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的上位日常》卷耳于筐

17、云华长公主

　　马车悠悠的走了半个时辰，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个位置是袁文昭选的，袁文兰本来还想再走远一些，他却不同意，说这里才是闺阁中的女儿该来的地方。
　　因着今日是女儿节，前来踏青的女孩子特别多，也都是由自家哥哥弟弟们护着。女孩们打扮的花枝招展，便是不看春色，单看美人儿，也能让人心情舒畅。
　　可惜这两个男人一冷一凶，谁都不懂得欣赏眼前的美色，一个只顾着看顾自己的妹妹，一个只将一双寒星般的眸子盯着自家的小丫鬟。
　　袁文兰拉着于芊芊却玩的不亦乐乎，她一会折一枝花簪到于芊芊头上，一会又拉着她的手咯咯笑。于芊芊受她感染，也开怀起来，一对好看的梨涡也显露出来。
　　白彦章见她终于恢复了几许灵动，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些。只是想到她回去后又会变成那副木头性子，不由自主又皱起眉头来。
　　旁边的袁文昭见他一会笑一会愁的，又见他的一双眸子没离开过眼前的小丫头，不由讥笑道：“你倒是个多愁善感的。”
　　白彦章受他讥讽惯了，也不觉有什么，一双寒目瞪他一眼，又继续将目光转到于芊芊身上。
　　袁文昭摇了摇头，正要离开，却听见身后响起一道清冷的女声，“今日倒巧，镇军大将军也过来踏青？”
　　这声音倒有些熟悉，白彦章转过身，便见云华长公主一袭素色青衣立在他身后，他连忙躬身道：“不知公主在此，有失远迎。”
　　袁文昭却是没见过这位公主的，听见他口中称呼，这才跟着他一起行礼。
　　这位云华长公主自从出生，便一直被太后捧为掌上明珠。当年她远嫁和亲，太后病了整整一年。后来她夫君反叛，云华长公主当机立断写信给当今皇帝，便是因着这一封信，朝廷提前做好了准备，这才打了一场胜仗。
　　云华长公主的夫君却在战场上被白彦章当场砍了首级，她便成了寡妇，她不愿意再留在那苦寒之地，皇帝便命白彦章亲自护送她回京。
　　一路上，白彦章因为心中多少有些愧疚，对云华长公主便颇多照顾。不过，也只是这样而已。
　　云华长公主生的国色天香，原本也是十分爱打扮的。只是因着丧夫，又经历了许多事情的缘故，这才丢开了以前的那些华服首饰。
　　她眉心带了一点轻愁，温声道：“我今日不过是凑热闹出来走走，还请将军不要多礼。”
　　她却没有自称本宫，袁文昭快速的看了云华长公主一眼，只见她双眸含情，这样儿分明是动了心了。再看看白彦章，却是一脸的严肃，丝毫没有旁的心思。他不由在心中一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只是，被天家公主看上，纵使你无情，又能如何。公主要你做驸马，你又如何能拒绝？
　　他正想的出神，忽然听见前面传来妹妹不耐烦的呼叫声，“哥哥，你们快过来呀，那边的花开的好，你们再不来，我跟芊芊就不等你们了。”
　　不远处的两个少女，站在明媚的日光下，一个明媚艳丽，一个清丽可爱，俱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云华长公主的眸中微不可闻的划过一抹妒色，却依旧笑道：“瞧瞧她们，天真烂漫的年纪，真是让人羡慕。”
　　云华长公主如今已经二十一岁，虽依旧貌美，到底不如豆蔻年华的女孩子。太后有心让她再嫁一回，给她看了许多驸马人选，她却一个也没看中。
　　自从面前这个男人将她从乱军手里救出来时，她的心，便已经交给了他。迟迟不告诉太后，不过是想要知晓他的心意罢了。
　　如今见到这两个青春洋溢的少女，却叫她忽的产生了危机感。
　　她正沉思，两个少女便已经跑到跟前。袁文昭摸摸妹妹的头，语气是少有的温柔，“这是云华长公主，快给公主行礼。”
　　待两个少女给她行了礼，她这才笑问：“这两位都是怀化将军的妹妹？”那笑容却不似面对白彦章时的热情，反而带了几分疏离。
　　看于芊芊的打扮分明不像闺阁中的小姐，只是见这两个丫头手拉这手，举止亲密，她这才有此疑惑。
　　白彦章将于芊芊拉到身后道：“她是府上的丫鬟，因文兰丫头喜欢她，所以带她出来陪着解闷。”
　　听见她只是一个丫鬟，云华长公主便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只看着袁文兰道：“文兰生的可真好，可以当得上咱们京城第一美女的称号了。”
　　一面说着，一面便将自己手腕上的玉镯退下来，笑道：“这个，便当是见面礼吧。”
　　袁文兰十分不喜欢这位公主打量自己的眼神，更加不想要她的东西。然而从小受到的教养还是让她顺从的接过玉镯，并礼貌的道了谢。
　　云华长公主与他们同行，气氛便一下子安静下来。袁文兰偷偷的撅了噘嘴，跟在哥哥身后扮淑女。于芊芊则全程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走路。
　　谁知白彦章突然停下，她却没看见，硬生生的撞了上去。
　　白彦章正同云华长公主说话，不妨她突然来这么一下。又听见她一声低呼，便顾不得云华长公主，而是转身抓了她的手看她的鼻子，“可撞疼了？”
　　他如此在乎的神色刺痛了云华长公主的心，她将双拳紧紧握住，这才勉强让自己不至于失了皇家风范。
　　待白彦章确认了于芊芊无事，她这才含笑道：“我出来的时间也久了，今日便就此别过。”临走之前，却不着痕迹的深深看了于芊芊一眼。
　　等云华长公主走了，袁文兰这才恢复一张笑脸，笑道：“还好公主回去的早，不然我憋都要憋死了。”
　　“不得胡言。”袁文昭摸摸她的头，语气虽严肃，面上到底还是宠溺。
　　“走，咱们继续玩去。”袁文兰拉了她的手，还想往前面去看花。
　　于芊芊却有些魂不守舍，抱歉的道：“我有些累了，要不你先过去，我待会再来寻你。”
　　以为她是见到公主被吓住了，袁文兰也不强求，学着哥哥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这才拉着袁文昭往前面去了。
　　于芊芊怔怔的望着脚下的青草地，公主临走前看她的那一眼，她不小心看见了。那眼神那么冷，那么利，就跟一把利剑一样。
　　见她呆呆的，白彦章也以为她是吓到了，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道：“公主跟咱们一样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你见多了便不怕了。”
　　于芊芊却下意识的不想再见到这位公主，她看着脚下的青草道：“公主是天上的云，我是脚下的杂草，日后定是再不会相见的。”
　　见她这段日子总是出此卑微之语，白彦章只觉心里十分不舒服。他盯着她的眼睛道：“公主是女子，你也是女子，在我心里，你与她并无任何区别。”甚至在他心中，她比公主还更重要一些，不过这话他却未对她说。
　　于芊芊将头上簪的花拿下来，低声道：“将军这样想，是因为将军是个好人呢。”
　　富贵之人，如何懂得他们这些贫贱之人的心思。
　　她转头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咱们去寻袁小姐他们吧。”
　　白彦章看得十分清楚，她面上的笑容分明十分灿烂，那笑容却并未到达眼底。
　　袁文兰此刻正在花丛中扑蝴蝶，见了于芊芊，高兴的招招手将她喊了过去。
　　于芊芊闭上眼睛闻了一会儿花香，再睁开眼睛时，里面的忧色已经尽数散去。
　　这一日她玩的很疯，等到回去时，她已经累的连说话的力气也无。袁文兰也累的够呛，却还是笑嘻嘻的，仿佛有用不完的精神。
　　马车到了镇军将军府的门口，将于芊芊放下后，这才悠悠的往怀化将军府去。
　　白彦章下了马，便有小厮上前来牵了马去。
　　他总觉得今日这丫头有些奇怪，方才她分明玩的很开心，可是现在看着，又觉得下午她那些开心的笑容仿佛是他的错觉。
　　他走到她身侧，低声问：“今日可高兴？”
　　于芊芊点点头，“我今日很快活，多谢将军带我出去。不过，我以后再也不想出去了。”
　　“为何？”白彦章看着她，满面疑惑。
　　“丫鬟便该守丫鬟的规矩，我这样，已经是逾矩了。”于芊芊说这话时，声音十分轻。
　　那声音仿佛猫爪一下一下挠进他心里，白彦章却再也忍不住，怒道：“什么狗屁规矩，你是我院中的丫鬟，要说规矩，你就该事事听我的。老子让你出去，你就必须出去。”
　　“是，奴婢谨遵将军教诲。”于芊芊低下头，果真做出一副丫鬟该有的谦卑模样。
　　她的这份谦卑，却让白彦章更加生气，他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接着便大踏步的往前面走去，远远的将她甩到身后。
　　于芊芊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时也不知是何滋味。将军对她分明是极好的，可是，她并不想做将军的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