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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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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信心是好事,但盲目自信却会招来祸端。”狩遗好整以暇地看着陆解,“你为何要去纳颌?”
对于狩遗的嘲讽,陆解只是冷笑一声算作回应:“挣功名。”
“哦?”狩遗眉尖略扬,带着几分怀疑的神色。
陆解并未解释,低头对陆凛说道:“我先送你回去。”
“嗯。”陆凛随着陆解走了两步,转身挥了挥手:“今日多谢了。”
可那处哪里还有狩遗的影子,只有空中的云被划开了一条线。没过多久,就连那条细细的痕迹也再也不见了。
到了陆府,陆解推言自己突然想起有东西落在执金吾,要回去取,让陆凛自己先回去。陆凛心里约莫他大概方才还有话没和狩遗说完,便乖巧自己进了前院。
陆桉、方氏和陆桓三人早已和好如初,只是之前桌子不知被谁掀了,只好再备一桌菜。
见到陆凛回来,陆桉朗声叫住了她,问道:“你方才去哪儿了?若是不回来吃饭,为何不说一声?”内容是严厉的,但语气远远不及以往那般凶神恶煞。
陆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仔细一想方才京城街道上的那些人俱都状若无事,显然吐出小蜘蛛时会将之前爆发时的记忆一并消除。只是不知有些闹得大的,面对眼前的凌乱无序会是何种想法。
见她不答,陆桉眉头蹙了起来:“问你话呢!”
陆桉大抵是那种父亲,平日里除了吃饭,一个月见面不过两三次,除了“知道了”“嗯”“最近书读的怎么样”这类话以外,便全然不能正常交流。偶尔有几次“深刻交流”,基本都是揪着孩子的错处不放的时候。好像这个时候身为父亲的责任感突然上身。若是再附加以家法伺候和震耳欲聋的吼骂声,那简直就是父亲界的楷模。
所以也怪不得长大了回忆起父亲,孩子们总是将他们美化成沉默的、严肃的和严格的。
可陆凛没父亲管,却也没有母亲管,甚至连祖父祖母都无,陆解之前又常年不在家。她在成长的过程中没有这些管教,反倒有些跑偏了,一直觉得陆桉这样只是以大欺小,仗着自己在生存上占有的主动权而随意发泄他的脾气。
打个比方。
陆桉如果对一个非陆家的同龄人这么大吼大叫,别人会认为他情绪自控有问题。如果陆桉在吼叫完再要动手,那问题就更大了。
可偏偏先吼后打这般对待自己孩子,会被认为是没有问题的。难道是父亲这个名称天然被赋予了打骂的权力吗?那又是谁赋予他这个权力的呢?
陆凛看着陆桉,说道:“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
陆桉得到了回答,但仍然觉得不够,一如既往地说道:“既然回来晚了,便不要给她饭吃,下次就记得会早回来了。”
方氏连忙上去劝解,只是字里行间透着些心机:“哎呀,怎么能不给凛凛吃东西呢?晚上若是饿了可怎么办?我让丫鬟热着些糕点,凛凛你要是饿了,和丫鬟说一声去取就是。”
“还给她留糕点?她可曾感谢过你的心意?”陆桉哪里懂方氏话里的弯弯绕,一如即往的跳了进去:“不准给她留!今天我看谁敢给她拿一点吃的。”
“万一饿坏了……”方氏似乎是被陆桉的气势所胁迫,小声嘀咕道。
陆桓瞥了一眼陆凛,笑嘻嘻地说道:“母亲,你就听父亲的吧。我要是回来晚了,父亲也一样会饿我的,这是咱们的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对不对,父亲。”
“这……”方氏在陆桓的劝解之下,犹犹豫豫。
陆凛不想再看这三个人你来我往,方氏是生怕自己晚上有饭吃,特地加了一嘴,陆桉是根本不在意自己,陆桓则是趁机给方氏一个台阶,顺带哄哄陆桉。
好好的一家人,连吃饭说话的时候也要耍心眼。但陆凛心里也时常在想,若是没有自己,这家里若是只有他们三个,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情景?
她冲陆桉行了个礼,转身向自己的小院走去。
刚进了院子,黄鹂就扑棱棱地飞了过来,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问道:“你刚才去哪儿了?吓死我了!你是不知道,刚才天上哗啦啦落下那么多蛛丝,密密麻麻的像瀑布一样。我冒着极大的危险飞去前院找你,结果你不在,我都以为你被黏走了!”
陆凛:不瞒你说,真的是被黏走了。
她将自己遇到络弦的事情说了一遍,黄鹂听得傻了眼。
“也就是说,付记饼店的糕点有问题?”黄鹂琢磨片刻,得出这个结论,“幸好我之前没有吃到付记饼店的糕点,这就叫因祸得福吧!但是……若果那个糕点全部都是用虫子做的,想想还挺美味的。”说着,它还空啄嘞两下解解馋。
“我回来的时候,见到大家都不记得方才发生的事情了。”陆凛说道。
“这个呀”,黄鹂说道:“关于蜘蛛女有一个传言的,说她原本生活的地方很安详,她会喂一些心绪不稳的【赤红】吃下她的虫卵。虫卵孵化之前会激发出潜藏的情绪,以此平稳【赤红】的心境。所以说你别看大家吐出小蜘蛛有点恶心,但就整体而言,小蜘蛛的出现能够让人发泄心里积攒了很久的情绪。这些小蜘蛛还带了些毒素,让人不记得自己之前被当过培养皿的事情,不然谁受得了啊!”
邪祟的能力也算是有千万种了。见到络弦之后,陆凛对邪祟的认识又上升了一大步。她问:“后来呢?后来她为什么不在那里生活了?”
黄鹂摇了摇头:“后来的事情我怎么知道?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总之后来她不干了,具体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和她相熟的人才知道。”
“比如乌鸦?”陆凛问。
“哦,他应该曾经是知道的,但是现在就说不好了。”说着,黄鹂用翅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毕竟他脑子有问题的嘛。”
陆凛又问道:“你知道纳颌部族吗?”
黄鹂点了点头:“那自然知道,不是近些年打的你来我往的那个部族吗?”
“狩遗说他们擅长御兽,但御的不是真的动物,而是邪祟。”
“啊?”黄鹂努力瞪大眼睛,哪怕从表面上看来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不可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能够控制邪祟呢?要是说控制一个两个也就罢了,怎么可能控制成千上万能打仗的那种数量呢?”黄鹂连连摆动翅膀,表达自己的想法。
看来黄鹂也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陆凛想了想,又问:“络弦这种邪祟,是平时都会在京城出现的吗?”
在她的家乡这些奇异的事情倒是很少见,但她毕竟刚到京城没有多久,可能是京城特有的“气氛”也说不定。
“怎么可能!”黄鹂疾呼道:“要是京城一直都这样,人早就都搬走了。”它沉思片刻,说道:“确实。按照道理来说,京城一直要比地方上平安很多,邪祟的出现反而很少。当然,其中也有赤红小店经营的缘故,但像蜘蛛女这样的邪祟是几乎不会出现的。”
说罢,它抬头看向陆凛,很认真地说道:“我感觉到,京城里要发生大事儿了,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应对的策略!”
“什么应对的策略?”陆凛好奇地看着它。
黄鹂十分严肃,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离家出走吧!我们搬到乡下去!”
陆凛:“……说的很好听,应对的策略,但实际上不就是逃跑吗!”
黄鹂:“逃跑也是一种策略!逃跑虽可耻但有用!你是个人,我只是个柔弱可怜的小鸟儿,咱们又没有乌鸦那种佛挡杀佛的能力,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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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陆凛很早就爬了起来。陆解今日要前往鼓截关,她跟着众人一道送陆解出了京至五里亭,直至看不见队伍的影子,她才独自回了京城。
经由络弦的一番鼓弄,今日的京城确实并往日安静许多,原本铺子里郁郁寡欢的伙计都显得神清气爽起来。确实如同黄鹂所说,这倒也不全是件坏事。
只不过情绪是得以释放,但实际的情况却未曾有改变。日后日积月累,总还是有要爆发的那一刻。
她正想着,突然有个小小的身影撞到她身上。陆凛低头一看,是昨日自己在付记饼店看见的那个小乞丐。她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墨色衣裳,脸倒是干净的,好像刚刚洗过。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乞丐连声说道,又像是在躲着什么似的,连头都不敢抬,便火速跑走了。
陆凛顺着她的身影看去,只见那小乞丐在一个阴暗的拐角处停了下来,面前站着个身穿灰袍的男人。因为带了兜帽,男人的脸看得并不甚清楚。
似乎是感觉到陆凛看过来的目光,男人略微抬了一下头,嘴角弯出一道曲线。
陆凛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只是想着自己稍后要去赤红小店走一趟,一来是问问老者自己欠债的情况,二来是想了解有没有什么活可以给自己做。兄长为了单独开府而去努力挣功名,而自己也不能什么都不干,总是要看看有没有能赚些银子的地方。
甚至就算是赚不得银子,找个住处离开陆府也是好的。
她这么想着,却觉得周围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她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却见刚才被小乞丐撞到的位置,沾了大块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