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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羞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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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下午稻子都是空壳的消息爆出来,现在的钱家村里很少有心大到直接就睡着了的村人。
岑行戈牵着碧荒一路走过来,听在耳中的叹息让他的心越发的沉重起来。
“相公放心,我会想到办法的。”
碧荒小声的安慰岑行戈。
她比岑行戈矮了整整一个头,凑过去说话的时候需要微微抬着头,柔顺的发丝擦过岑行戈的脖子,痒得他身上有些热。
岑行戈紧了紧握着碧荒的手,“我没事的,我只是怕你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他叹息,“这件事跟你本没有关系的。”
让他的新婚妻子如此劳累,是他的无能。
也是他娘子的心善,在半夜的时候为了全村的生计而奔波。
真·有关系的碧荒在这一瞬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想到了在她的家乡,被蓝星的网络文化所腐蚀的部分族人所说的“傻白甜”,大概就是他夫君这种了。
她只能木着脸说,“你要相信我。”
岑行戈笑着嗯了一声,感受着掌心肌肤的温热,心里也放松了不少。
难得的闲暇时光,月色下相会,他再想写沉重之事,未免不美。
他忽然将碧荒的手拉了起来,在自己的脸上蹭了蹭,小声的弯腰低头对碧荒说,“娘子,你说,我们现在像不像是在偷情?”
碧荒:?
偷情难道在现在的情景下是个褒义词吗?
碧荒有点懵,仔仔细细将这个词所用场景在脑中筛了一遍,她这难得的沉默自然是被岑行戈当做了羞涩。
其实他的耳根也有些红,有些羞,但是他作为男人,总不能让他娇娇怯怯的娘子主动吧?
是男人,就该主动出击!
夜色晴朗,明月皎皎,岑行戈牵着娘子软嫩的小手,田垄里的蛙声和耳畔若有似无的哭声都似乎远去了,一切的烦恼不再是烦恼,沉重不再,岑行戈忽然开口。
“就算解决不了也没关系。”然后岑行戈在碧荒偏头看他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求生欲十足的添了一句,“虽然我知道娘子你一定有办法的。”
碧荒被他逗笑了,轻笑一声问他,“若是我没有办法呢?”
“那我就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我可以去赌坊赢钱,然后去别处买粮。”
“然后把买的粮给村民们?”
“不是给。”岑行戈摇头,“是借。”
给和借是不一样的。
他和这些村民非亲非故,他不是冤大头,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况且以上午拦着祖母说他们抢地的那模样,这些人也不是个会记恩德的,就算今年的田税给他们交了,也不过是肉包子打狗,他没这么大的心,可以两次养同一堆白眼狼。
“不过钱被拿去买米粮,就不能给娘子买好看的衣服首饰了。”岑行戈状似遗憾的叹息,握着碧荒的手紧抓不放,“娘子可会怪我?”
碧荒心知肚明这是岑行戈在打趣她,偏不跟着他走,似笑非笑道,“你也该知我对穿衣打扮向来不在意,又何出此言?能救得一村百姓,是极大的善事,天道也会给予福报于你。”
岑行戈对于碧荒所说的福报之说不置可否,只是沉醉的撩起她的一缕发丝捻在指间,“我只知娘子天生丽质,不用胭脂水粉凡俗之物已经是天人之姿。”
这是岑行戈从话本里看到的调情话语,说完他的耳根就红透了一片,仗着夜黑风高看不清,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有了黑夜做掩藏,就能够说出平时不敢说的话,做出平常不敢做的事。
只是——
他不知道的是,他面前的是一位视黑夜如白昼的非人类,不仅清晰的看到了岑行戈通红的耳根,还看到了他脸上的期待和赧然。
碧荒抿唇一笑,只觉得眼前这个大男孩可爱得紧,她就着岑行戈握住她的手,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在他惊诧慌乱的那一瞬,垫着脚就凑上了他的唇。
“现在这样……才叫做偷情。”
碧荒的唇温软,落在岑行戈略带凉意的唇上之时,激起了他一阵的战栗。
眼中的惊讶和着羞怯,还没来及收回去,温香软玉就已经从他的怀中离开,只余下夜晚的风吹过,旖旎而缠绵。
一触即分的吻结束已经,碧荒惊讶的发现岑行戈脸上的红色已经从耳根蔓延到了整张脸上。
岑行戈的长相是极为俊美的,他的俊美,却是一种带着锋芒的锐利,五官似刀削斧凿般深刻,攻击力十足,眉一竖,眼一瞪,就能治小儿夜啼。
只是此时此刻他双颊绯红,寻常见的乖戾和懒散全然不见,他舔了舔唇,目光在黑夜中准确的捕捉到了碧荒水润的双唇。
“娘子,我还想再亲你。”
他凑近,却被一根竖着的食指挡在了他和碧荒的中间。
“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岑行戈留恋不已的退后几步,心想等回去之后在房间里,黑灯瞎火的他想怎么亲就怎么亲,就跟昨晚一样,亲得娘子小嘴绯红,气都喘不过来了才是。
“娘子,我们现在去哪里?”
“不走了,就在这里。”
岑行戈放眼看去,已经归属于他们家的田里,稻穗沉甸甸的,被压弯了腰的稻子本是丰收的信号,只是……
岑行戈走上前,伸手别下了一支稻穗,手指轻碾,稻壳就在指尖被碾成了飞灰,微风吹过,稻灰被吹向了田地里,掌心中什么也没剩下。
只是可惜,全是空壳。
在岑行戈走向田埂的时候,碧荒也下了田。
岑行戈十分的不赞同,就想把碧荒抱起来,“这下面淤泥堆积,别脏了你的鞋,想要什么你告诉我,我帮你取来便是。”
碧荒躲开岑行戈伸过来的双手,温柔且不容置疑的拒绝了,“这需要我自己去看,自己去找才行。”她犹豫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下,一双绣花鞋干干净净,一层青色的光晕隔离了田里的淤泥。
本来可以忽略的,但是岑行戈都提到了田里的淤泥了,要是走一圈下去回来干干净净的,说什么也不像。
碧荒咬咬牙,撤去了鞋底的木灵。
却在这时,感觉到身子一轻——
竟是岑行戈下了田,将碧荒打横抱了起来。
“你要看什么指给我,我抱你过去。”
碧荒的背抵着他的胸口,说话时胸腔的震颤隔着一层薄薄的纱衣传递到了她的身上。
一种说不出的思绪从心尖蔓延开来,比夜风更轻柔,比月色更清澈。
她抿了抿唇,干脆的把身体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岑行戈的手臂上,在他的怀中放松的倚靠了下来。
“相公。”
“怎么了?”
岑行戈就着月色,带着碧荒慢慢的在田地里穿梭,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注意把怀中的娘子给摔了。
“你想把全部银钱买了米粮借给同村的这事可能做不到了。”
岑行戈挑眉,察觉到了碧荒这话里有话,“怎么了?”
碧荒的话里带着笑意,“因为你要把这钱,留给我买衣裳首饰了。”
他能看到皎洁月光下娘子仿佛发着光的温柔眉眼,岑行戈胸中柔情顿起,轻声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胭脂水粉、绫罗绸缎,贵族小姐用的东西,我家娘子也不能少。”
在这偏僻之地的赌坊听声辨位,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再简单的不过的事情了。
以前怕太过于醒目,他一直见好就收,能够买得了祖孙二人的米粮就够了,可如果碧荒有想要的,他就是张扬了些,又怎样?
谁还能对他怎样?
他心中豪情万丈,不想回头却看到了碧荒略显呆愣的表情。
他声音放轻,“娘子?”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了能够解决此次稻谷空壳的方法了。”
岑行戈一愣。
“什么方法?”
“若稻可两期生,便能在一年之内,将这一地的空壳损失全部补充。”
这个回答让岑行戈啼笑皆非,纵使他没有种过田,却也知道,在冬天,寒冷的天气是会将稻苗冻死的,又何谈两期生呢。
虽然很不忍心打击自家娘子的热情,可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她认清事实才是,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他日后再慢慢的将这些所需的银钱尽数赚回来便是了。
他试探的开口,“可是娘子,稻苗脆弱,冬日里连人都未必能过得去,何谈这些脆弱的稻苗。”
“不必到冬日。”碧荒拍拍岑行戈的手臂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岑行戈不情不愿的把娇娇软软的娘子放下来,“踩我脚上,别脏着你鞋。”
他家娘子轻得跟朵棉花似的,踩在他身上都轻飘飘的。
碧荒脚踩在岑行戈的鞋面上,弯下腰从这沉甸甸密密麻麻的稻子中一株株的分辨,葱白的指尖划过,便有金黄的光芒融了进去。
岑行戈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只耐心的等着她叫他抱她起来,两人一同归家。
至于碧荒说的什么稻可两期生,不必至冬日,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娘子天马行空,他陪她一笑便是了。
“好了,走吧。”
片刻之后,碧荒直起腰,拍了拍岑行戈的手臂,他十分自觉的就将碧荒抱在了怀里,揽着她的腰往回走。
顺口好奇问道:“娘子,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碧荒点点头,然后伸出握紧的手展开——
是一颗颗金黄饱满的稻粒。
碧荒俏皮一笑,“是救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