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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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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人血流不止,贺玉藻扶着她的姑姑,泣不成声:“姑姑。”
“藻藻。”皇后气若游丝,贺玉藻无助的哭着,听到她的姑姑唤她,肉乎乎的小手擦掉脸上的泪水:“姑姑。”
皇后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看着自己疼爱的侄女,小小年纪就能看出是美人胚子,等长成以后凭着她贺家的门庭,一女万家求,可她不想自己的小侄女落到自己这般境地。
枯瘦而又冰凉的手摸上那温热的小脸,皇后慈爱的说:“别哭,藻藻。”
皇帝陆晟此时进了长宁殿,但皇后像是没看见一样。
她仿佛是自言自语,缓缓道出:“众人都羡慕皇家的富贵,可是本宫…我只想嫁给一个欢喜我,我也欢喜他的人,不求荣华富贵,只求白头到老,可我二十又五,竟已生了白发。”皇后双手摸上早已失去滋养的头发,泪水从眼角流出。
皇帝不知为何有一种心慌的感觉,皇帝瞧着皇后心如死灰的模样,他不想她这样。
皇帝艰难道:“皇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他从未对别人自称过我,自从陆晟登基以来,恩威并施,对待臣子言辞狠厉的说一不二,即使对待发妻,也是不言苟笑。
皇后没有听皇帝的话,她眼里这时候哪还有什么皇帝,她一心只想叮嘱她的藻藻。
“原本待你出嫁,让你父亲给你取字才是。”皇后艰难喘息一声,“但今天…今天姑姑给你取字,摇曳。”
“摇曳,等你长大,还不知有多人求娶你,不管他身份有多高,不管他自身有多优秀,你都要......。”贺俪没能说出这完这句话,她就吐了一口血出来。
小小年纪的贺玉藻听不懂她的姑姑在叮嘱着她什么。
“姑姑。”贺玉藻扑上前紧握住皇后的手。
“皇后。”
贺俪闭眼前,是皇帝惊怒的模样,是小侄女抱膝垂泪的模样,是她辜负了皇太后对她的期望,是她辜负了母亲,但是她的孩子在那边向她招手,让她过去。
梦里那个人含笑而去,摇曳左右摇摆着头,不安的喊着:“姑姑...姑姑...不要!”
“姑娘,姑娘。”玉簪上前查看,暗自心急。
摇曳从梦中惊醒,慌神好久,是玉簪在喊她,不是她的姑姑喊她,不是她八岁时候。
玉簪从桌上倒了一杯水,“姑娘润润嗓子。”
玉簪自小伺候着摇曳长大,见自家姑娘老是做噩梦她心里也是着急。“姑娘,咋们还是告诉夫人,请大夫看看,老是梦寐也不是这么回事啊。”
“不许告诉母亲。”摇曳命令道,出宫后自己生了一场大病,近几年才好起来,本来母亲就愧疚当初送自己进宫,如今告诉她自己又开始梦寐岂不是在挖她的心吗?
摇曳揉着额头,她有感觉,最近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玉簪从外面进来,就看见她的姑娘倚窗而立,有点恍惚。
她还记得她刚伺候姑娘时的情景,夫人让小姑娘自己挑贴身侍女,当时小姑娘背光走近小筑,款款而来,只见得那含苞待放的容颜,小姑娘挑中了她,她才大梦初醒,而后一股欣喜涌上心头,从此一心一意的伺候着小姑娘。
贺玉藻穿上百褶如意月裙,端坐在镜子面前。贺玉藻亲启红唇,“梳妆吧,今日赶早给祖母请安去。”
贺府的主子不多,前些年摇曳的祖父去世,祖母在长寿堂里深居简出,平日里摇曳会去陪着祖母,逗她老人家开心,贺重华也是感慰女儿的孝顺里,平日里除了对女儿的课业严厉些其他的倒也不拘束,按贺夫人的话说就是惯得女儿无法无天。
走近长寿堂,嬷嬷迎了上来,屋里见父亲正襟危坐,摇曳有些疑惑,奇怪了,父亲早上不是要去学院吗?怎么会在祖母这里。
贺夫人见女儿进来,难看的脸色有了点缓和,向女儿招招手,故意打趣女儿:“起这么早来给你祖母请安,来给母亲请安可没这么勤快啊!”
摇曳对母亲的打趣听过便罢,偏生玉簪接了过去,“夫人,您可错怪姑娘了,姑娘这些日子梦寐了,睡不好。”
“玉簪!”玉簪从没见摇曳对自己这般疾言厉色过,吓得直接跪在地上。
贺夫人瞧着女儿怒容,心里不住的心疼。摇曳不想看见自己母亲发红的眼角,安慰了几句,向祖母请安后就走了,对于父亲为何在长寿堂里却忘了问。
贺夫人出身赫舍家族,书香门第,知书达理,但谁能想到这赫舍氏在长寿堂里泣不成声。
“郎君,一定要这样吗?”
搂着哭成泪人的妻子,即使自己在不忍心还是无法阻止,圣人口谕,让贺家大少爷去长安。没有转圜的余地,贺夫人真的怕,贺家大郎握住妻子揉着帕子的手,泪眼朦胧只见丈夫给予安心的眼神。
*
“兄长。”
贺玉薄上马的动作停滞,“摇曳。”
贺玉藻从门口小跑而来,停下来已微红着脸,薄汗侵身,贺玉藻抿唇,仰望着从小到大都护着她的兄长,今早下人都在说大少爷要出远门,摇曳来不及更衣梳妆就急匆匆跑来了。
父亲母亲都在,心里的责怪之情是有的,但想必母亲心里比她更难受。
“此去一路,兄长珍重。”
贺玉薄微微笑,把妹妹头上欲掉的发簪插稳,回应道:“珍重。”
“父亲,孩儿告辞。”贺玉薄上马利落,不欲回头,心里暗自发誓好好守护家人。
男孩儿出门也不拘泥些什么,按贺玉薄的话说反正我都得回来,拿行李干什么,收拾写细软就走了,却没想到过不了不久,他就常住在长安了。
因赶着入京,半个月的路程硬是缩在几天内赶回去了。等站在曾经的国公府门前,贺玉薄还不敢相信自己回来了,离开的时候贺玉薄十岁,过了十年的时间,府中一丝衰败的痕迹都没有。
细细打量下,亭台楼阁依旧精致,小亭子下的溪水也依然清澈,那公公在一旁道:“圣上一直派人收拾府邸,就希望郎君回来时依然能保持原样。”
公公说完,看见贺玉薄露出微笑,心里只道看来是满意的,只有贺玉薄知道那是嘲讽,那是不屑,他姑姑驾崩时,皇帝护着贵妃,难道他姑姑就可以白白的死掉了,如果不顾念着天下未定,顾念着老祖宗留下来的基业,他贺家怎么会忍气吞声到如今。
当初天下大定,先皇特将虎符分成两半,现在守着天下的士兵不过只有一半是听着皇帝的,而另一半是跟着贺老爷子打拼天下留下来守着江山的将领,如果不是贺老爷子压着,当初皇后驾崩,这些将领就能带着兵冲进皇宫里去。
现在皇帝把他召入长安,不过是想寻着他的过错收回贺家的权,削减贺家的威望罢了。留着府邸又如何,不过是物是人非,徒留伤感。
*
“你说什么?”
青青重复道:“太后要回来了。”
陆子丘细细琢磨着这句话,太后要回来!自从贺家从朝堂上退隐,太后就出宫在香山上礼佛,即使每年圣上上山太后都不肯见,民间传说是因为贺家太后和圣上闹翻了,陆子丘在心中不以为意,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亲生母子之间哪里是外人可以插足。
“还有一件事,传闻圣上将贺家嫡子接回来了。”
墨水滴下,一幅画毁了,青青眼观鼻鼻观心,重新铺纸,陆子丘久未动手,贺少薄回来了,那她是不是也回来了?“去查一下贺家。”像是自言自语,只是暗中少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