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十二月有芒果

9、第 9 章

　　想着容易做着难。
　　傅秦时和戚今回到沙发上坐下后才发现，不知道怎么开口，有些话实在是难以启齿，尽管来之前已经在心里默念了很多遍，但是一看到戚今，就又都说不出来了。
　　两个人沉默了好久，戚今垂着头，眼睛一直看着桌子，傅秦时犹豫地看着她，开不了口。
　　安静的久了，戚今不安地抬头看了一眼，两个人目光就直接对上了。再不开口好像就更尴尬了，迫不得已，傅秦时说：“阿今，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这些，但是不说我怕以后更难开口。所以我想看看你的想法。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话吗？”
　　他这样一问，选择权就交到戚今手里了，若回答是没有，两个人平平和和的结束谈话，都可以装作无事发生，轻飘飘地揭过这件事。若是有，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不再是蒙着一层纱，雾里看花的喜欢。
　　戚今稍微想一下就能明白，傅秦时在给她机会，让她澄清误会。这次之后，他们两个人仍然是清清白白的，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兄妹关系。或许还能像以前那样，有事没事能去他家里蹭顿饭，她也还是他时刻关心着的，被血缘羁绊着的亲人。
　　想一想好像很诱人，因为醉酒踏错的一步路，轻轻松松就能被掰回到正道上了。

　　没等她开口，大门打开了，外婆、外公和张婶回来了，他们在外面看到傅秦时停的车，知道他回来吃饭，外公高高兴兴地进屋叫他看新买的象棋。两个人的对话暂且中止了。
　　不过也没让傅秦时等太久她的回答，因为找个只有两人在场的机会太多了，躲是躲不过的。
　　所以等到下午，任庭暮来了之后，戚陶陶开始上课，长辈们午睡起来又去附近的老年活动馆逛的时候，戚今直接去到了客厅，坐在了跟傅秦时面对面的沙发上。
　　听到声音，傅秦时抬头看了一眼，知道她是想接着上午的话继续说。于是他把手机扣在了桌子上，坐直了身子，目光像是在安抚她，认真地等她开口。
　　戚今极轻地眨了一下眼睛，目光划过傅秦时攥着的手，和沙发上陷下的一个浅浅的坑。
　　他也在紧张，怕想要的答案不对。
　　答案当然会跟他想的不一样。
　　因为她想试一试。
　　这场从高中时代持续到现在的暗恋，她也想要一个结果。

　　感情是很奇妙的东西。喜欢啊、依赖啊、爱啊、同情啊、讨厌啊、鄙夷啊、恨啊，总是在会某个瞬间突然会出现你心里，也可能会在某个瞬间突然就变了质，从恨到爱，从爱到喜欢，其中过程多曲折、情绪多起伏，若是藏得好，往往只有自己才知道。
　　记忆一点点堆砌着，在脑海里，不知不觉就筑起了又厚又坚实的城堡，各种感情进进出出，争缠消融，等你发现时，留下的已经成形了，是城堡里最青翠的小树，扎根在心里，有着挡不住的生机，有着最蓬勃的生命力。

　　戚今觉得自己掩藏得还算可以。从发现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惊慌地让它躲了起来。因为亲情，也因为身世，想靠近却又不得其路。
　　但是她还是期待着每周五校门口会来接她的那个人。他是最显眼的，是最让她雀跃的。只要看到他，那些困扰她的问题好像都不重要了，只剩下克制还在她一点点靠近中提醒着她注意分寸。
　　最开始她也是迷迷糊糊的，发现自己喜欢傅秦时还是因为齐瑶。齐瑶跟戚今同一所高中，那个时候齐瑶开学也没多久，她们班里就有好几对情侣开始了地下恋情，那个时候大家除了关心自己的感情，更关心别人的。看到一点动静，一批批八卦分子就闻风而动。
　　戚今上了一年高中也不知道八卦竟然能有这么多。可能是她总给别人一种距离感，平时在班里和同学们聊天也更多的是在谈跟学习有关的，偶尔也会聊到一些新奇的事，但是不会那么多。还是齐瑶跟她说，她才知道原来大大小小的八卦，只有没萌芽的，没有挖不到的。到了第三周，戚今觉得整个学校的各种事齐瑶都知道，八卦无穷尽。除此之外，齐瑶还跟她说还有跟她有关的。
　　戚今想了想，上了一年高中，她班里认识的说过话的人，也才一半。能单独呆在一起的，容易让人产生误会想法的男生，更是一个都没有，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到底是什么事能跟她有关系。
　　齐瑶笑了笑，跟她讲：“我也没想到。”一副过度惊吓的表情，“简直不敢相信。”
　　戚今催她：“你快说，我想不出来。”
　　齐瑶拍拍她肩膀，“放心，我都帮你澄清了。”
　　“啊？”，戚今更迷惑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是秦时哥。”齐瑶悄悄在她耳朵边说，说完一顿狂笑。
　　戚今吃惊地看着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时哥每周来接你，还长那么帅。再加上你之前开学典礼上台领奖，好多人都知道你了！美女学霸！”齐瑶给她解释。
　　戚今：“……”
　　齐瑶：“说真的，要不是我知道实情，就她们传的，我都觉得羡慕死了。”
　　戚今忍着越来越快的心跳，装作无奈地看她：“有什么羡慕的？”
　　听她这么说，齐瑶蹭地直起背，兴致勃勃地给她讲：“你不知道！他们说秦时哥一看就是顶尖高校的学霸，大学里的各种女生都入不了他的眼，反而每周都一定来接你放学，跟你见面再送你回家。你明白吧，就是高冷男神与美女学霸的爱─”
　　“好了！”戚今实在听不下去，满面通红地打断了她，“小说看的太多了你们，你快回去吧，上课了。”说完就把齐瑶往另一栋教学楼推。齐瑶还在笑她：“不是吧阿今，你竟然还害羞了，太可爱了你。”
　　戚今干脆松开手，往教室跑，不听她继续说了。

　　听齐瑶说完这一堆有的没的之后，戚今一天都没学进去，满脑子都是学霸男神和傅秦时的脸，心跳也没降下来过。连同桌晚上都好奇地问她怎么了，一直在脸红。最后还是突然通知的月考才让她稍稍平静，看了几道题。
　　直到周五，戚今都还别扭着，看到傅秦时站在学校外面等她的时候心脏又快速地跳了起来，像是快要冲出喉咙。傅秦时伸手要帮她拎书包时，她连忙拒绝，不露痕迹把紧握着书包带子的手往身上贴了贴，防止它不争气地乱抖。
　　傅秦时也没勉强，揽着她的肩膀带着她走到停车的地方。戚今在坐到车上的时候才悄悄地出了口气。短短几十米她走的浑身发软，在傅秦时的手按在她肩上的时候她甚至颤了一下，好在当时人太多傅秦时还以为她是被撞到了，就用手臂帮她挡着旁边的人，没发现她走的更僵硬了。

　　在她从副驾看到傅秦时开了驾驶座的门坐上来的几秒，在安静的车里，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越来越快的剧烈的心跳，混着傅秦时坐到车上时带来的一阵挟着热风的男士香水的味道，她头脑发昏地想，完了。