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君不可亲》爱吃鱼的笨猫

2、第二章 书童颜祁

　　李羲和将张端祁拖到内院了，就把他交给小厮扛到偏房，嘱咐小厮把偏房的地暖和炉子都用上，姜汤啥的都一股脑地上。

　　张端祁其间晕了不下数次，奇怪的是，当他在李府门外冻得快死的时候，意识倒是无比清醒，果然温暖麻醉人。他睁开眼，朦胧的灯光里，隐约有一个人影，向他走来，鼻息间闻到一阵淡淡的木香。

　　“醒了？”李羲和问。

　　“你千方百计让我知道京城纨绔李家小少爷李羲和敢保我，恐怕不是慈悲心肠或者单纯想要利用我吧。”张端祁讽刺道。

　　李羲和笑了，说：“我的宰相公子，张大少爷，您即使是知道又有什么用？到头来您千算万算不也落到我这个纨绔手里了，你说，你这绝人的天资，扔到小倌堆里，可不就是妥妥的头牌？”

　　说着，李羲和好死不死地挑开张端祁胸前的亵衣，暗黄的灯光映得他那双眼睛格外漂亮，李羲和本就生的漂亮，张端祁恼是恼，脸也涨的通红，房中之事他自然也是懂的，不久前母亲还赐给他丫鬟当通房，不过被他推拒了。

　　李羲和玩的心满意足了，收了手，这才跑到正题上，“不错，我敢钻空子留你自然是有我的打算，你不必知道，不过宰相公子张端祁我李家肯定是不敢留的，不如你就叫颜祁，做我的书童怎么样？”

　　张端祁眼神晦朔，张家上下几十口人都被暗杀在京郊的雪地里，他死里逃生，定是要报仇的。

　　“颜祁拜见少爷 。”他脸上看不出任何受辱的表情，波澜不惊。但李羲和知道，这个世上再无宰相之子张端祁了。

　　张端祁，不，应该说是颜祁，身体恢复得很快，没几天就可以自己在雪地里虎虎生风地练着大刀长矛，英姿飒爽。李羲和见他颇有干劲，于是便让小厮在院子里扫出一片空地来，特地给他练武使。

　　“少爷，来人了来人了，安国公府的大公子来了。”小厮跑着去跟李羲和报信，生怕慢了一步就被人抢先了似的。

　　当小厮从李羲和书房里出来时，手里还真的多了块银子。颜祁自然是知道安国公府大公子的，这个安国公府大公子是他的至交好友，从小便在一块儿学习文武，若单论文采，只怕他也比不上安子榛。

　　没多会儿，李羲和就出来了，浑身上下利落了不少，腰上配的玉佩丝绦乃是京城最有名的玉石店玉玖家的，手上拿了一把寒梅图折扇，舍弃了一直捂在手里的手炉。

　　看到这儿，颜祁冷哼一声，讽刺地看了李羲和一眼，眼下的嘲讽的意思不言而喻，你本来做了男人，又何必学女人那套花枝招展地去勾搭男人，何况安子榛是你配得上的吗？

　　“看什么看？本少爷是你看的吗？小心本少爷罚你去刷洗茅厕。”李羲和要是看不出他眼里的讽刺就白瞎了这么些年在人场里摸爬滚打了。

　　临出门前，李羲和不放心地又嘱咐了一句，“你可别给我出去惹乱子，你别忘了张端祁已经是死人了。”

　　“哼！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蠢？”颜祁手里的长矛脱手而出，正好插在李羲和脚边一寸之地。

　　李羲和不敢惹这祖宗，龙困于池渊也毕竟是龙。当他赶到前院时，安子榛已经不见了，李羲和随意应付了宾客，便偷摸去了后院湖庭。

　　“安小侯爷好雅兴，这清酒煮梅倒是别致，可否与李某共饮一壶啊？”李羲和几步便到了安子榛旁边，落座。安子榛的侍从上前欲阻拦，自家公子何时结交这等泼皮无赖，岂不毁了公子盛名？

　　安子榛抬手阻止侍从，对李羲和道：“自是没有李少爷有雅兴，江南同庆年间仿光复年间的折扇，这冬日配的扇子倒是也别有一番雅致。”

　　李羲和嘴角抽了抽，他丝毫不怀疑，这安子榛看似恭维他，说好话给他夸出花来，实则是在骂他吃饱没事干，和尚脑袋长虱子，闲得发慌呢。

　　“那可不，这不早知安小侯爷要来煮酒，给您扇风来了呢。”

　　安子榛淡定从容地将茶汤倒了出来，他这个人不爱喝酒，所以这并不是酒，只是一种有酒味的茶。他倒好，递给李羲和。

　　“小侯爷的茶，我哪敢喝得起，说正事儿吧。你今来所为何事？”

　　安子榛笑，“都说李家小公子纨绔愚钝，倒是谣言了。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个道理可惜张家人不懂，但人不可逼尽，万事不可强求，这个道理君上不懂，不可小看任何人，哪怕是像你这样的纨绔子弟，这个道理世人不懂。”他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

　　他看向一个方向，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得见房屋的一个小角，小角上站着一个人，手里拿着长矛，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这个人正是他的至交好友。

　　“既然他选择了你，便也罢了。”说着，安子榛叹了口气，打量了李羲和一眼，“倒是不知哪里好了，这断背——”后面的话意味深长自然是留有余地的。

　　李羲和听见断背二字，一口茶给呛喉咙里，这张端祁给安子榛投靠她的理由竟然是这个。他的不雅行为惹得那侍从更是皱眉，估计把他扔茅坑里的想法都有了。

　　“小侯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张家的事和我李家可无关，我不过是个混混，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得我是个纨绔，小爷我一大乐趣便是逛窑子花楼，小倌馆也是去过的，诺，为了见小侯爷，我可是好生打扮了一番的。可有入得了小侯爷的眼？”

　　安子榛没有多大表情变化，倒是他身后那侍从一脸自家的蛋被苍蝇盯上了一样，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李羲和几次和安子榛交锋，发现这人不愧被奉为京城第一公子，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他这种纨绔说浑话的功夫，可是炉火纯青。

　　李羲和回到羲和院，天色已晚。待他更衣欲睡时，颜祁推门而入。

　　“你怎么来了？”李羲和一把捞过床帘挡住了身前的春色，脸上有些尬然。

　　颜祁似乎完全没有男女有别的意识，说道：“边塞战乱，大燕已经攻占了我国三座城池，朝廷准备反击，现在大规模招兵买马，少爷，请准许我前往边塞参军。”

　　李羲和楞住，他不是不知颜祁的武术有多好，他要还是宰相之子，自然是不必凭借参军建功立业得到一席之地，毕竟战场上的事谁也不知道，宰相毕竟是文官，定是希望他走上文官的路。

　　而现在的他，既被君上搜查追杀着，要想要有出头之地，自然是只能够前往边塞之地，天高皇帝远，就算是君上有猜疑，那也是鞭长莫及。

　　“容我想想。”李羲和含糊着，当然不可能拿整个李家给他一个人陪葬，何况颜祁要是死在战场上，那他先前所做的一切不都打了水漂。这一顿含糊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搪塞过去就行了。

　　颜祁眼里带着冷漠和讽刺，又有些自嘲，他直接关上门，朝内室走去，“李羲和，你要是想要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个女人，还是个□□没有清白的女人，你说，李尚书会怎么对你还有你那个望女成龙的母亲？”

　　“张端祁，你敢！”李羲和直呼他的真名，脸色一会儿紫一会儿白。

　　“男人对女人能做，既然我身为男人你身为女人，如何做不得。”他逼近他，彼此间的呼吸交杂，眼里却是无尽的讽刺。

　　李羲和奋力推开他，走到桌前，倒了杯水，除去心下的那股子糟心劲儿，“你不必再拿这个威胁我，咱都握有对方把柄，谁又占的了谁多少便宜？你要去边塞可以，带上我。”

　　颜祁被推开，当然也是他特意避开的，否则以李羲和那三脚猫功夫，怎么可能推开他。带上李羲和？一个脑子里装着争权夺势和妇人之仁的女人？

　　颜祁不知道李羲和想要做什么，但他知道这已经是李羲和最后的让步了，一旦到了边疆，他自然是不需要李羲和，到时候他动一动手指头就可以杀了他。

　　他难道一点不担心自己起了反心杀了他？颜祁看着灯下那人，本就是娇生惯养，女子家的皮肤白皙嫩滑，睫毛弯弯，恼怒的样子竟也十分好看，有一瞬间，他竟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逼迫她的行为。

　　颜祁离开李羲和卧房后，李羲和勾起唇角，这究竟是鹰抓蛇，还是蛇戏鹰，还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