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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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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弃缩回了往前迈的那只脚,想转身走开。一个小时前刚把人家的亲爸亲妈给怼了一个遍,现在的他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孟凯泽。
“哥!”孟凯泽朝着孟弃的方向猛喊了一嗓子。
孟弃转身的动作停了停。
孟凯泽一看有门,就继续对着他喊,“哥啊,明天我就要走了,你真的不想嘱咐我几句吗?”
孟弃被这一声饱含真情的“哥”叫得整个心尖儿都跟着颤了颤,这份血浓于水的牵绊成功把他的脚钉在了原地,但是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是压根不知道叮嘱什么的问题……
在这一方面他是有心无力的,因为在这之前他的旅游记录跌破零,独自一人去过的最远的地方都没走出他们那儿的县城。而且今天回孟家的目的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过去当个旁听生取取经的。
站在原地踟蹰半晌,孟弃还是想走。
“哎,我说,大人之间的矛盾祸不及子女吧,你和小泽之间又没有矛盾,再说他都主动向你示好了,你不接受吗?到底在摆哪门子的脸色给他看?”江柏溪也朝孟弃喊,语气里的困惑大过气愤,他好像确实不明白孟弃如此反常的原因,正站在中立的立场上替孟凯泽向孟弃讨要一个答案。
孟弃张了张嘴,越过江柏溪直接对话孟凯泽,“我懂的远没有一一哥懂的多,先让他说吧,等他说完了…等他说完我再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像是没料到孟弃竟然真的会顺着孟凯泽递给他的台阶往下走似的,任随一缓缓放下了那只抬到半空中示意江柏溪少说话的手,然后一脸意外地看向孟弃,看得孟弃怪难为情,干咳了一声,转而对他说,“我确实没你懂的多啊,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我猜随哥惊讶的不是你懂的究竟是多还是少,他惊讶的是你竟然能忍住不跟我吵架,”江柏溪朝孟弃的方向走了两步,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孟弃,看上去也是一脸的惊讶,“说实话啊孟弃,我也很意外,脾气怎么这么好了呢?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就你会猜,就你没吃错药,孟弃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但保持面上表情不变地回答江柏溪道,“有什么好意外的,今天没心情和你吵呗。”
“对味了,看来一切正常,没吃错药,也没换芯子。”江柏溪抬手捏了捏孟弃的肩膀,然后转向任随一和孟凯泽,朝他俩抬了抬下巴,换上一脸的狡黠,“确定了,是咱们熟悉的那个小霸王。”
江柏溪手上的力道并不重,但孟弃却觉得被他捏过的地方刹那间便泛起一片火烧火燎的疼,他不得不往侧边错开了一步,借以躲开江柏溪的手,同时为了掩饰慌张,还将眉头一皱,学着任随一的样子色厉内荏地乜着江柏溪说话,“这么想吵架吗?来啊,时刻奉陪。”
江柏溪耸肩摊手,“知道你心情不好,今天休战。”
“无聊。”丢下这两个字后,孟弃先一步往游乐场里走去,快马加鞭离开这令他心慌意乱的地方。江柏溪那句“换芯子”真是吓死他了,再不走,等着他们仨找破绽拆穿他嘛……
孟凯泽紧随其后,像只兔子一样蹦跳着窜上孟弃的后背,揽着孟弃的脖子笑眯眯地问他,“哥,你不生气了吧?”
孟弃托着孟凯泽的大腿向上颠了颠,好让孟凯泽趴的更舒服些,却没回答孟凯泽的问题。还是那句话,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就先沉默以对吧。
孟凯泽大概也没想着孟弃能立马回答他,见孟弃没说话,他就自顾自地往下说了,“我想了一路,哥,我总觉得你说的不对,妈妈她怎么可能是捧杀你呢?估计你去问她,她都不懂捧杀是什么意思。”
孟弃抿紧了嘴巴,依然没说话。
“我觉得她是因为疼爱你所以才什么都依着你,你想啊,真正疼孩子的家长不都是她这样的吗?对比下来,我反而觉得爸爸妈妈都不怎么疼我才是真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以前我还偷偷想过呢,要是妈妈能把给你的爱分一半给我,我真的愿意一天二十四小时蹲在家里陪她。”孟凯泽都给他自己说惆怅了,长叹一口气后才偎着孟弃的侧脸继续追问孟弃,“哥,你说我分析的有道理不?”
有什么道理,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孟弃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孟凯泽来,据那本小说中描述的来看,李锦桐对孟凯泽的爱绝对是百分之一百的,就这还不知足,真是该打屁股。
“哥,我出来的时候爸爸和妈妈还冷战着呢,爸他好像被你说服了,也觉得妈妈做的不对,我是想,你要是不生气了,能不能给爸爸打个电话啊,让他别生妈妈的气了?”
孟弃还真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松手下腰往旁边躲的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地先把孟凯泽放到地上,之后才转身朝向孟凯泽,佯装还在生气中的样子对他说,“我或许会给爸爸打电话,但那不是现在,此时此刻我还没消气呢,所以具体哪一天打,我也不知道,没办法承诺你。”
孟凯泽嘴角一耷拉,就想说话。
在孟凯泽张嘴说话前之前,孟弃又快速说道,“小泽,你不是我,理解不了我为什么会那样说,但我却能理解你想替妈妈辩解的心思,也许你说的有道理,但现在的我选择不接受,让我多想几天吧,如果我能想通,我会主动联系爸爸妈妈,不过在这之前你让他们俩先别联系我了,免得适得其反。”
孟凯泽“啊”了一声,小声追问,“有必要生这么久的气吗?不联系你不好吧,爸爸妈妈会担心你的。”
事关人命呢,当然好,而且越久越好,孟弃灵机一动,计上心来,随即他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之后更是皱着眉看向孟凯泽,语气沉沉地吓唬他,“小泽,你再替他俩求情的话我连你的气都生了。”
孟弃的话显然戳到了孟凯泽的伤心处,下一秒他就撅起了嘴巴,一脸幽怨地回看孟弃。
欺负小孩子什么的,良心真的会痛,孟弃默默地移开视线,并在心里连着说了三遍对不起。当他的视线扫过任随一时,还在任随一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疼惜,孟弃反思了一下,也觉得他对孟凯泽说的话过于重了,是该疼惜疼惜这个被无辜牵连的小家伙。
“你欺负他干什么?咱们这几个人里边儿就属他跟你最亲,你非得把他气跑是吗?”江柏溪站出来指责孟弃心狠,又把委屈连连的孟凯泽揽在胸前,揉着他的发顶低声安抚他。
见有人安慰孟凯泽了,孟弃心里的负罪感立马就少了很多,他抿了抿嘴唇,再开口时语气里掺满了无奈,“我没有欺负他,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不仅是他,还有你们,现在谁替那俩个人求情,我就生谁的气。”
“你——”
要不是身前有孟凯泽挡着,估计江柏溪都能冲到孟弃的面前和他贴面理论一番。
不愧是学法的,一整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热心肠,给孟弃看得一愣一愣的,心里直呼好家伙。
任随一轻轻地把孟弃往后拉了一把,孟弃踉跄了两步后就顺势倒在了任随一的臂弯里,他不解地视线上移去看任随一的眼睛,任随一递给他一个安抚的微笑,然后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按在他的额头上,帮他把已经现形的川字纹抚平,并叮嘱他,“小小年纪不要老皱眉头,不好看。”
任随一的手比江柏溪的厉害多了,凡是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孟弃都觉得火辣辣的,不是疼,但却比疼更让他难以忍受,差点儿给他逼成斗鸡眼,吓得他立马就站直了身体,躲开任随一的怀抱,然后吭吭唧唧着反驳他,“孟凯泽才是小小年纪,我都十九,不对,我都二十了,哪里小了……”
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一片树叶,恰巧落在孟弃的肩膀上,慌张中的他没有察觉到,所以当任随一抬手帮他扫走时又吓了他一跳,以为任随一又要来捏他的额头。
任随一见状轻笑一声,反问他,“比我小不是小吗?”
这……
孟弃表示无话可说。
但是孟凯泽有话说,他替孟弃得意洋洋地回答任随一,“我哥他从小就想当所有人的老大,他才不会承认小嘞。”
江柏溪也在一旁煽风点火,“是啊,还总想让我和随哥都喊他哥哥。”
这个剧情孟弃熟悉啊,当时看小说时不觉得怎样,现在他成剧中人了,只觉得好羞耻,不想面对,他干脆把大手一挥,羞恼着向其他三个正一脸戏谑地看着他的人提议,借以转移话题,“好汉不提当年勇,不开心的事情就此翻篇吧,时间不多了,咱们赶紧去玩儿,第一站选过山车还是跳楼机?”
放眼望去,往右手边走是过山车,往左手边走是跳楼机,两个都是挺刺激的项目,孟弃没玩过,都想试一试。
小孩子的情绪变化是很快的,上一秒还乌云密布呢,这一秒就晴空万里了,听孟弃提到玩儿,孟凯泽立马就不委屈了,阳光重新布满了他的整张脸,他兴冲冲地问孟弃,“哥,能先让我来选吗?”
谁能拒绝大眼萌娃忽闪着长睫毛对你撒娇啊,孟弃想都没想就回答他,“当然能。”
所有人都投了赞成票,但天公不作美,当他们四个人在跳楼机下面站成一排等着工作人员帮他们操作仪器的时候,游乐场负责人从远处大汗淋漓地跑过来,先对着他们鞠躬到底,然后满脸诚惶诚恐地向他们解释跳楼机玩不成的原因,“对不起任少江少孟少孟二少,电,电,电力系统坏了,正在抢,抢,抢修……”
“什么时候能修好?”江柏溪问。
“回,回,回江少,不,不,不确定。”游乐场负责人哆嗦着右手擦了擦坠在上眼皮上的汗珠儿。
孟凯泽趁机扭头问任随一,“随哥,你们家怎么招了一个结巴当负责人啊?给顾客道歉的时候不太方便吧?我越听越着急,差点儿给我听急眼了都。”
“回孟二少,我不是结巴,园里出了这么大的岔子,我太,太,太紧张了。”负责人努力辩解。
“哦。”孟凯泽不说话了,但不开心的表情也重新挂脸上了,撅着嘴抱住江柏溪的胳膊转向另一边,不再搭理气到他的那人。
游乐场负责人开始更加频繁地擦汗。
“上一次检修是什么时候?”任随一出声问负责人,语气沉稳,不见半分急躁。
“回任少,开机前检查是每天必须进行的项目,但包括载荷试验在内的全面检修是每个季度进行一次,上次全面检修是,是,是在本月初,并没隔多长时间。”负责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可见他有多心虚,他也知道短时间内就出现这样的事故实属不应该,万一伤到人,他得负相当大的责任。
但胜在诚实,给人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所以任随一并没有当场苛责他,语气也没见变化,“趁这次机会好好地再检修一次,你从头盯到尾,什么时候全部检修完毕什么时候再开门营业。”
“好的好的,任少,这次我一定更加用心地去盯全程。”
顿了顿,再开口时任随一的语气才往下沉了沉,“你应该知道的,如果不是我们临时起意过来,说不定今天真的会出现安全事故,而你难辞其咎,所以我会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上报给董事会,到时候怎么奖怎么罚,会有人另行通知。”
负责人的脸色白了白,腰塌下去的弧度更大了。
“稳住心神,别自乱阵脚,去忙吧。”最后任随一不仅没当场开骂,还给了游乐场负责人一颗定心丸。
“谢谢任少,谢谢您。”没有当面责骂他,也没有立马辞退他,就说明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这样的处理方式已经让这位负责人对任随一感恩戴德了,他弓着腰连着后退好几步,等拉开一定距离之后才敢起身往回跑。
心直口快的孟凯泽不悦地问任随一,“你怎么不骂他啊,他犯的错好大,吓死人的程度。”
“骂他并不能快速解决问题,反而会加重他的紧张感,或许会导致他做出不理智的决定,而适当安抚他会让他全身心投入到接下来的工作中,该罚的总会罚的,等处理好眼前的问题再说惩罚的事,不是对所有人都好么。”任随一不紧不慢地回道,一副成竹在胸的从容模样。
孟凯泽撇嘴,“随哥就是心太善。”
“等你长大后执掌一方天下时,就能懂恩威并施的重要性。”
“我才不要懂,我有我哥呢,有他在饿不着我。”
孟弃:……
虽然被孟凯泽无语了这么一下子,但“恩威并施”这几个词却被孟弃深深地记住了,或许眼下他用不到,谁知道以后呢,跟着大佬学,总不会错吧。
“那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站在这里干等着吧,他们都说不准什么时候能修好?”江柏溪问出关键问题。
孟弃和孟凯泽面面相觑了几秒钟,孟弃不知道还能去哪儿,孟凯泽是因为年纪最小,不知道该不该发表意见。
任随一想了想,把选择权交给孟弃,“你想去哪儿?”
孟弃心说我不知道啊,上网搜一搜行不行?
“估计他也没有心情选,还是我来定吧,听说最近新上映了一部恐怖电影,口碑超好,要不咱们去看看?”江柏溪说。
孟弃的左眼皮跳了一下,他不想去,因为他超怕恐怖片。
“好啊好啊,我和我哥都喜欢看恐怖片,就这么定啦!”孟凯泽拍着手叫好。
孟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