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向你看（重生）》阿妈的小宝贝

3、第 3 章

　　于贤也很惊讶路薇的出现，直到于安喊了一声哥，于贤才想起要打招呼，“早……早……早上好。”

　　路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早上好，于贤。”

　　这是路薇第二次念他的名字，字正腔圆的，每个字都说的很认真，于贤心里一阵暖流流过，他不太敢去看她，只能低着头绕过她往路薇姥爷那儿走。路上还碰到了地上的一个易拉罐花盆，他听见身后又响起路薇的笑声，没敢回头看。

　　“薇薇你认识贤小子？”崔姥爷虽然耳朵有点背，这会儿却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嗯，我们是高中同学。”路薇走过去把易拉罐正起来，于安也跑过去，捧起洒在地上的土。

　　于贤看了看，没出声，拿起刀给路薇姥爷切肉。

　　崔姥爷也就没多问，指着肉跟于贤说：“多来点瘦的，我们家薇薇不吃肥肉。”

　　于贤默默把瘦肉都切给了崔姥爷。崔姥爷看见剩下的一段基本上都是肥肉和肉皮，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样剩下这块就很难卖了，“贤小子，都切给我吧，剩下的我让她姥姥点油。”

　　于贤摇摇头，“不用了，安安爱吃油滋啦，晚上我给他做。”他知道老人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

　　崔姥爷也就没说什么，把钱递给了于贤。于贤是个好孩子，平日里照顾他们这些老人，每天早上去进新鲜的蔬菜和肉，卖的价格也不贵，还从不缺斤少两，可惜了，就是没生个好人家。

　　“安安，去找零。”于贤喊了一声，摘了手套，把装着肉的袋子递给崔姥爷。

　　正在安慰被于贤碰到的小花的安安听见哥哥叫她，蒙的一站起来，手指刮到了易拉罐的边缘，冒了血。

　　陪她蹲在一旁的路薇第一时间把着安安的手，就要帮她包扎，“有没有碘酒——”’

　　路薇还没说完话，就被于贤推开了，于贤拉着于安的手，眸子有些发冷，见安安掉了眼泪，于贤又有些心疼，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安安，去屋里找妈妈，让她给你包扎一下。”

　　安安抽着红红的小鼻子，乖巧地点了点头，进了屋。

　　于贤回头看见一脸茫然的路薇，有些愧疚，他走到柜台，找了零钱递给路薇，说了一声“对不起”。

　　路薇只当他是在意妹妹，所以也没有生气，接过钱，搀着姥爷往出走的时候习惯性的弯腰准备将又倒在地上的易拉罐立正。

　　“别动！”于贤吼了一声阻止了路薇的动作，她还从来没听于贤这么吼过她，心里莫名地就有些委屈的情绪，她没说话，也不再看于贤，搀着姥爷直直的往外走。

　　路薇走后，于贤摘下了眼镜，捏了捏鼻梁，看着路薇离开的方向不说话。不一会儿，他听见内院响起熟悉的麻将声，自嘲的笑了笑，低头捡起易拉罐，把土倒到外面，犹豫了一下，留下了土里连着根的野花，然后将易拉罐踩瘪，找了个地方埋了起来。

　　他把野花插进来一个空白酒瓶里，灌满水，放在了窗台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到了窗台的野花上，那黄色的干瘪的花朵比前几日有了活力。不知道为什么，于贤突然想起了路薇的笑容，像他清晨进货时迎来的第一道曙光，那拉破天际的第一道赤黄，让他觉得生活似乎没有那么绝望。

　　可那光终究不属于他。

　　走出副食店，崔姥爷就很敏锐地察觉到路薇的不开心，他摸摸路薇的脑袋，劝道：“薇薇你生气了？那贤小子也不容易，小小年纪就得养活一个妹妹，还有一个坐着轮椅的妈，唉，他那个妈什么都不管——”说到这儿崔姥爷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路薇。

　　路薇知道姥爷担心什么，其实她今天来就是为了问她妈妈的事，差点因为遇见于贤给忘了，她搀着姥爷坐到一旁老头下棋的石桌前，组织着语言问道：“姥爷，我妈最近有联系你吗？”

　　“她前阵子有来电话，我没敢让你姥姥知道。你姥那人你也知道，绝对不服软的。”姥爷敲着腿说道。

　　“她在哪呢？”路薇问道。

　　“ f市吧。”姥爷看了看路薇，怕他提起妈妈伤心。

　　“姥爷，把我妈电话给我吧。”路薇说道。

　　“你联系她干什么，你爸不是不让你联系她吗？”崔姥爷有些回避。

　　因为她想知道自己在崔婉心中到底是个什么位置。上辈子就是这样，他爸与她妈在她一岁的时候就离婚了，她爸不让她联系她妈，可每到节日她妈妈总会给她寄礼物。一直到十九岁她一共见过她两次，一次是她七岁时她送给她一个珍珠手链，一次是她十六的时候，她跟她说她在f市，让她努力地考上f大。

　　可当她真的考上f大，她妈又不见了踪影，就连姥爷住院她都没回来，更别说她孤苦无援的时候，崔婉就这样，再也没出现过。

　　路薇见姥爷不肯答应，也没在多说什么，只是在俩老人包饺子的时候偷偷地将通讯录最近的电话号记了下来。

　　f市的电话只有一个，在四天前打了几次。趁着姥姥、姥爷睡的早，路薇拿着电话悄悄地下了楼梯。

　　九月份的b市没有七八月闷热，空气有些潮湿，穿着长袖外套，有些温温的，说不上冷也说不上热。

　　路薇拿着电话半个身子趴在巷子里的石桌上，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石桌。

　　嘀——嘀——手机另一头始终没有人接听。

　　路薇把手机放在石桌上，听着里面不断响起的忙音。

　　巷子里亮起了暖黄色的街灯，这一片儿多是老人，睡的都早，所以巷子里安安静静地，只有个别活过了八月份的蝉在鸣叫。

　　路薇莫名的有些烦躁，她想吃点什么，她拿起手机，没有目的的往前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生鲜副食店的门口。

　　店门口有一个白色的灯泡挂在上面，照着门口的地砖，屋里亮着白炽灯，许是灯丝烧的有些久了，从外面看并不明亮，也不——温暖。

　　路薇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帘子走了进去。晚上九点钟，于安枕着于贤的腿，蜷在柜台后面的小床上睡着了，路薇进去的时候，于贤正拿着一本书看，后院传来一阵阵搓麻将的声音。

　　听见有人进来，于贤也没抬头，只等对方自选完过来算账。

　　路薇走到货架捧了一堆膨化食品还有一听啤酒放在柜台上，走近了路薇才看清于贤看的书封面赫然几个大字《每天一点成功学》，路薇又没忍住笑出了声，胸腔的那点烦躁也都散了。

　　二十年前的于贤可真是一个宝藏男孩啊。

　　于贤听见熟悉的笑声，才抬起头看见路薇，他匆忙地合上书，把于安的小脑袋轻轻地往上抬了一点，将自己的腿抽出来，然后站起身来，帮路薇装袋。路薇拿出钱包轻声问了句“多少钱”，声音很轻，不想吵醒熟睡的于安。

　　于贤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我请你”。

　　路薇看着他，掏出五十元纸币放在柜台上，转身出门。

　　路薇拎着一兜子零食不想回家，她又坐回石椅上，开了那罐啤酒。撕了一包妙脆角，吃了起来。上辈子十六岁的她肯定是不会喝酒的，但是二十三岁的她发现自己喝酒很厉害，她甚至想过去酒吧卖酒，反正怎么都得活下去。后来上了班，酒也就喝得少了，偶尔只是喝点红酒有助睡眠。

　　重返十六岁的路薇烟酒性都尝过，这辈子怕是当不了一个乖乖女了。

　　这一晚上她手机没有再亮过。深夜最适合哲学家感悟，假哲学家路薇又开始感慨万千，这茫茫宇宙，找一颗为她提供卵子的女人怎么就这么难呢？人都说念念不忘，终有回响，屁，她要找的两辈子也没找到，她不想见的，你看——路薇抬头看着走过来的于贤——总会遇见。

　　于贤看着盘腿坐在石椅上，吃着妙脆角的路薇，眉头皱了皱，他把身上的运动外套脱了下来，递给路薇，然后坐在了她对面的石椅上，从裤兜里拿出来一听啤酒，用食指勾开拉环。

　　清脆的一声伴随着路薇咀嚼妙脆角的咔嚓声一起响起，路薇抬头看看于贤的衣服，回了一句“谢谢，我不冷。”

　　“夜晚湿气重，垫在椅子上吧。”于贤依旧支着胳膊没动。

　　路薇拿出一张纸擦擦手，接过于贤的衣服，放在桌子上，伸手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垫在凳子上，然后披上了于贤的外套。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

　　于贤没说话，只是端起啤酒跟她碰了一下，默默地喝了起来。

　　路薇习惯了于贤的沉默，把一袋子薯片推了过去，问道：“吃不？”

　　于贤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笑了笑，问道：“你请我？”

　　这是路薇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于贤笑，过去于贤一见到她永远是微笑的，她说什么于贤都会说好，可那微笑和今日的笑又不太一样，现在的于贤很鲜活，明明是她没在意过的十七岁的于贤，却让她更有真实感。

　　路灯照在于贤的脸上，柔和了他的轮廓，今晚于贤没带眼镜，头上的碎发被风吹下来，有些挡眼睛。他的眼睛里含着笑意，那双眼睛不再藏在黑框眼镜下，也不再藏在多年后的金丝镜框下，眼角微微上扬，带着一点懒散，和上辈子那个赤着上身细喘的男人渐渐重叠。

　　于贤的眼睛和于安的很像，像是锐利又明亮的黑曜石，不过现在少了一份风雨洗礼的沧桑。

　　路薇点点头，说道：“任选。”

　　于贤也没拒绝，拿起一包草莓粟米条撕了开来。

　　路薇又觉得有趣，宝藏男孩于贤还是个草莓男孩。

　　于贤看着她的视线，摇摇头，“安安喜欢吃。”

　　看来他平时应该不吃这些，路薇绷着笑意，点点头一脸认真的说：“挺好吃的。”

　　于贤看见她这副模样，拿着一个粟米条塞进她嘴里，说道：“想笑就笑吧。”

　　路薇被这猝不及防地投喂弄懵了，喂妹妹喂习惯的于贤倒是很自然，自己又拿起一个粟米条塞进嘴里，嚼了嚼，评判了一句“还不错”。

　　“生活很苦，你是甜的。”路薇想起多年后流行的一句话。也就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就看见于贤一下子红了脸。

　　路薇心情舒爽，她干了罐中的啤酒，站起身来，说道：“谢谢你，我心情好多了。”路薇把于贤的外套还给他，提着一兜子膨化食品上了楼。

　　于贤看着路薇留在石桌上的易拉罐，仰头将自己的酒喝完，拿起两个易拉罐，用手捏瘪，扔进了店里的纸箱中。回头看见路薇留在柜台上的五十元钱，笑了笑，顺手夹进了书里。

　　他轻轻抱起熟睡的于安，将她送进了里屋，后院外屋的麻将还没散，于静手气正幸，看都没看进屋的于贤和于安一眼，继续打牌。

　　于贤也没什么表情，不顾于静的白眼，一一过去收了台费就又回到了前面的超市。

---

作者有话要说：　　路薇：上辈子没处用的土味情话突然找到了用处。
阿妈：不得了了，我闺女会撩汉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