦煎熬中不知过了多久，直至清晰地听到了其她五人沉沉入睡的呼吸声。
　　“唉！”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掀开盖在肚皮上的浴巾，扯开蚊帐，像梦游一样走到了窗户旁，伸手将窗帘拉开。第一次地，我无比期盼杰克会在月色下出现，骑着扫帚，身后的黑色披风张扬飞舞，如同一个无比强大的英俊魔法师御风而来，风度翩翩地来到我身边。好吧，我痴人做梦！我只希望他能够像那天晚上一样，就算是骑着一根退伍的竹扫帚，就算是一路颠颠簸簸形象全毁，只要他出现，只要他安然无恙地出现，我就心满意足了。
　　并非是个虔诚的基督徒，我却也双手握紧置于胸前，闭上双眼默默地开始向上帝祈祷：“望主保佑杰克。阿门！”

　　夜风徐徐，好像略带了些从遥远海边吹过来的湿气，本该热到让人无法入睡的夜晚，却难得稍稍凉爽了一点。
　　一轮明月孤寂沉默地悬在天宇，周围暗云微动，连一个星光都没有。我趴在窗台上，抬头默然凝望漆黑苍穹，竟沮丧到一丝睡意都没有。“杰克……”低下头闭上眼睛低低念了起来，也不知这是今天第几次默叫他的名字了。

　　“小小？”
　　！！！！！！
　　一个熟悉的声音陡然在我耳边响起，声音很轻，但却突兀地让人毛骨悚然，就好像一个人走在漆黑狭窄的小巷时，突然被某只鬼爪从后头重重地拍了一下肩膀。
　　我吓得心差点从胸口蹦了出来，再加上当我睁开眼时，赫然见到眼前一颗近距离出现的脑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凄惨的尖叫声立时就要从我嘴里喷出，却是猛地被一双手及时地死死捂着，只能及其痛苦地胎死腹中。几个“啊”字憋得我几乎内伤！
　　“你叫什么叫啊！”是杰克！！天哪！！是杰克啊！！！！！
　　我被他捂着嘴，只能瞪大眼睛盯着他，其时竟然脑袋一片空白，不知该有什么样的反应了。
　　只听杰克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想把所有人都吵醒吗？哼！说什么叫我小心，不要被人发现，我看最不小心的人就是你！”
　　“……”脑袋终于从当机之中慢慢地自动恢复过来了。他、他、他他他怎么会像个幽灵一样突然出现？
　　这不是逼着我那一颗脆弱的心疯狂地大起大落嘛！不过，不管怎么说，他没有消失，没有不见，没有……眼睛渐渐地湿了，眼前那张俊美的脸慢慢地模糊了起来。
　　“咦？你怎么哭了？小小？小小？”隐约间听到杰克愕然地低叫声，紧接着，我觉得脚下一空，竟然整个人被杰克抱了起来，被他弄出了窗口。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站在一把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破扫帚上，正正好地停在我宿舍的窗台下方。
　　“……”有点木然地任杰克把我坐放在细细长长的扫帚之上，接着一阵风大起，扫帚浮了起来。
　　“诶？诶？！”我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只知道死死地抓住扫帚柄，任自己在大风之中七上八下。终于，在短暂的不安稳的“启动”之后，扫帚突地像火箭一般急速地喷射出去。
　　“啊，啊啊啊————”我的尖叫声终于爆发了出来，只是这个时候，扫帚已经载着我们像喷气式飞机一样远离了我那可爱的宿舍大楼。
　　“杰克！杰克！啊啊啊啊啊啊——”我疯了似的叫着他的名字，死死拽住他的衣角，“慢点啊！慢点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坐云霄飞车肯定都没有这么恐怖！！
　　风在我耳边呼啸，就像魔鬼一样拼命撕扯着我的衣服。我不过穿着宽大的睡衣而已，明显可以感觉到略带湿意的大风毫无廉耻地灌进我的衣内，流氓一般地打在我的肌肤上。
　　却是杰克好似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在我的前头仿佛正得意地做个刚刚拿到驾照的司机，疯狂地表现着他的“车技”。
　　终于，扫帚慢了下来。却是早已远离了我的校园。

　　似乎是某个公园的一角，幽暗的假山就像一个丑陋的巨人傻傻地立在那里。扫帚四平八稳地停在其边上。
　　扫帚一停下，我的四肢就一软，整个人当场向前跪去，还好杰克及时抱住我，不然我一定摔个狗啃泥。
　　月光下，依稀可见杰克脸上那抑制不住的得意之色：“瞧见了吧！小小！我的骑术突飞猛进了吧！哈哈——”
　　“……”
　　“？你怎么不说话？”杰克挪过我的脸，让我正对他那洋洋自得的嘴脸。
　　说什么？让我说什么？！我的牙咬在了一起，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底熊熊地燃了起来，终于，忍无可忍了，我一个巴掌狠狠地朝他脸上招呼了过去。
　　“啪！”清脆的皮肉接触声在寂静的深夜里尤为响亮。
　　杰克捂着脸傻了。
　　我浑身无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眼泪委屈地掉了下来。用力地咬着唇，想让自己别那么白痴地在这种傻瓜面前掉泪，但是止也止不住。于是狠狠地抽泣两声，一手指着他，生硬地一字一句地命令道：“送我回去！”
　　“小小……”许是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我，杰克被吓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我，道，“我、我……”
　　“送我回去！！！”我终于发疯似的大喊了起来，开始发狠地用脚踹他，用拳头打他，“混蛋杰克！你这个王八蛋！！我讨厌你！！！讨厌你！！！”
　　“小小？小小？”杰克死命地抓住我的双手，制止我攻击的动作，不停地问我，“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我对他又是一脚，哭道，“你死哪去了？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一直以为你被戒指吞掉了！！结果你一出现就对我做了什么？！然后又对我说了什么？！你那该死的骑术就有那么重要吗？！”
　　“我……”却见杰克语塞，然后他皱了皱眉头，“我一直呆在戒指里啊！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我一觉醒来就发现戒指不在你这，却在宿舍外的地上？”
　　“诶？”听到他的话，我愣住了，“睡觉？”
　　“对啊！”杰克撇了撇嘴，“好像睡得挺久的。不过很奇怪，醒来后居然浑身充满力量，不对，是充满魔力！”说到此处，他笑了，且越笑越张狂，“哈哈——你也瞧见了，我的骑术强了很多！果然，我成为伟大魔法师的梦想指日可待啊！哈哈哈哈——”
　　杰克的笑声听起来非常狂妄，在一片寂静之中好似突破了云霄，直直冲到了天上去。
　　我怔怔地看着他得意到几乎忘乎所以的样子，恍然间醒悟过来这戒指今天突然出现的两次异状意味着什么——原来是在为杰克吸收能量啊！却是想明白了之后，心里头及其地不舒服了起来：原来我不过是在瞎操心罢了！
　　低下头来自嘲地笑了笑，心道：“我果然是个白痴！而且是天底下最最蠢的白痴！！”冷冷地瞥了犹在自得的某人，心里凉得就像被人浇了万年的冷水：“我不过是在自作多情罢了！算了，算了。”

作者有话说

　　每个人都有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