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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清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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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四海升平，虽有江湖人多以武犯禁，然终究是盛世当行无为之道。也恰好皇帝崇道教，武当又号称是继承了正统道家渊源，便被尊为国教，享万民香火。相比之下，同为道家一脉的华山，倒是显得颇有些凄凉和落魄。
“就是华山人的命不好！”洛城茶馆里，有说书先生啜饮着茶水，在满堂寂静中叹息了一声。
可不是命不好吗，就像受了诅咒似的，天都不容他们与武当争运。武当代代人才辈出，华山七剑代代不得善终；这一辈武当是出了个蔡居诚，可人家还有一个朴师叔真心实意地用命护着，华山也出了个齐无悔，枯梅本身就没什么心思护着他不说，自己一摊子是讲都不好讲出口。人家武当掌门萧疏寒是天生的道子，华山她一个枯梅，能当人家娘的年纪却、让华山满门在江湖上都彻底没了脸面。到后来华真真掌权，一心扭转华山派在江湖上的污点，哪还顾得上他一个叛出师门不知多少年了的齐无悔是卧薪尝胆还是不辨黑白？
“那位萧掌门啊，年前我陪着家人去武当进香，也曾有幸远远见过一面，端的是好似一位仙人，不食人间烟火，不沾红尘晦暗，如那山巅雪、天上月一般清冷，让人连远远地看上一眼都觉得是一种亵渎。”
有人开了话头，说书先生顺势往下接，“既说起来了，小老儿就再给大伙讲上一段萧掌门的故事。”
萧疏寒，幼年上了武当山，总角之年便开始参悟太上忘情之道，少年即成名，青年时已执掌一门，可谓传奇人物，江湖后辈人人皆知。
——可又有谁知道，这谪仙一般的萧疏寒萧掌门，竟也是一位心中有着牵挂之人的凡世俗人？
这还得从四十余年前说起。
萧疏寒青年时代，为明悟出世入世有情忘情之理，曾下山游历。开始时是独自一人，后来遇到了同样游历在外的楚遗风，两人行至云梦，又遇一起到了一位姑娘，名曰望兮，来自于东海浮洲，一副女童模样，却半点不显稚嫩的沧海掌门。
“我是来为我门下弟子求药的。”听她说话的声音，应是如自己一般的年岁了。
沧海……萧疏寒想了想，秦时远涉海外求长生不老药的徐福的门人，年龄恐怕不能按照常理来计算吧。他犹豫了一息时间，终于在姑娘和掌门之间选择了“望兮掌门”这个称呼。
“萧道长无需多礼。”望兮似是明白他心中所想，道，“既同是出世之人，又何必在意年龄？”
萧疏寒一怔，这才恍然发觉，自己竟还认认真真地思考过一番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笑过之后，三人结伴进入云梦地界，求见来去长老。
彼时来去祖师还不到祖师的辈分，不过四十来岁的年龄，温柔和蔼，三人不敢惊动更上一辈上两辈的老人家，求她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听望兮说过沧海弟子的心魔劫之后，来去也只剩了摇头。
“我云梦弟子治病救人，一是施以药石，二是入梦渡厄，听掌门所言，沧海门人的心魔乃是因诅咒而起。若是我师祖尚在人世，那或许还有办法，但如今，我云梦门中已再无一人通晓诅.咒之术。已经发病的，望兮掌门将他送来，我们必然全力救治，要说根除隐患……”她阖了阖眼，没有再说下去。
后面的话也不用再说了。
望兮向她道谢，告辞离开时，面上沉重，眼里的坚韧却是又多了一分。
时间不容她多做耽搁，云梦既救不了沧海弟子，都说中原地大物博人才辈出，她便游历中原去寻找救治之法。
再问起偶然相识的两位同行者，萧疏寒本就是为了见识所谓的红尘，对这位望兮掌门亦是钦佩，自然没有任何异议，而楚遗风作为萧疏寒的友人，甚至很可能是唯一的友人，更是义不容辞的要陪他一起。
“名医张简斋曾出现在中原。还有麻衣教，虽说不是什么正道，但总归是会些诅.咒的本事，问问也好。”楚遗风早早已经成了华山新一代七剑之一，对于外面的事，他比萧疏寒了解的多得多。
两个不懂外面世界的人就跟着他走，一路走到了洛镇。
“现在这落脚歇一天吧，一路上舟车劳顿，功夫再高也顶不住这种累。”
萧望两人又各自去歇息。
“遗风，你吹笛给我听吧。”（=_=）做了晚课，兄弟俩一上一下坐在院里——楚遗风坐在树上，萧疏寒端端正正坐在桌边。
听他这么说，楚遗风一个跟头翻下树来，蜷在他身前弯腰仰头地看他：“哦，认识你十几年，从没听你有过什么要求，今天这是怎么了？”
“心中不宁。”
他说这话时，月光正是温存，夜风也缠缠绵绵不肯离了树梢，满地清辉冷然，再加上这一张没显出半分表情的脸，楚遗风瞅了半晌，腰都弯疼了都没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半毫的所谓“不宁”来。
“行吧行吧。”左右这人就是这副德行，他就大度地不计较了。
华山随身的武器是箫，楚遗风却不乐意吹，骗骗自己找了管长笛子充数，左右长得像，等到掌门人他师父发现的时候，满华山都知道他们出师兄随身带的是笛子不是箫。
“等等。”萧疏寒又拦了一道。
“怎么个意思？！”楚遗风更惊讶了，没留神，一个高音就吹出来，被楼上的开窗户骂了一顿。
萧疏寒取出自己随身的卧云来：“用这个。”
卧云。三丰祖师赠予他最小的徒孙的，自祖师去后，他记得，萧疏寒已经很久没用过了。
楚遗风想了想，用寒玉梅花的卧云，给他吹了一首蒹葭。
萧疏寒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估计是没听过吧。蓝衫的青年悄悄撇撇嘴，换回了规矩的大道无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